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元佳节还有十天,长安城里大街小巷中的年味还很浓厚,可朝堂之上的气氛却有些紧张。
七天的春节假期一过,梁俊就借着患了节后综合症为理由不去上朝。
朝堂之上没了太子,取而代之的是梁俊的代言人刘文静。
加上军机处大换血,礼部、户部、兵部三个尚书的要职还没有人选。
也没有人把心思放在怼东宫上面,全都为这三部的大佬到底谁接替好吵个不休。
说是吵,其实也就是御史台的人给军机处添乱。
春节的这几天,该走动关系的也走动了关系,该联络的也都联络了。
三部的尚书谁来担任早就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御史台就算是有心添乱,没有梁俊给他们撑腰也闹不起风浪来。
至于刘文静,上了朝堂,只是给梁俊请了假,就再也没有开口。
一边挥着羽扇一边看御史台的同伴打嘴仗。
闹闹哄哄吵了半个中午,到临下朝之前,三部的尚书还是敲定了下来。
礼部给了东宫,由御史中丞苏信兼任礼部尚书,由姚广孝任礼部左侍郎,刘三刀任礼部右侍郎。
这是大年初三,刘文静亲自去了趟天策府和梁羽商量的结果。
梁昭虽然早就知道这结果,但在朝堂上还是蹦出来义正言辞的指责,和尚如何能够做官。
被御史台的御史们以和尚还俗为什么不能做官为理由怼了回去。
梁昭并不接受此解释,还想出言反驳。
又被御史台的御史脱了鞋差点拍脸上,方才作罢。
户部尚书直接给了最近和军机处所剩无几的几位大佬打的火热的梁昭。
至于说兵部尚书的提名,在未揭晓之前,刘文静倒是有意无意的提及了梁凤皇。
初三的时候,在天策府中刘文静倒是提到了把兵部交给梁凤皇的想法。
只可惜梁羽以梁凤皇已经不在天策府为理,婉拒了。
兵部尚书的位置自然是落在了早就和军机处走到一起的梁济头上。
不明真相的百官们看着朝堂心阵容,心中敢怒不敢言。
六部尚书,户部和兵部这两个权力最大的部门全都由炎朝皇子把持,剩下的四个部门,除了吏部之外,礼部、刑部、工部背后都有各位皇子的影子。
整个炎朝的朝堂上,太子和七位皇子们的影响力可以说是到达了顶峰。
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没有过的现象。
可不管再看不惯,也没有人敢开口反驳。
毕竟现在长安城内的局势已经十分的明朗,谁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大事。
但谁也不知道这大事究竟是什么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
朝会一结束,刘文静就气定神闲的摇着羽扇回东宫,却被诸葛夕拦了下来。
“师兄。”诸葛夕挂着招牌笑容,拦住了刘文静的去路。
诸葛夕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初一那天没有亲自去东宫给师兄拜年,万望师兄见谅。”
刘文静看着气场越发沉稳的的诸葛夕,故意有些埋怨道:“我在东宫等了一天,一直以为师弟会公私分明,来给师兄百年,只可惜啊。师弟现在已经是炎朝的帝师,可是比当年夫子还要风光。”
诸葛夕没有丝毫的歉意,笑道:“师兄当真等了我一天”
刘文静看着他轻摇羽扇,半响才摇头道:“并没有。我问瑞鹤有没有去给你拜年,瑞鹤说没有,我就猜到,你也不会来给我拜年。”
“来到长安这些日子,难得大年初一各家都很默契,谁也没有惹乱子。趁着这个时候,不好好睡一觉,等着你来拜年,那我真是傻子了。”
诸葛夕笑问道:“瑞鹤为何不来给我拜年呢师兄有没有问他”
刘文静道:“自然是问了,瑞鹤说他怕进了皇宫之后出不去。”
诸葛夕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我不去给师兄拜年,也是害怕进了东宫之后出不来。”
二人一边说,一边走出了含元殿,周围的官员不少止住了脚步,远远的看着二人。
刘文静轻轻的摇着羽扇,看着周围的官员道:“师弟,正月十五上元节盛会,你有什么打算”
诸葛夕没有说话,反而转头看了看刘文静,问道:“我拦住师兄,也是想问一问,上元节的盛会,东宫有什么动作师弟这几天可是听到不少风言风语。”
“哦师弟都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了”
刘文静饶有兴趣的看着诸葛夕,他不相信诸葛夕不知道东宫和天策府之间达成的协议。
就算是猜,他也能够猜出来。
东宫故意把秦王和太子私下里接触的事弄的满城皆知,就差满世界吆喝他们要搞事情。
诸葛夕又不是聋子和瞎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越是这样,诸葛夕越按着皇帝,不让他有任何的动静。
毕竟,撤离长安城的计划已经提上日程,东宫和军机处这样做,就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让皇帝先动手。
只要皇帝敢先动手,别管到最后是赢是输,这昏君的帽子是彻底的扣在了头上。
到时候天下大乱,大义不在皇帝身上,反而成为了人人唾弃的无道昏君,想要对付这帮穿越者基本上一点希望也没有。
虽然诸葛夕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可这些话该给皇帝说的全都说了。
梁老三忍了又忍,书房中的瓶瓶罐罐全都砸了,方才泄恨。
诸葛夕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自己这个师兄捣的鬼,可知道又如何,还能把他杀了不成
“什么风言风语,到这个时候了,师兄还在装什么糊涂”
诸葛夕看着刘文静的眼睛,露出亲切的微笑:“难道正月十五上元节那天,东宫和军机处会安安稳稳不成”
刘文静不以为意,也不去看他,反倒是气定神闲的摇着扇子道:“师弟现在身为帝师,皇帝可以说对你是言听计从,如今长安十六卫之中最强的六卫在你手中。你若是觉得东宫和军机处有谋反的嫌疑,那边让皇帝下旨便是。”
诸葛夕也跟着笑了笑,道:“只可惜皇帝只是怀疑东宫和军机处意图谋反,但没有证据啊。”
“没有证据”刘文静装作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诸葛夕,随后一拍脑袋,道:“是师兄失误,忘了把证据放在东宫门口了,师兄应该拉起一杆大旗来,不,两杆大旗,放在东宫的门口。”
刘文静手握羽扇,一本正经的在诸葛夕眼前比划,一边比划一边道:“一杆大旗上写:打倒梁三,一杆大旗上写:替天行道。”
诸葛夕看着自家师兄夸张的表演,噗嗤笑了出来,道:“师兄若真敢如此,我一定第一时间让皇帝将太子拿下。”
刘文静学着梁俊耸了耸肩,道:“只可惜没有如果。”
说完又有些疑惑的看着诸葛夕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要站在皇帝这一边,夫子到底给你说了什么,让你舍弃太子去帮皇帝。”
自家夫子是个什么人,刘文静实在是太清楚了。
往大了说,夫子是一个忧国忧民的人,往小了说,夫子是个嫉恶如仇的人。
而诸葛夕也绝对不是一个没有眼光的。
夫子为什么让诸葛夕帮助皇帝,这一点刘文静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
大战马上来临,双方已经站在了对立面,十天之后的上元盛会上到底会如何,谁也说不准,
是东宫按部就班的执行周密的计划,推到皇权。
还是被皇帝反将一军,梁俊失去太子,退守雍州。
如果那一天发生了流血政变,他们俩师兄弟又何去何从
刘文静心中一直把诸葛夕和上官瑞鹤当成自己的亲弟弟,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三人又都是绝顶聪明的人。
对于彼此,心中都有一种亲情和对于同类人的认同。
可越是如此,双方越是难以将自己真实的感情坦露出来。
诸葛夕今日找刘文静,其实也是在赌,虽然知道自己赌圣的概率并不大。
但是为了能够不和刘文静刀兵相见,他还是下定决心,想在大战来临之前,试一试。
刘文静问完这句话,一脸疑惑的看着诸葛夕,等着诸葛夕给自己的回答。
诸葛夕微微苦笑,道:“师兄,太子和皇帝之间,谁更值得咱们丘山八奇辅佐,师兄已经给了正确的答案。”
他说完,眉头皱了皱,极目远眺,看着远方的宫殿脸上露出难得的正经。
刘文静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没有接话。
“下山之前,我也曾问过夫子,是不是一定要辅助皇帝。毕竟在那之前,太子还是原来的太子,对于我来说,当时的太子和皇帝,都不算是值得辅佐的明君。”
诸葛夕回忆起来下山时候的场景,眼中充满了迷茫。
“夫子是什么样的人,你我最清楚,当年他在长安城的时候,有一次和原来的皇帝聊天,说到了如果日后炎朝到了灭国的地步该怎么办。”
刘文静有些意外,没想到原来的皇帝居然还有这种远见,知道自己从先皇手中接过的摊子已经破烂不堪。
就算他梁靖能力再强,也不可能阻止早就有了崩溃迹象的炎朝。
“夫子怎么说”刘文静问道。
诸葛夕道:“夫子给当时的皇帝说,炎朝的局面谁也挽救不了,就算是梁靖知道,也无计可施。但是夫子给他了一个承诺,以报答当初皇帝请他在长安做十年帝师的知遇之恩。”
刘文静不屑的笑道:“狗屁知遇之恩,夫子多半是又喝多了和皇帝打赌,结果赌输了。”
诸葛夕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接着道:“不管如何,当初夫子已经答应了皇帝,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可以保皇帝不死,并且还能给皇帝安排一条后路。”
“这条后路就是幽州了”刘文静皱了皱眉,他没想到诸葛夕选择皇帝的理由居然那么简单。
诸葛夕摇了摇头道:“最开始夫子给皇帝规划的撤退之地并非是幽州,而是雍州。”
“雍州”刘文静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沉声道:“没错,雍州对于炎朝来说,确实算得上龙兴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