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锁坞这个地方,女儿一过十八岁,很难再找一个合适的对象,也就是说,和她岁数差不多的小伙子大都成家立业了。就是还有岁数适当的小伙子,那也是各方面条件差的,而柏家的条件在这一带是数一数二的,决不可能把女儿下嫁到条件差的人家,那样会引来多少人的嘲笑。阮冬家的条件虽不能和村长家比,可也属于中上水平。除了成份,别的上面门当户对。
鲜怡俊想到阮冬要和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儿同床共眠,心里觉得难受,叹息道:“这地方如此美丽,怎么会有这么的事情。”
鲜怡俊陪着阮父盘腿坐在炕上,面前里火盆燃烧着木炭,煨着的小罐罐里熬着茶。
阮父不时把熬好茶水到在盅子里,问客人:“你喝不喝?喝了再去拿一个盅子。”
小伙忙谢绝;“我喝不惯,熬的茶太苦了。”
阮父一盅接一盅地喝着茶,一脸的愁云,一腔的苦水。他无奈地叹口气,慢慢地说:“儿子长大了,娘老子的话不听了,这么大的事由着娃,这怎么成呢,人家女儿岁数不小了,唉,我们不能害人家。”
“其实阮冬心里也不好受。”鲜怡俊不能说太多的话,只是应付道。
“你是大地方来的,见过世面,知道的事情多,好好劝劝他吧。”
客人为了宽慰老人,也是不好拒绝,勉强说:“我想好好劝说,就怕他不听。”心里却想,这样的事怎么劝呢?
老人满怀希望地说:“你们是好兄弟,他把你好得很,你劝说他会听的。你是城里人,见过大世面。不像我那娃,山林里长大的,不会活人,脑筋死得很。”
鲜怡俊知道劝说是闲的,可答应了阮父,对一个老人不能说谎话,只好例行公事般的对兄长说:“你爸让我劝劝你,我也知道这样的事是不能劝,我不好拒绝,把你劝一劝,听老人的话吧,别让他们为难了。”心里却希望着兄长把这样的话当成耳旁风。
那一位听了果然当成了耳旁风,还回敬一句:“你既然说得这样好,我把她转让你吧。”说后哈哈大笑。
“一个当兄长的好意思说这样的话。”弟弟佯装不悦
兄长看出对方不悦,赶紧解释:“说漏嘴了,你别在意。”
鲜怡俊见阮家人为此事愁得满屋阴云,不禁愤然,只听说旧社会恶霸地主抢占美女,还没听见有抢占美男的,现在怎么有这种事,竟然发生的美丽的竹园村,让人接受不了。想到自己长这么一副模样,以后也许会遇上这种事,心里不禁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鲜怡俊觉得阮家事情太复杂,自己又无能为力,呆着没有意思,他准备回育苗队。
兄长却强留:“我正在难处,心里苦闷得很,你却要逃避,这像朋友吗?”
这样的话弟弟听了心里很舒贴,他何尝想离开兄长,何尝不想多陪他。再说,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没达到,他答应多呆几天。
晚饭后,两个小伙子正要出门,阮父拦住了:“我们愁得吃不下饭,你还有心思去浪,坐下我有话说。”
儿子知道没好事,咕哝道:“有啥事嘛,早些不说。”
一片月牙斜挂空中,周围布满了眨着眼睛的星星。山林一片昏暗,道路依稀可辩,山坡崖头的人家发出微弱的灯光,偶而传来狗吠声……。
两个小伙子默默走着,不知去向何方。
阮冬悲哀地说:“活着真没意思。”
弟弟不理解:“你怎么说这样的话,你生活在这样好的地方,有慈祥的父母亲,至少这个家庭是幸福的,好好活着,别说丧气话。”
兄长伤感地说:“自小人人夸我长得麻利,长大后人见人爱,上高中时女同学们总是围着我转,夸我是白马王子,有事没事寻找机会和我说话,她们为我争风吃醋,尽量表现自己,我飘飘然不知自己是何人了,幻想以后娶一位像貂婵一样的女儿,现在到好了,美的女儿那么多,丑的倒送上门了。”
“这还不是怪你自己,定婚的时候别答应,现在啥事也没有。”
“你说得轻巧,那时才十五岁,知道个啥?柏家人连哄带骗加吓唬,我敢不答应吗?别的先不说,她的那些兄弟就把我欺负死了。”
“你就不怕以后欺负你?”
“都长成大人了,不是随便就能欺负的,再说我也不想在村里生活,将来能走多远走多远。”
弟弟安慰说:“天无绝人之路,也许事情会有好转。”自己都觉得此话没啥意义。
“我的路在哪里?一个民办教师能有什么出路。”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天底下最多的还是农民。”
“都说我长得麻利,麻利顶啥用,假如我长得一般,娶了彩花心里也平衡。”
弟弟深重地叹口气:“男人长得好有时也是麻烦,防不胜防呀。”
“难道你也遇到过这种事?”
“那到没有,”弟弟脑海里飞快掠过曾受他人骚扰的情景,“大人们只知道保护女儿不受伤害,却不知道保护男儿们,有时候男儿们也受伤害。”
兄长疑惑地望着弟弟:“你怎么了?“
弟弟知道话过头了,忙搪塞:“难道你现在还没受伤害嘛?”
“你说大人保护是啥意思?”
“就说你父母不知道保护你,还逼着你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儿。”
“我听糊涂了。好像你也受过伤害?”
“我又不是人见人爱,怎么受伤害呢。”
“你长得这么扬气,肯定也是人见人爱。”
弟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沉默了一会,他突然想起一个早就想问的话题:“我发现你见了女儿们就把手往裤兜里伸,怎么回事呀?”
“这个,不好说。”他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的羞涩。
“我俩还有啥不好说的?难道你把我当成外人了?”
“那到不是,”兄长叹了口气,缓慢地说:“我从十二三岁起就有了一件发愁的事,很难说出口。”
弟弟惊奇道:“十二三岁就有发愁的事?啥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