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冥赤一行看到地上受着轻重不一的伤的远古雷氏子民时,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紧紧蹙起了眉头;默大王用最快的速度从空间运出伤药,与风花飞、玉蓁蓁一齐先照顾那些伤者。云朵攥了攥拳头,走到冥赤一旁,红着眼对冥赤小声说着什么;冥赤听后,也完全没有任何犹豫的颔首,似乎就算云朵不说,他也早就下了这个决定一般。
“玉蓁蓁,风花飞,你们且留在此处照顾他们,我与云朵继续前行。”
冥赤话音才落的工夫,一个看起来受伤程度稍轻的雷氏子民便开了口,带着满身的疲惫与虚弱,“不,不可再,不可再向前了,我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他们……”
“安心养伤,”云朵坚定的立于那名雷氏子民面前,带着从未有过的坚毅面容对其道,“这是我爹留下的远古雷氏,我要守护;不远处还在战争着的,是我至亲之人,我更是无法弃他们而去!”
“可是我们……拼了命的这般,就是为了想让你们安全离开啊!”那雷氏子民拼着力气完整的喊出了一句话,随着这句话一同溢出的,是他盈眶的热泪,“我们看着你长大,怎么能……咳咳,让你去送死!”
“我不会死,也绝不会让你们死。我会守护你们,你们所有人!”云朵右手用力的敲着自己的左面胸口,一股从未有过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从前她永远是被众人保护的那个,但是从这一刻开始,她也要保护那些重要的人,家人和朋友,她都绝对不要再失去!
那雷氏子民动了动嘴唇,却是再没说出一句阻拦的话,只是眼泪却忍不住的刷刷刷往下流。玉蓁蓁想说什么,冥赤却先摇摇头,对其道,“并不是冲在前面的都是至要任务,你们留在这里,照顾远古雷氏的子民,同样是重要的任务。玉蓁蓁,风花飞,你们两个一定要认真完成,这样,我与云朵才会无后顾之忧的去解救其他人。”
冥赤已经说至此,回头又见默大王因一下从体内运出过量草药而变得有些虚弱,玉蓁蓁咬咬下唇,点点头;风花飞见状,深深吸了口气,起身走到云朵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对上她那双紫色的瞳孔时,微微扬了嘴角,对她道,“后方你放心就是,至于前方,就靠你们了。”
“嗯。”云朵脸颊红了一下,后认真且坚定的点头。
风花飞对着冥赤拱手行礼,见冥赤与云朵齐头并进,离他们越来越远,微微叹了口气,回到玉蓁蓁身边准备帮忙一起敷药的时候,却敏感的发现玉蓁蓁虽然人在这里,可是眼神却一直瞟着冥赤和云朵消失的地方,一脸掩饰不住的关怀与担心;风花飞又望了望一旁躺在地上、胸口起伏平稳、犹如熟睡却如何都唤不醒的聂星旭,忍不住重重的叹息一声,像是已经遇到了这世上最大的难题一般。
也是这一声叹息,让玉蓁蓁一下便回过神来;她转过头,见风花飞没有如往常一般一直挂着一张冷淡的脸,而是那般的担忧着,也心下不忍,照顾好她这边的雷氏子民之后,便到了风花飞那一边帮忙,一面似是无意的对风花飞道,“大师兄,我们最后,一定会胜利的,是不是?”
“是啊,”风花飞答着话,眼神在四周扫了一圈,后定定的望着玉蓁蓁,一字一句道,“不然,哪里对得起他们如此的牺牲。”
从玉蓁蓁由现世到异世,如今掐指算来,已有几年工夫。可寥寥数年,她身边的人已经越来越少;曾经的朋友、爱人,一个接一个的离自己而去;到了如今,寥寥数年,寥寥数人。玉蓁蓁低垂下眼睑,咬着下唇,轻轻点了点头。
风花飞说的一点不错,若这一次不成功的话,怎么能对得起牺牲了的那些人?又怎能对得起把生的希望留给自己的真正玉蓁蓁?玉蓁蓁这么想着,拳头攥的越来越紧。
“玉姑娘,”正这个时候,玉蓁蓁忽的听到身后有人这么唤着;她条件反射的回头,却见另外一个雷氏子民正挣扎着起来,她连忙过去搀扶,感觉到那雷氏子民的气息虽平顺了不少,却还是虚弱;可尽管如此,他还在说着,“我恢复的比较好,快都凑过来,我……我还能使出隐术结界,保证大家的安全……”
“不要……再说了!”玉蓁蓁的泪水一下子就崩盘了,死死咬着牙都忍不住那倾盆而出的眼泪。为什么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雷氏惦记着的,还是保护他们?他们何德何能遇到这些温暖的人?她明明什么都做不到,明明已经眼睁睁的看着太多人为自己而死了呀!
风花飞闻声而来,迅速安置了那已经有些懵又有些担心的雷氏子民后,紧紧抓着玉蓁蓁的肩膀,见她面庞上满是泪水,一面帮她擦一面道,“别再哭了,伤着身子就不好了。你看看大家,都快被你吓着了……啊。”
风花飞同样怔住了,身体不知不觉的也开始有些僵硬;他实在没想到玉蓁蓁竟然就那么冲动的抱住了他,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胸口;压抑的哭声传到他耳中,让他心痛又不知怎么办才好;半晌,他才抬起有些僵硬的手臂,久违的拥抱着这个已经住在他心里太久的女子。
***
起风了,空气中都是血腥的气味;冥赤与云朵很快到了真正的战场;而在这里,地上满是之前仅存的妖族士兵的尸体、以及一小部分异兽军团的尸首;若想真正的打败已经是傀儡的异兽军团,让他们失去移动的能力,除了控制施术人之外,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们五马分尸。不然,哪怕还有一条手臂还存在身上,他们都会拼尽全力的战斗。
而此时,妖族四将军都已经伤的无法再战斗;猎豹妖冶哲肚子被豁开一大道口子,捂着腹部大口大口喘着气,多动一下都要出血不止;白兔妖玉绛单膝跪地,额头上汩汩的冒着血,似乎他瞳孔的红都是由此而染,胡萝卜刀插在地上,唯有以此才能够保持自己不倒下;天鹅绮嫣本来一袭白色的衣裙已经完全由红色侵染,有她自己的血、有她杀过的异兽军团的血,素日里冷冷的她,如今满面杀意,手上甚至还滴着血,被满身为异兽军团抓伤的尤勉勉强抓着,才不至于失去平衡而倒下。
而此时唯独伏晖、若湖和伏丌还在坚持着,他们将异兽军团引至这里,离着应粼和凤翎的所在远远的,也是为了玉麟能够专心一致的进入幻梦结界;而与玉麟在一起的,还有一名远古雷氏的子弟,应该是可以保玉麟一个周全的。这也是他们为了救冥赤一行人而想出的唯一的办法,既然已经打定了这个主意,所有人都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
伏晖的鲜血沿着脸颊而落,碧玉一般的双眼中闪烁着些许的不舍,他与若湖背靠背——他们曾经多少次的这般对抗过外敌,伉俪情深用来形容他们二人,绝不为过;可从前的每一次,他都从未觉得这样难舍难分,也许这一次,是真的要就此分别了;不过好在就算是最后一刻,他们也是在一起的。
想起以前,因为秦可馨,伏晖从未注意过若湖,忽略了她对他的好,她对他不渝的爱,她对他的不离不弃;好在后来他清醒了,知道秦可馨已经是过去,接受了若湖;尽管两人在一起不过百年的时光,可是快乐却是无法以时间计量的;念及此,伏晖紧紧抓住若湖的手,见若湖回过头,面庞上虽然有血迹,可面对他却依旧挂着一如从前的温柔笑容,伏晖红了眼眶,同样报以微笑道,“若湖,这些年,谢谢你。”
“说这些做什么,若湖能够陪伴夫君左右,已经觉得是最好的回报了。”若湖紧紧的回握了伏晖的手,在这一刻,两人的默契不言而喻;若湖冰蓝色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微微歪了头,扬着嘴角道,“只不过……虽然说什么不在乎时间长短,却还是想多多陪伴夫君左右呢。”
“你们两个老夫老妻的,说什么丧气话呢!”伏丌挥刀,用力的砍倒了一个张牙舞爪向着那两人扑过来的异兽,狠狠的这般道,“我们才不会死!我是妖族的少主,我会保护你们!”
“还有我们!”
云朵和冥赤御剑从天而降的工夫,就像是一道希望之光;冥赤双手交握,一道风雪冰天打出,瞬间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下来,冥赤与云朵从冰翼剑上落下的工夫,已经在以他们为中心,周围建起了一座高大的冰墙;冰墙内是伏晖一行人、以及部分的异兽军团;这冰墙还是将大部分的异兽军团隔离在外面,那愈发变大的恐怖吼叫充斥在几人耳边。
以他们如今的能力,一下子对付那样数量的异兽军团,就算是天狼星也没有那么容易;所以冥赤几个当初的打算便是如此,以冰墙先隔开,一部分一部分的对付,只不过这样必须速战速决——就算是坚固无比的冰墙,也难敌异兽军团、尤其是变异异兽军团的魔爪。
“云朵朵,你为何回来了!还不速速离开!”伏晖见云朵回来,脸绿的和瞳孔一般;这可并非他当初的打算,如果云朵也在这场战役中死去,那他们当初的牺牲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走,我是妖族的天狼星,我要承担起妖族的未来!”云朵说着,蓦地一把撕掉自己右臂上的衣裳,当洁白的手臂袒露在外的工夫,冥赤才发现,云朵的右臂上从手腕向上,有一道红色的符咒结界;看起来她最近应该就是以此来训练收放天狼星的,而且从若湖震惊和恐惧的面色看来,似乎解放天狼星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千万不要!”若湖上前,抓住了云朵那只手臂,阻止了她释放符咒,且用力摇头道,“云朵朵,你控制天狼星的工夫还未到家,之前雷风应该与你说过你娘的事情,你这个时候不能……”
“母后,这个时候唯有天狼星能帮我们了,”伏丌不愧是妖王的继承者,有着成大事人的不拘小节;不用云朵动手,他自行拂去了若湖的手,挡在云朵与若湖中间,对着若湖继续道,“若想突围,我们需要天狼星的帮忙。”
“我也同意舅舅的说法,”云朵说着,与伏丌并排,左手再度放在了右手臂符咒的最下端,对着若湖微笑道,“外祖母,相信我,我会比我娘更出色的控制天狼星!这也是我一直在修炼的内容。而如今,到了验证的时候了!”
“龙卷冰河!”就在云朵几个说着话的工夫,一批气急败坏的异兽军团已经向着他们而来;冥赤从未放松,立即双手上下相对,迅速旋转,眼见着涌上来的几个异兽周围开始涌出激浪,在他们尚未再能向前一步的工夫,那激浪瞬化成冰,就那么把他们冻在其中;冥赤手持冰翼剑,丝毫没有半分怜悯的上前便将那冰劈碎,异兽的血喷了出来,呈点状的喷溅在冥赤身上,冥赤冷冷的一擦脸颊,余光瞥着身后的云朵,对其道,“天狼星,快!冰墙快要撑不住了!”
“是!”云朵说着话的工夫,随着口中咒语而出,右手臂上的红色符咒开始瞬间变淡至消失,而与此同时,云朵的身体也开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本是一头绑的好好的青丝,却在瞬间完全散开变白,坚硬如狼毫;相比银白色的发丝,她的脸更凸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映的一双由紫转绿的眼眸格外幽怨,一张一合之间,似带了七分凶狠,还带着三分哀怨;她身着金戈铁甲,手持发出冰冷慑人光辉的飞霁焕日,让人望而生寒。
一股巨大的妖气开始于此处向外发散,带着一股类似于畏的气息;那些本亢奋着的异兽军团也有了一瞬间的犹疑,鼻子四处嗅着,似乎在打探着这突入而至的气息。若湖紧紧握着伏晖的手,手心已经满是汗水;她试着开口唤了句,“云朵朵?”
云朵回过头,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的多了一丝戏谑的笑意,后开口道,“这具躯体如今的名字是,天狼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