“救救你兄弟?”
“是,是啊…”朱宾流着眼泪道。
“怎么回事?你兄弟怎么了?”我问。
“他,他…”
“你起来,慢慢说。”
我把朱宾扶起来,拉了只凳子给他坐,并且掏了根烟递给他。
“上个月,我不是过,过生日么…”
朱宾说他上个月过生日,晚上请他这帮兄弟们,出去奢侈了一把。吃饱喝足以后,他们便跑到ktv去唱歌,一直唱到半夜。一帮人都有点喝高了,从ktv出来,走路回来的时候,朱宾清点了一下人数,现少了一个人,小九不见了。朱宾就问小九跑哪儿去了,其中一个人说跑去撒尿了。朱宾就安排了两个人去找他,喝的摇摇晃晃的,担心他出什么事。
结果,朱宾回来一倒就睡着了。派去找小九的那俩人,找了一圈没找到,也跑回来睡觉了。第二天,朱宾睡醒现,小九一夜没回来,把那俩人狠狠踹了一顿。直到中午时,小九才从外面回来,用手捂着右眼。朱宾以为他被人给打了,就问他去哪儿了。可他昨晚酒喝的太多,根本就想不起来去了哪里。朱宾正准备训他时,他松开手,翻开眼皮冲朱宾道,朱哥,你看看,我眼睛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朱宾凑近了去看,只见小九右眼的白眼珠上,有一个小米粒大小的东西,像是有人用针往眼睛上扎了个小洞,塞了个米粒进去。小九说眼睛不痛,就是有点痒。朱宾认为可能是上火,喝酒喝的,说睡一觉就没事了。
傍晚时,朱宾命人喊小九起来吃饭,可怎么喊都喊不起来。朱宾过去用手一摸小九的额头,火烧一样烫。翻开他眼皮一看,朱宾吓了一跳,原本那个米粒大的东西,已经长到绿豆大了。几个人赶紧抬了小九送去医院,检查过后,说是一种罕见的急性眼病,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根本就治不了,只能想办法帮他退烧,至于那只眼睛的话,估计是要失明了…
第二天,小九的烧终于退了,而他眼睛里那东西,却也已经覆盖了他整只眼睛,冷不丁一看像白内障一样。烧退了以后,小九并没有清醒过来,整个人呆呆的,医院说是高烧损伤了脑细胞,要等他自己慢慢恢复。住了几天的院,小九一点起色都没有,每天也不怎么吃东西,就只坐在病床上呆,他那只‘病眼’,给人的感觉十分诡异,无论站在病房的哪个角度,都感觉他那只眼睛似乎在盯着自己看…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小九回到了大杂院,随着时间推移,整个人越来越消瘦虚弱,到了后面,已经瘦成了一把干柴,连坐着的力气都没了,每天只能躺着。眼看人就快不行了,前几天,朱宾把他送回了老家,朱宾的两个小弟主动随同照顾,陪伴他度过人生的最后一点时光…
送小九回来以后,朱宾一个小弟的话提醒了他。那小弟说,小九这病来的又怪又猛,该不会是撞了邪吧…撞邪?朱宾一愣,觉得有可能,然后,他便想到了我。可是,他既没有我的联系方式,又不知道我具体住在哪里,根本找不到我…
“那今天我过来了,你怎么开始时不说,到现在才说?”我问。
“我以为冷哥很难,难请,不知道要多——少钱,我这手,手头…”
我叹了口气,“如果那小九真的是撞了邪,我和阿风两个一定会想办法救他,事后,你只要给我一块钱就可以了…”
驱邪除病,事后收一块钱,是师父新近定的规矩,师父说,像他的话就不要紧,我和阿风还太年轻,一次两次帮人,不收钱没事,但次数多了的话,会影响以后的事业。
“那就太,太谢谢冷哥了啊,小九才十九岁,父,父母都不在了,跟他爷爷过,很可怜的,你们一定要救,救救他啊…”
这朱宾为了一个小兄弟,居然给我下跪,令我很动容,不由对他刮目相看,这人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跟他是打出来的交情,去年杨老爷子和念生老爷子住院那时候,朱宾他们一帮人欺负杨叔,把一块死人皮放进了杨叔的腌肉坛子里,被我跑去医院狠狠揍了一顿。从那以后,朱宾就对我言听计从,特别尊重…
这天晚上,我和阿风两个便没有回去。朱宾在附近的一家宾馆开了两间上好的房间,供我们居住。
第二天,我和阿风回到大杂院,朱宾收拾了一下,就上了我们的车。那小九不是我市人,他的家在与河北交界的地方,要走挺远一段路程。春日暖暖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照的我半边身子热乎乎的。一路穿村过镇,只见到处都在灌溉农田,一派忙碌的景象。
将近正午时,我们把车停靠在路边,每人吃了些我们自带的食物,继续行进,下午一点钟,我们来到小九家所在的村子。
虽然通往这村子的路不怎么好走,但这村子看起来也不怎么落后,不少二层小楼,错杂在平房间,像显摆优越感似的立在那里。小九家就位于两座楼之间,那是一处连院墙都没有的,半砖半土的老房子。和那两座楼房相比,它显得是那样的简陋和破败,门上糊着肮脏的旧报纸,仿佛来自另外一个星球。
听到车声,两个衣着时髦的小年轻从屋里推门走了出来,其中一个认识我。
“冷哥来了呢…”
“嗯。”我点点头。
“小九怎,怎么样?”朱宾问。
那人叹了口气,低下头说,“越来越不行了,早上熬了粥喂他,吃下去没一会儿就吐出来了…”
朱宾从车里取出带来的东西,朝我们摆摆手,我和阿风便跟随他们走进了屋里。
屋子里黑咕隆咚的,虽然生着炉子,仍使人感觉阴冷。靠墙桌子上,放着台老旧的十四寸黑白电视,落满灰尘。如果不是墙上的谢霆锋海报,这屋里没有一点亮色。进到里间,我们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小九,盖着厚厚的被子。旁边坐着一个腰弯的像问号一样的老头儿。见到我们,老头儿急忙起身站了起来。
“爷爷,你,你你坐,我们来看看小,小九…”
朱宾把带来的营养品往桌上一放,冲小九喊道,“兄弟,哥我来,来了,你能听的到——不?”
没任何反应,朱宾用手抹抹眼睛。
我和向风对视了一眼,说道,“我来吧…老爷爷,我们是城里来的医生,给小九查病的,麻烦您让一让…”
“哦哦…”老头儿急忙让到一旁。
我走到床头,只见眼前床上这人瘦的像骷髅一样,脸颊凹瘪着,隔着薄薄的肉皮,可以看到白色的颧骨。如果不是被子微微的起伏,我甚至怀疑这人到底还有没有活着。
我用手帕抹了抹右手,弓下身,用食拇两指轻轻翻开小九的右眼皮。凑近这么一看,我不禁吓了一跳。
只见这小九的眼睛上蒙着一层灰白的东西,不是白内障那种白,而是雾霾那种。可奇特的是,纵然如此,他的眼睛看起来仍然隐隐有光泽,似乎在盯着我看…
这一定不是什么眼病,具体是不是撞邪,我不敢确定,因为我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什么邪兴的气场。
“冷哥,怎,怎么样?”朱宾紧张的低声问。
“你过生日那晚,回去的路上,他去解手,然后失踪了,第二天回去以后,他的眼睛就变成了这样,是么?”
“是,是啊…”
我用那天的时间起局测了测,从局象里什么也看不出来。问小九的生辰八字,朱宾他们不知道,至于小九的爷爷,那老头儿,根本不记得,说要去找户口本,找了半天没找着…
“算了,跟老爷爷说别找了,拿只手电筒给我。”
“我手机有电,电筒…”
从朱宾手里接过手机,我打开电筒对着小九的眼睛这么一照,不禁吸了口凉气…只见,在强光的照射之下,小九眼睛里的那些‘雾霾’居然会动,翻腾涌动,好像‘霾’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剧烈挣扎,躲避强光的照射…
“阿风你来看!”
我把手电筒递给向风。
向风看完直起身,一言不。
“出来说…”我轻轻扯了扯他。
来到外面,我问,“你怎么看?”
“他眼睛里有东西。”向风说。
“我也这么认为。”
向风看了看我,“想要救他,必须先要想办法知道他眼睛里的东西是个什么?”
我眉头一粥,“那东西看样子应该是在眼球里面的,要怎么知道?”
“事在人为…”向风说,“我想方法,阿冷你守着他。”
这时候,朱宾走了出来。
“这屋子是干嘛的?”向风指向院中的一座小偏屋。
“放杂,杂物的。”
向风点点头,“阿冷,我就去这间屋子里研究方法,别让任何人打搅我。”
“好。”
向风提了装法器的包,走进那间屋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着日影西斜,向风还没从那间屋子里出来。朱宾搓着手,在屋子团团转悠。
终于,我听到好像是门的声音,很轻,从院子里传来。我急忙下了床,奔了出去了,只见向风果然出来了。
“怎么样,研究出方法没?”我问。
“嗯,不过,这方法管不管用,我不敢保证。”向风看了看表,“安排朱宾他们去筹备需要用到的东西吧,我们晚上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