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晚月刚才还在门口张望几下子,庭院里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人走动的声音,这个时辰了,估摸着皇上应该是宿在别处了吧。
“要不主子先歇息?看着这个时间,也许……”晚月的话没有说完,看着外头漆黑的天色,心里暗暗的嘀咕,今晚皇上也许是不会来了。
穆烟也随着晚月的视线看过去,除了外头偶尔树叶沙沙的声音,再就是宫人巡夜的轻微的脚步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穆烟起身,刚要吹灭灯准备歇息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的脚步声,随即木门被打开,殷承禄明黄色的衣服映入眼帘。
看着殷承禄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倦的样子,穆烟走上前去,帮着殷承禄褪下绣着蟒龙的明黄色衣衫。
“怎么皇上看着今日怎么这么疲惫?”穆烟的声音很缓和,好像是静静地流水汨汨的声音,轻轻地在殷承禄的心头上划过。
伸出手揉了揉额头,殷承禄满脸的倦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今日的事情多了一些,刚才处理了一些,到现在还没有完成,待到明日的时候,再继续处理吧。”
殷承禄今日果然是疲惫的厉害,才沾到枕头没有多久的时间,就传来了平缓的轻微的呼吸声音,应该是陷入睡眠了吧。
穆烟许久都没有睡意,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在这样的夜晚,心思翻涌,更是很难进入睡眠,侧身借着月光,看着身边这个熟睡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睡梦中梦到一些什么,殷承禄的眉头是紧紧地皱起来的,丝毫没有松开的痕迹,穆烟神使鬼差的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抚上殷承禄的额头,想要稍微的帮他抚平一下皱起来的小山峰。
长长的睫毛在微微的扇动,皎洁的月光也好像是在上边旋转着自己的舞姿,殷承禄薄薄的嘴巴紧紧地抿起来,任凭穆烟的手在他的脸上划动,都没有什么反应。
看着殷承禄的睡容,穆烟盯着他的脸在发呆,想起这几日殷玉芙督促自己的话,细腻总是有些疑惑缠绕在心头。
指尖缠绕着殷承禄乌黑的头发,穆烟始终想不明白,究竟是有什么事情,能让殷玉芙这样的痛恨自己的哥哥,甚至不惜督促自己对自己的哥哥下狠手。
穆烟半撑着身体,侧卧着看着殷承禄,想了许久的时候,都忘记了这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醒来的时候,身边就已经是空空的了。
伸手触碰几下,身边空着的位置,除了还有残留下的褶皱,已经是没有了温度,应该是走了好一会儿了。
“主子,要起床么?皇上吩咐过了,说是不要打扰您休息,也就没有让奴婢叫您。”晚月一直在轻手轻脚的收拾着屋内的东西,看到床上悠悠转醒的穆烟,走上前去,说道。
一切收拾的差不多了,外头的天也是很明亮了,穆烟吃完早膳之后,稍微的在软榻上坐了一会儿,对着身边的晚月吩咐道:“去收拾些东西,然后太后那边。”
不管柳太后对自己的态度是什么样子的,穆烟依旧还是和原先一样的态度,一样的恭敬,拿上厨房准备好的点心,带上晚月,一同往长寿宫走去。
太后还是和原先一样,坐在佛像前面,虔心的转动佛珠,专心的礼佛,嘴里还是念念有词,说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大概是祈福之类的话语吧。
穆烟呆在柳太后的身侧,让那个晚月把食盒放下,便是让她出去了,整个屋子里只剩下柳太后和穆烟两个人,香薰燃得正旺,烟气缭绕,在屋内溢满了独特的香味。
柳太后手里的佛珠还在转动着,眼睛微微的闭上,嘴里念念有词,没有搭理一直在自己身边的穆烟。
穆烟就站在一侧,也不说话也不打扰柳太后虔心向佛,眼睛盯着自己脚底下的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柳太后把手里的佛珠放下,睁开眼睛,望着穆烟的位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有些严肃的样子。
穆烟缓缓地给柳太后行礼,把自己脚下摆着的那个食盒打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糕点,香糯的味道传了出来,钻到了鼻子里。
“太后要不要尝一下这是新出的糕点。”穆烟刚要把食盒里的糕点摆出来,就要端到柳太后面前的时候,柳太后的眉头深锁,伸手推开了那个食盒,差点把那些糕点洒落到地上。
穆烟也不在意,手托住那个盘子,糕点在里面晃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有掉出来,把糕点重新放回食盒,寻了一个蒲子,坐在柳太后的身边。
“之前那么好的时机都被你错过去了,这段时间你就没有继续再寻得好的时机么?”柳太后带了几分的压迫,眼睛有些犀利的盯着穆烟,逼迫着穆烟直视着她的眼睛。
穆烟缓了缓自己心里起伏的心思,眼睛直视着柳太后,说道:“还未找到合适的机会,再等段时间就好了。”
“再等段时间!”柳太后的声音微微的上扬,盯着穆烟,身上的气势好像更是压迫了几分,冷笑几声说道:“那你是想等到什么时候,还是说,压根就没有去找机会下手。”
和殷玉芙一样的督促,让穆烟不得不生出疑惑,她们是和殷承禄有着血脉至亲关系的人,为什么会这么恨他,这么想他死呢?
收敛起来自己的心思,穆烟的头微微的低下,语气没有多少的起伏,“等有了好的机会必定会下手的,可是现在还不是好的时机。”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好的时机,时间越是久了,越是麻烦多了,有些东西,还是早些下手的好。”柳太后才不信穆烟的那些‘时机’的话,从鼻子里冷哼几声,说道。
穆烟望着柳太后精致的脸,这个女人在后宫内摸索爬滚了那么多年,可谁又真正的见识过她的手段,还有她隐藏的真正的样子,殷承禄真的是她的亲生儿子么?
穆烟忍不住怀疑,虎毒不食子,可是现在为什么柳太后是恨不得他死的样子,究竟之间是有什么事情,才会做到这样的地步,穆烟越想,心里越是心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是,谨记太后教诲。”穆烟没有同柳太后争执一些什么,而是点点头,应下了柳太后的这些话。
柳太后看着穆烟这样顺从的样子,心里莫名的一股烦躁,拿起地上的佛珠,紧紧地攥在手里,转动了几下,没有了刚才的心平气和,随即手又松开,不再转动佛珠。
穆烟不敢继续想下去,越是往下想,心里越是有一种对未知的恐慌,也许其中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垂首站在柳太后的身侧,不知道站了多久,腿部都有些微微的发麻,可是柳太后明显的不想和穆烟继续交谈,闭上眼睛,嘴里继续念叨着旁人不懂的那些经文。
又站了须臾,穆烟才轻声的对着柳太后行礼,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段时间的事情太多,穆烟的心头都是满满的事情,去完柳太后这一边,就绕到后边去,看了看依旧是没有什么清醒的意识的胭脂。
胭脂还像是穆烟第一次见到的样子,软塌塌的依靠在墙壁上,就连呼吸都是变得很艰难,身子时不时的抽搐几下,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苦楚。
穆烟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才多久的时间,一切都是物是人非,伸手触碰了一下胭脂的脸庞,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温度,穆烟蹲在胭脂的身侧,有些不忍心看着胭脂的样子。
“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我这才是离开多久的时间,是谁下的狠手。”穆烟明知道胭脂不会回答自己,可还是在一旁喃喃自语的说道。
现在除了长公主的嫌疑性最大,穆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人和胭脂有这样的深仇大恨,才能把一个活人生生的折腾成这个样子。
“哎。”长长的叹了口气,穆烟望着胭脂现在几乎近似于死人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的难受,任谁看了这样的胭脂,心里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的。
走出长寿宫,穆烟有些漫无目的的在这些空旷的园子里瞎逛,也不知道想要去哪里,走走停停,最后也不知道停在哪个位置,望着不远处的位置发呆。
现在这都是几日的时间了,也不知道苏睿现在是什么情况,不知道身上的那些伤势好了没有,穆烟微微的皱着眉头,心里却是很担忧。
那一边的苏睿除了在中途上遇见刺杀的苏齐,再没有多大的坎坷,一路上走走停停过的,也算是平安的赶到了江南,苏睿也被安排在了江南的别院里休养。
苏睿的师父叶弘果然是有真本事的,这段时间经过他的调理,苏睿恢复的还算是不错,这大半个月以来,萧恒和易敏也一同留在江南别院照顾苏睿,几个人平素里做个伴,日子也不算是很无聊。
“你要不要一起尝一尝啊?”易敏和萧恒坐在庭院里,两个人手里各自的端着一个盘子,里面也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一回头看到出来散步的苏睿,易敏挥着手,嘴里塞着满满的东西,说道。
“那是什么?”苏睿离得比较的远,看不清楚盘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走上前去,看着两个人盘子里莫名的东西,有些好奇。
“你尝一尝表示知道了。”萧恒的吃相比较的优雅,相比较起来易敏豪放的吃法,贵家公子的气质流露出来。
苏睿看着两个人的相处很融洽,心里也忍不住替两个人感到开心,本来以为之前的那件事情,就会有所生分,甚至不会说话,谁知道现在两个人虽然说心里都是知道这个事情,不过都不说出来,打打闹闹的也算是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