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彦平不敢正视对方,默认了。
他气得脸发黄,浑身颤抖:“你们才有神经病!你欺负人!”
任彦平慌了:“你别生气,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鲜怡俊气得往床上一躺,没了声音。
任彦平心想话已说到这伤上,挑明算了:“大家,当然包括李连长,让我好好劝你,让你去县医院检查,如果真有病到天水……。”他又说不出口。
对方猛地拾起身,手指着对方吼道:“你……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任彦平真怕对方拾起什么东西朝自己掷来,或者朴过来捣几拳,急忙溜出宿舍。
李连长听了小伙子们的汇报后说:“你们也看到了,我可是仁至义尽了,以后他要是病情加重,别怪到我身上。”
任彦平尽量往好处想:“其实他不一定有病,就是那么一种人。”
“外国娃”祝锦说:“他要是没病我把祝字倒写下。别的不说,先说下班后他须着山坡走的那架式,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李连长沉思了下说:“就算他有一点病,可他不哭不闹不骂人,吃喝也正常,没有惹麻烦,就看今后怎么样,如果病情加重,管他愿不愿意,强迫送他去精神病院。你们以后多关照他,不要让他生气受刺激,当然了,最好在他面前别提神经病什么的。真正的病人是不承认自己有神经病的。”
窦健建议道:“他这样子是不能采伐作业了,能不能给他安排长期计时工。”
李连长眉头皱起来了:“这两个月的计时工还是我跑了两次才要来的,长期根本办不到,走着看吧,如果他正常了,就不再麻烦了。”
任彦平一直在窦健的宿舍里玩扑克,脑子里却是鲜怡俊的影子,担心他会不会记气?今晚如何去见他,他的气消了没有?离熄灯还有半个小时他就不玩了,对窦健说:“你陪我过去怎么样。”
“外国娃”祝锦大惊小怪:“嗬,怕他吃了你!”
任彦平说:“你胡说啥,我是让班长过去谈谈心,安慰一下他,都怪你,整天说他有神经病,害得我得罪他。”
鲜怡俊坐在床上,斜靠着被子上,神情呆呆的。
班长一进门就用随便的口吻说:“一个人想啥?怎么不上我那去耍。”
他像没看见俩人进来,自言自语;“活人真难哪,活着有啥意思。”
窦健不明白他的苦衷,安慰道:“别胡思乱想了,振作起来好好活人。”
“我怎么振作,有神经病嘛。”自嘲的口吻。
“你胡说什么?”窦健避开话题,”今天你干啥活,累不累?
他抓住话题不放:“你们不是说我神经病吗?”
窦健有点尴尬地说:“大家也是为了你好,有病就医,没病更好。”
“你说说我有没有病,我相信你。”
“我又不是大夫,怎么知道,不过我看你好好的,但愿你健康,我们都健康。”
鲜怡俊有点感激地说:“你这样说我很高兴,谢谢你。”
任彦平小心地说:“其实大家都是为你好,我也很高兴你健康。你不再生我气吧?有些话我是代表大家说,他们认为同宿舍比较好说话。”
鲜怡俊心平气和地说:“我不生气了。我也想通了,自己活人管别人怎么说。”
窦健放心了:“这话就对了。有病的人说不出这样的话。快熄灯了,你们说一会,我回去了。”
年轻人们几乎每天在下山回来的路上,看见鲜怡俊伫立在高高的山岗。时间一长,大家习以为常,多数人认为他爱花,南山顶上布满了枇杷花,他去欣赏花。也有人纳闷,每天登那么高的山去欣赏花值得吗?
这天傍晚,大家下山须着山谷往连上走。
突然,一阵“哦……!”的喊声响彻云霄。
大家惊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鲜怡俊站在山坡,双手举过头欢叫着。
“外国娃“祝锦惊呼:“不好了,他的病严重了!”
窦健叹口气,用怜悯的口吻说:“看来他真有病,怎么会这样呢。”
任彦平伤感地说:“这些日子看来好了,怎么说犯就犯了。”
“外国娃”祝锦说:“精神病人就那样,有时好有时犯。”
大家站着不动,等着山坡上站的人走下来。
那一位不喊叫了,仍然仰望着东山顶,没有走下来的意思。
“他在看什么?”窦健好奇地自语。
“外国娃“祝锦说:“谁知道,精神病人就那么个样。”
任彦平思忖道:“是不是东山顶上有什么东西。”
鲁希玉说:“那么高的山顶能有啥东西。”
“外国娃”祝锦笑道:“可能那里有天仙女下凡。”
窦健说:“我们齐声喊,让他快些下来。”
大家喊了几声,站在山坡的人毫无反应。窦健只好对任彦平说:“我俩去把他拉下来吧,如果他真犯病了,一个人没办法拉下来。”
俩人朝山上登去,相距十多米时,看见鲜怡俊微微仰着头,全神贯注遥望,面部表情激
动柔美,一双美丽眼睛迸发出自然的脉脉含情的光泽。
俩人十分惊异,疾步来到他的身边,须着他的视线望去,不觉惊呆了。
太阳落山了,远近大小沟壑暮色茫茫,天空却明亮闪光,夕阳落在东山顶上,那里一遍光辉灿烂;一大群牛羊缓缓移动着,隐约可见尾随的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