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婉娘一样难受的,还有两个孩子,她们看到了那女人往婉娘荷包里塞的钱。知道和同意是一回事,真的面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妇人扒拉着婉娘干嚎了好一阵子,婉娘才伸手拉开了她,“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和我家小雨商量一下再说。”婉娘说完了话,便摆脱了妇人的纠缠,进屋去了。两个孩子忙跟了上去,顺便带上了房门。
有得商量,就是有戏。站在院子里的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忙打了招呼转身离开了,顺便还带上了院门。
婉娘和王文垚、王雨三人围着桌子团团坐,她深吸一口气,摸出荷包里的钱来,放在了桌上。
400块钱,在这个100块数额的钱还没有很多的时候,大多数人的钱最大的面额都是50和20,这400块钱里,有8个50元。很多了,这些钱在前世送礼都算多的钱了。而在这个时候,工人平均工资只有150块钱的年代,算是很多很多的钱了。
三个人看着钱都沉默了,这么多钱。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们真的能劝到校长吗?婉娘的压力猝增,她抬头看向了王雨,“小雨……”
“妈妈,怎么了?”王雨把看着钱的视线转向婉娘。
“按照校长的性格,肯定要你自己亲自跟他说,他才会考虑减轻对周小凯他们的惩罚。”和陈老师说的一样,婉娘是个聪明人,按照校长正直的性格,那么除非小雨本人原谅,校长都会按照规章办事,哪怕这被开除的人里面有老婆家的子侄。可是就是因为有老婆家的子侄,校长这样的做法很容易让陈老师里外不是人,招娘家人怨恨,说嘴。他们去求了情,也等于是给校长和陈老师做了人情。
“小雨,你知道怎么跟校长说吗?”
王雨摇了摇头,紧张而迷茫的看着婉娘,转头又看向了王文垚。
“我教你,你……背下来。”婉娘看着王雨,心里难受极了,王雨被这些人欺负了,被这些人欺辱得自杀,可是她却要逼王雨去为这些人说情,她真的很没用!
看婉娘红着眼眶,王雨伸手轻轻拭去婉娘眼角的泪珠,“好,我背。妈妈你别哭。”
婉娘将王雨拉进怀里,忍不住哭了起来,“对不起小雨,是我没用,要是你爸爸在的话,早就把他们都打出去了,对不起!”
王雨轻轻拍打着婉娘的背,是啊!要是爸爸在的话,她受了这样的欺负,爸爸早就把欺负她的这些人撵走了,他们哪里需要为了钱,帮那么可恶的人说话。
可是……不说,也是得说的。这件事情,是她自己同意的,所以她必须得说。这钱,也必须得有。
婉娘哭过后就冷静了下来,想到自己这么大的年纪居然在两个孩子面前哭,觉得有些丢脸。但是好在自己这个身子才十五岁,两个孩子也懂事。
哭过后,婉娘把要教王雨说的话都写在了作业本上,还有如何应对校长的其他问题。王雨只有8岁,自从妈妈跟人跑了之后,王建又是个不知事的,7岁直接送王雨上了一年级,8岁的王雨刚刚二年级。没有读学前班幼儿园的她认识的字和组词其实并不多。
婉娘拿着本子一个字一个字的教。
没曾想刚教没一会儿,院门又被敲响了,无奈,婉娘只有叫王文垚教王雨说话,自己去开门了。
来人是孩子要被开除的另外两家,王家和清家。两家都送了礼物和补品来,有米有油,红薯和地瓜挑了一个大箩筐。
清家还给三人一人买了一套衣服,态度比之周家要诚恳很多,因为都是老实巴交的务农人,两个妇人拉着婉娘,眼泪哗哗的流。王家的当家的还拉着自己家的小子上门,硬要孩子磕头认错。
两家都是务农的,送的东西都是自家地里种的,买的补品也只是包装精美的糖果。拿的钱也没有周家多,王家拿了五十,清家拿了一百。
要被开除的孩子父母都来过了,婉娘松了口气,应该没有人再来了!都折腾到了晚上了。
婉娘回到房间,看王文垚还在跟王雨说字怎么读,婉娘便退出了里屋,在这些家长送的东西里翻翻找找,看了下有米,便煮了饭,炒了个野油菜和地瓜,胡乱的做了晚上的晚饭。
三个人吃了晚饭,婉娘点上了灯,王雨已经能够跟婉娘对答如流了。
“跟校长说的话,会紧张吗?”婉娘问道。
王雨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有点紧张,妈妈,校长很严肃的。”
婉娘也知道,这个年代的思维还是比较尊师重道的,和前世是不同的,“那我们要不要在练习一会儿?”
王雨点了点头,三个人就像对演戏演员的台词一样,一遍又一遍的演练着。
王雨觉得,自己应该会永远记住这一天晚上,这一天,她为了帮仇人说话,练习了一整个晚上,为了帮仇人!她多恨啊!多难过啊!可是她没有选择,她一定要帮这些人说话。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那么难受,可又不得为之。
婉娘烧了洗澡水,端着进了屋,看着王雨站在王文垚面前,低着头,嗫嚅的说着话,就像真的面对的是校长一样,心疼得不行。
“好了,小雨,文垚,咱们今天就到这里,洗洗睡了吧!我们明天就去学校,去给他们求情,顺便去办理休学手续。”婉娘放下手中的脚盆,又出门去把装了热水的水桶提进了里屋。山村里的夜晚外面很凉,院子里的厕所不足以遮风挡雨,大屋里的猪圈是有厕所和洗澡间的,但是那边锁着门,她也过不去。
也不知道鄢容和她的两个儿子去哪儿了,这两天她也没见着,所以就给两个孩子烧了水,拿了洗衣服的脚盆准备让他们在里屋洗澡。
“你们两个,谁先洗?”放下水桶,婉娘叉着腰问道。
王文垚想到自己昨晚被扒了个精光,脸一红,连连后退,跑了出去,“我就在院子里去压水洗冷水就好了!”
“文垚你给我回来!洗热水。大晚上洗冷水会感冒的!”婉娘吼。
“不会的,我打好水了。”
只听一声‘哗啦’和一声‘嘶’的惨叫,婉娘无语了,不用想也知道,王文垚已经打了一桶水,直接从头淋到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