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仪式过后,周秀丽来到吴睿的身旁,安慰他不要太过悲伤,说着她自己都抑制不住的流泪,她把一个礼盒放在刘雪莉的身边,她说这本来是给她的新婚贺礼,现在只能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场合交给她了。
亲朋好友离去,惜别间中只剩下他和她,他还有好多话要说,他恨自己回到油都后一直忙着办案,没有时间多陪陪她,他恨到极处疯了一样抽打着自己的脸颊,在空旷的房间内啪、啪作响。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他失去了她,她再也回不来了,不能再对着他笑,不能再对着他撒娇,他永远的失去了她。他现在除了哭泣悔恨,还能做什么呢!他从来没有如此的无助,就像在嘴边的那句对不起一样。
“很难过吧!心好像被掏空了一样,满心想的只有她,不管走到哪里,不管在做什么,总是不受控制的去想她,会不自觉的泪流满面,就像一个沉长的梦魇···永无止境。”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诉说着让人泪流满面的悲伤。
在这个声音响起的刹那,曾经的记忆瞬间被唤醒,这是他的声音,是他。
吴睿猛然的握紧拳头转过头来,那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是他。是庄义东。
“我要杀了你。”吴睿咆哮着起身向他冲去。
“来吧!我给你这个机会。”庄义东狞笑着迎了上来。
随即二人扭打在一起,吴睿虽然也学过一些基本的格斗技巧,但是此时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只想打倒他,打死他。
他像野兽一般嘶吼着,拳打脚踢间早就没了章法。
庄义东曾经接受过最系统的格斗技法训练,早已形成了战斗本能,是以吴睿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打趴在地。
庄义东喘着粗气,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吴睿,讥笑着不屑的说道:“你就这点本事吗?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她,她什么都没有做错,是我犯下的错,你杀了我我毫无怨言,你为什么要伤害她,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而是她···。”吴睿痛苦的挣扎着哭喊着。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而是她?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啊···”说道最后庄义东忽然咆哮起来。
这两个男人,此刻内心都在承受着一样的痛苦,失去爱人的痛苦,谁也不比谁少,谁也不必谁多。
痛苦愤怒,有时候会让人变得脆弱失去力量,但有的时候却也可以化为力量,痛苦愤怒到极致的吴睿,猛然的挣脱了庄义东的束缚,握紧拳头向他的脸上打去,在他闪躲间猛地翻身将其扑倒在地,两人就像两头疯狗一样,满地滚打着撕咬着。
参加告别仪式的徐东和秋野等人,见吴睿在惜别间迟迟都没有出来,生怕他想不开做出傻事,急忙过去找他,却发现惜别间的门被从里面反锁着。
隐约听见室内传来打斗声,徐东当即取出百合钥匙开锁,门锁开了可是依旧推不动,猜想应该是自里面被插上了。
门推不开,几人交换了个眼神,忙各自想办法分头行动,室内打斗还在继续,在体能上吴睿终究不敌庄义东。
庄义东坐在满脸是血的吴睿的身上,忽然笑道:“大学的时候你就打不过我,现在你还是打不过我。”
“是我犯的错,你要报复杀了我就是,你为什么要杀她,她是无辜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了。”吴睿看着庄义东痛苦的说道。
“要不是你,她也不会死,就像你以前说的,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杀了她是对你最严厉的惩罚,你将背负着这个惩罚一生一世不得救赎。”说着庄义东站起身来。
他在说他,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呢?
心灵上的惩罚,有时更甚于来自肉体上的刑罚。身体上的伤口容易愈合,可是心灵上的伤口,有时候将会伴随着一生作痛。
这种惩罚无疑是最痛苦的。庄义东是在用最痛苦的惩罚来报复吴睿。
“啊······。”吴睿痛苦的嚎叫着。
惜别间共有两个大门,四周没有窗户,这时两个大门上都传来撞门声。庄义东转身走到大门前,从地上捡起一个包来。
随即从包中取出两把手枪走了回来,他把一把枪丢在吴睿的身前说道:“拿起地上的枪,我给你一次报仇的机会,咱们做个公平的决斗,我数三个数,咱们同时开枪,生死由命。”
吴睿不加思索的拿起了枪站了起来,将枪口指向庄义东,他想也许这是最好的了结方式。
庄义东看着吴睿笑着数道。
“三···”
“二···”
“一······。”
大门的撞击声就像是鼓点一般,三个数很快就数完,一连串清脆的枪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庄义东的手一抖胸口中弹笑着倒了下去。
吴睿察觉到情况不对,连忙跑过去扶着他说道:“你···怎么会这样?”
吴睿意识到庄义东根本就没有开枪。
“谢谢你,我终于可以解脱了。”鲜血自庄义东的胸口流出,他断断续续的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不守信用。”吴睿的脸上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他哽咽着说道。
“我宁愿死在你的手里,也不愿意接受世人的审判,对··对不······。”话音未完,庄义东的脑袋就耷拉下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庄义东死了,可吴睿却觉得更加的痛苦,他知道这种痛苦将会伴随着自己的一生。
没过多久秋野等人率先破门而入,见状一愣随即开始保护现场,调查取证,待吴睿情绪舒缓下来后准备录口供。
前来参加告别仪式的狄白等市局领导商议后,特批等吴睿给刘雪莉办完丧事后,再回队里协助调查。
当天处理完刘雪莉的后事下完葬后,第二天吴睿心情沉重的回到警局协助调查,按照章程吴睿被内部隔离审查,由督察负责口供的问询,吴睿如实的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一名负责审讯的督察问道:“当时你知道庄义东的枪里没有子弹吗?”
“没有子弹?”吴睿随即明白过来,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杀死自己,他只是想借着自己的手,完成自我救赎而已。
这是他设计好的剧情,就像他说的那样:我宁愿死在你的手里,也不愿意接受世人的审判。
那名督查看着吴睿的表情,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说道:“看来你事先并不知情,庄义东的手枪里根本就没有子弹。”
“我当时确实不知道。”吴睿如实道。
两名督查又询问了一些事情,完成了对吴睿的询问,送吴睿到楼上的房间休息,等待进一步审查后的处理决定。
随即督察整理完材料后,递交到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最终的审查结果将会通过会议讨论后决定。
此次事件到此算是完全告破,但是对于市局局长赵中杰和狄白等人来说,堪破此案的代价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吴睿不知道市局会如何处分自己,是会起诉,还是其它的,对此吴睿并不关心,此时的他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比他们多了一些思想。
他躺在房间里,曾经的一幕幕画面,不停的在他的眼前浮现,有和刘雪莉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有和庄义东一起在公大校园的日子,有时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有时想着想着又痛哭流涕。
督察处的同志发现了吴睿的异常立刻上报,上级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不幸,未婚妻惨死,昔日好友持枪相向,这些事情赶在一起,换做是谁,谁又能承受得了呢!
此时他最需要的就是关心,当即让重案组的成员去看望开解他,希望他可以尽快的走出阴霾。
徐东、秋野、大勇、张盼盼四人轮番劝解,可是一点用都没有,他依旧不吃不喝时笑时哭,甚至连觉都不睡,整个人日渐憔悴,再这么熬下去怕是命就没了。
局里得知这一情况,加紧对于他的审核,同时把他强制性的带到医院去治疗。
当一个人失去了生的意志,世间又有什么灵药能够救的活呢!对于心理医生的开解,吴睿似乎根本就听不到,只是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思绪在回忆里流转。
每个熟悉他的人都为他心急不已,仅四天下来吴睿已经瘦的脱了相,只能通过输液维持着越发脆弱的生命。
此时用哀莫大于心死来形容吴睿的现状最是贴切。
在刘雪莉死后的第二天,陈蔓从父亲陈瑾毅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当即递交了辞职信,未等批复就告假将手头上的工作移交出去,赶到油城总医院来照顾吴睿。
在她看到吴睿的瞬间,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从吴睿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绝望的气息,要不是吴睿父母在,她多想伸手摸一摸他憔悴的脸庞。
“师哥,我来了,你怎么了这是?”陈蔓来到床前握着他的手哽咽着。
任她如何呼唤,吴睿都是神情木然的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没有一点反应就像植物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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