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咛,叮叮咚咚。”
手机的铃声,将陈楚从梦中唤醒过来。
窗外天色已亮,陈楚迷迷糊糊地睁一下眼睛,打了哈欠拿起床边的手机,随意地看一眼手机小屏幕上来电显示。
原本六七分醒的陈楚,这一次全醒了。
“大舅家固话”几个字如水波一般在屏幕闪烁着,陈楚心中已经有一种不好预感。
他接通了电话。
“阿楚,起床了没有啊,我是大舅妈啊。”一个和善的中年女声,在电话那头响起。
“刚刚起床,大舅妈,早啊,最近身体还好吗?家里的事一切都顺利吧?”陈楚问了一声好后,不差痕迹地试探地问道。
“好好,还是阿楚你关心舅妈啊。”大舅妈发出这样的感叹道,又道:“家里的那一点事,唉,我都不想提了,希凡前几天在学校大排档和人打架,被学校开除了。”
虽然在刚才就有这样预感,但真听到这个消息时,陈楚拿着电话,还是愣了一下。
重生以来,有一些事改变了,但有一些事,却是依然如往常轨迹般的行进,陈楚曾试图过想改变,但却没有成功。
“哎,阿楚,前一段时间你不是打电话给我,让我看紧一点希凡吗?”大舅妈的声音间,也带上侮恨之意:“我也说过希凡几句,叫他安生一点,不过,一个星期前他的同学生日几个人就聚在大排档吃夜宵庆祝,在他们餐桌旁边有几个二流子喝多了,就调戏几句他的一位女同学。结果,两帮人就这样打起来了。阿楚,早知道我就听你的,看紧一点希凡就不会出事了。”
陈楚嘴角勾起露出一丝苦笑,该发生的事,最后还是发生了!
“阿楚,我们想让希凡过去投靠你。如果可以的话,你看能不能帮他找一份工作。毕竟,他这样在家里呆着也不是个什么事!”舅妈出声道:“你那边方便吗?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就再找找其他的路子。”
陈楚愣了一下。
记忆中,希凡是过年后才到珠三角工作的,现在,在自已这个蝴蝶的翅膀的扇动下,表弟未来的生活轨迹,到底是有所不同了。前世时,舅妈好像也找过其他人帮忙,想让表弟到珠三角找一份工作,但最后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托付的人选,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不用再找其他的路子了。”陈楚差不多咬着牙齿,狠狠地:“叫那小子明天坐车,不,现在就坐车给我过来。不能让他在家里呆着了,他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废掉的!”
“这……”感受到陈楚这一边莫名的“高气压”,大舅妈忙出声道:“好,我现在就到汽车站去看一看,今天还有没有班车到羊城。”
“那小子如果不肯过来的话,大舅妈您就让他打电话给我!”陈楚道:“如果电话里说不通的话,我直接回老家把他押到这边来!”总之,就是不能让他继续宅在家里,就算是扫大街的工作,也要给他找一份去做!
心里虽然疑惑着陈楚怎么突然间就这么关心冯希凡。但大舅妈嘴里依然感谢道:“阿楚,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陈楚的脑海中现出那个嘴角总是带着嘻笑的,曾经辅助过他五年的家伙,脸上的神色由不得变得柔和起来。
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冯希凡这个家伙在未来的五年内,会在珠三角各地过着流浪一样的打工生活。他天生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主,每到某个地方工作,不到半年时间,不是他炒老板就是老板把他炒了。直到2009年那一年,他投靠开制衣厂还不到一年的陈楚,才安定下来。
冯希凡是在陈楚事业低潮期投靠他的。刚开始两年,冯希凡跟着他,可是挨了不少的苦,后来在陈楚事业有起色时,他也是尽心尽力地辅助陈楚。
小猫小狗陪伴在身边几年都有深厚的感情,更何况这是一位亲人呢?
更何况,在冯希凡担任陈楚“第二把手”期间,其工作能力远远比陈楚想像中强得多。当初,他是完全是看在多年亲戚情份上才肯收冯凡希的。原本,他以为冯希凡这样吊儿郎当的是不是工作能力有问题,但完全没有想到,平时嘻嘻哈哈的表弟执行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无论陈楚安排什么事务给他,他都会尽心尽力完成。
没有老板不喜欢这样的员工。那时候的陈楚,还真的是有一种捡到宝的莫名惊喜。
想到这里,陈楚心中微微一动。
原本,他还想着就在上塘这一边帮表弟找一份工作,但自已开制衣厂的计划已经排上了日程,自已是不是和前世一样,直接地给他安排一个副职呢?
昨天晚上,他还在苦恼着继续做地摊生意,还是马上开厂。现在,有了冯希凡的加入,他就再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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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过后,夜渐渐地变得漫长,晚上不到七点钟,天边金黄色的火烧云已经渐渐地散去。
七零一国道旁边,某个长途落客点上,陈楚正从坐在三轮车上,看着两边川流不息的车辆。
一台尾号为5288的大巴,停在了路口的位置上。
车上,一位抬着行李箱的中年妇女走出大巴后,紧跟着走出来一位年纪十六七岁、脚底下穿着平板鞋,半旧牛仔裤和白色衫衣大男孩。他背着一个半大不小的红色背包,抬着四顾间显现出清秀的脸容。
刚刚走下大巴,大男孩带着好奇的眼光扫视着霓虹灯闪烁下的都市夜景。
陈楚向着那大男孩挥了挥手。
“楚哥!”那男孩看着陈楚,刹那间脸上现出哈哈般的笑容。
他一上前,就给了陈楚一个大大的拥抱。
“楚哥,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冯希凡笑着的嘴角边,现出两个浅浅酒窝。
陈楚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记忆中那个嘴角总是以笑示人,现在以一种更年轻姿态出来在他面前。
陈楚由不得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原本还以为被学校开除会砌底地打击到这家伙。没有想到这家伙还像是以前那样,生生猛猛嘻嘻哈哈。
“饿了没有?”陈楚微微一笑,出声问道。
“楚哥,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饿了。十点钟就上班车,中午吃了个饭盒根本就没有吃饱!楚哥,我们就去吃晚饭吗?你是想接风请我外面的吃饭吧?哟,楚哥你这也太客气了,你刚刚在羊城立足,手头不方便,就不用请我到酒店之类的地方了,咱们随随便便地找附近的大排档吃一顿饭就行了。”就像是看到猎物的饿狼一般,说到吃饭冯希凡的双眼闪过一丝光亮,嘴里像机关枪般一下子喷出了无数句话。
陈楚目光淡淡地看着冯希凡,等到他喷完以后,才不急不慢地道:“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饿了就忍一忍。我现在可没空带你去吃饭。”
冯希凡哑火了,整个人一下子萎了下去,他用一种幽怨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陈楚,仿佛陈楚虐待了他千百次般似的。
在这样的目光,陈楚终于败退了。他恍然地一拍额头,指了指车头道:“瞧你表哥这记性,刚才我怕你饿了,所以经过面包店时给你买了一块三明治,你现在饿了的话,就把它给吃了吧。”
看着车把手上挂着的白色塑料袋中装着的那一块比手掌还要小的三明冶,冯希凡脸色更黑,他看着陈楚,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幽幽地道:“楚哥,你是我的表哥吗?我都快饿死了,你就给我这么一小块三明冶,有你这样的表哥吗?”
陈楚却是哈哈一笑,他指了指三轮车后面那仅仅可以踏脚几乎不能容身的一小片地方,道:“上车,你哥现在要开摊,没有空招呼你,你先跟我到我摆摊的地方,自已再找个地方解决晚饭问题!”
冯希凡无语,十七八岁正是饭量最大最挨不得饿的年纪,他从车把手上一把拿过三明冶,三二口就把整块三明冶给吞咽下去了。
腹间的饥饿感微减,冯希凡一下子跳上三轮车。三轮车上已经堆满了货物,冯希凡只能以一种很不舒服的姿态站在那一小处空地,紧紧抱住货物不让自已掉下来。
吱的一声响,三轮车慢慢地启动了。
“冯希凡,你跟着我,还真的得挨苦呢……”似是预言,又像是陈述着过去,陈楚低沉声音,从车头处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