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好一个不知!魏成道呢,把他还给我叫来,查,给朕好好查!”
何慧慈抬头看他,不悲不喜道:“陛下当真觉得这么多年都没寻到长公主,此次就能寻到?”
北堂野看他,竟诡异的觉得自己面前的并非是一个臣子,而是佛堂中供奉的佛子。他竟觉得这个何慧慈看他的目光不是敬畏,而是怜悯。
“你不怕死?”
自然是怕的,但是——“陛下她不想见,和我不知的区别是:
她不想见,传出去会引起轩然大波;
我不知,那就只是不知。长公主下落不明,总是能震慑一些宵小的,陛下您说呢?”
魏成道刚从半开着的窗户,翻到房梁上,就听到这话,差点脚一滑掉下去。
他抱着房梁,心有余悸的看着何慧慈。
这人竟不怕死?
魏成道很想告诉自己,他听错了。
可他说服不了自己那灵敏的耳朵。
“臣下不过一条命,您要拿,随时都可以拿去。可陛下真的不想看看殿下的行事?”
北堂野看着下方跪着的人,觉得这人的心并非跪着,而是平平等等的站着。
他沉思良久后,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何慧慈站起身,刚动了一下,脚步又停住:“陛下那信臣下还没看完。”
“何慧慈别人说你是个神人,可一目十行熟记于心。若是开科举,定然能三元及第,这会儿你告诉朕,你没看完信?”
何慧慈搜肠刮肚许久都没能找出一个借口反驳,最后只能讪讪的走了。
北堂野再一次看了一遍那封信,又看了看之前寄来的另一封,看着看着便冷笑起来。
“成道,弄一份名单给何慧慈。然后找人彻查水路,尤其是上行的船只。”
魏成道轻飘飘的落地,抱拳道:“领旨。”
“另外告诉何慧慈,和他的那只小老鼠,要做就做大一些。这江湖和商路该清理了。还有换盐引印信,就按黑刀和云归的规矩来,朕会让无迹公子从旁协助的。”
魏成道觉得那个叫何慧慈简直就是个麻烦精,他来一趟说几句话,就让他们跑断腿。
“那金刀那边?”
“配合何慧慈。我倒要看看北堂若的眼光到底如何。”
“是。”魏成道说完,想了想又道:“陛下云若公主最近似乎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北堂野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一个异姓公主如果连小麻烦都解决不了,她就枉为宁家人了,都别帮忙,别出手,宁家人不遇逆境永远不会成长。”
“是。”
“接下来有的忙了,让黑刀卫和云归处都准备好,各地粮仓都给我监视好,断不能少一粒米粮。大战过后,必遇饥荒。还有抽一些后备去巴山郡守着,如果有缝可以插,就在始国留下个桩子。”
魏成道有些头大的从怀里摸出个小册子,一桩一件的记好。等写完,就发现他要忙到明年夏天了。
他抬头问:“还有呢?”
北堂野被他这幅样子气笑了。
“还有就是,你下去,朕六个月不想看到你。”
魏成道心里叫苦,明白这是让自己去监督的。
“是。”
他走到窗边,刚想跳出去,就听身后的帝王又开口了。
“你说小阿若要做什么?”
魏成道手按着窗框,回头看了一眼北堂野不要命的留下了一句话。
“反正不会想当皇帝。”
话一说完,他直接翻窗跑了。
北堂野揉了揉眉心,虽然很想将魏成道拉回来打板子,不过还是忍住了。
他觉得自己最近可能太仁慈了,所以魏成道才会给自己开这种玩笑。
他将手边的两封信又看了一遍,之后又笑了。
“看来比小时候少了些锋芒。”
北堂野自顾自的感慨落到了还未走远,正临窗靠墙而立的魏成道耳中。
魏成道伸手往怀里摸了摸,等摸到东西后,又放弃了。
“就这样,很好了。”
他说着,已经脚步极快的走远了。
与此同时,一个车队正晃晃悠悠的在通往巴山郡的路上走着。
五辆矮马拉着的沉重货物走在一辆马车前面,它们行进在传闻中土匪横行的地界,竟只有赶车的车夫,没有保护货物的队伍。
马车中半躺着一个容貌老迈的人,正敲着膝盖,百无聊赖的哼着小曲。从行为和声音来看,这人并非是个老年人,而是一个做了伪装的年纪不大的青年。
好一会儿后,这人在颠簸的车厢中坐起,无限感慨道:“唉,看来离家出走真不是什么好事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是太无聊了。”
“这一段路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遇到个打劫的?”
这人自顾自的感慨,不过半柱香时间,就感觉到马车停了,还有喧哗声从不远处传来。
“不许动!打劫!”
难道小爷还有说什么来什么的能力?
这人爬下车,看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土匪,很想笑。
他定了定心神,缓步走过去,用年迈的声音道:“诸位大爷,饶了小老儿吧,我们就是给主家干活的苦命人,那里有值得打劫的地方?”
躲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的安若素,目光死死盯着这个留着山羊胡形容老迈的人,心中警铃大作,最终决定静观其变。
那假装成老人的青年,颤颤巍巍的走到领头人古常的身边,言语和神情都带着慌乱。这让古常差点伸手去扶这个即将跌倒的老人。
古常竭力让自己的凶神恶煞起来,他沉着一口气开口:
“道上的规矩,可是雁过拔毛。你们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我们只拿三成!”
老者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玉佩,双手托着奉上,一脸的诚惶诚恐。
“主家姓云,这次是空车而归。东西看着多,其实都是些破烂玩意。”
山羊胡说着便将玉佩凑到古常面前,示意他细看。
安若素觉得这人行为古怪,话说的也奇怪。
说是空车而归,又说车上都是些破烂玩意。摆明了是有问题的说辞,却偏偏说的理直气壮。
古常虽然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但也不是傻子,也觉得这山羊胡的话有问题。
“这东西你凑过来让我看什么?我们要钱粮,不要这东西!”
安若素听他色厉内荏的话,只能揉了揉眉心,走出人群不再旁观,来到两人身边。
“小子安若,不知老人家的东西,可否让我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