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蝉站在她身后,正对着桌子上摆的插花出神。
这花是新送来的,小小的竹篮里,错落有致的插着当季的鲜花。香气扑鼻,让人看了眼前一亮。
安若素没等到冬蝉回答,扭头看他,就见他拿起一朵牡丹花在细细打量。
“这花不好看,你要是喜欢牡丹我们去找重紫。”
安若素欣赏不了内侍送过来的这粉白的牡丹,这样的花过于柔弱,一阵狂风骤雨就能摧垮它。
“主子,这花不对。”冬蝉伸手捻了捻深色花心里的花粉,表情有些凝重。
安若素闻言起了兴致,就要凑过去看。
“主子别过来,这大约是毒。”冬蝉见安若素探头过来看,连忙侧身,将手里的粉白牡丹推得远远的。
不让看牡丹,那就看其他的。安若素用手勾过来花篮,翻看着里面的花,之后直接把篮子丢回了桌面上。
“放下吧,别查了。”
安若素拍了拍手上的花粉和露珠,扭头依旧坐在窗边看竹子。
“刚说麻烦,麻烦就送上门了。就等明日看好戏吧。”
安若素伸手接着冰凉的雨水,背对着冬蝉的脸上满是笑。
冬蝉觉得安若素太淡定,明明都说了这东西有问题,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似乎还很期待这样的事情发生。
“主子我还是去查查吧,万一是剧毒,就不好了。”
“没有人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这毒,你认不出来,就证明不是什么剧毒。”
安若素点着手心的水珠,随手摘了一片竹叶夹在指尖摆弄。
竹叶忽而匿身,时而亮相。在她手中如同有了灵气一般,在舞蹈。
萧萧风声将雨水吹进屋内,打在安若素手上的水雾,让竹叶更加鲜翠欲滴。
“如果真有蠢货用剧毒,正好抽丝剥茧拉出来一串的人,也是有趣的。”
冬蝉将手中的牡丹放回篮子里,想了想还是放在了远一点的地方,出去细细洗了手,才回来依旧站在原地。
安若素察觉他的行动,并没有在意,只是一直到了晚上,掌灯时分还坐在窗边。
这时候秋月已经布置好饭菜,走过去叫她吃饭,却怎么都叫不应。
走过去一看,就见安若素闭着眼似在睡觉。
“小主子,吃饭了。”
秋月再叫,可安若素如同坐禅的老师傅一样,依旧是没有半分反应。
“睡着了?”
秋月不敢再喊,只等着去吃饭的冬蝉回来换班,再看看情况。
她刚在一边的绣墩上坐下,就听到几声惊呼。
“主子主子!”
“死人了,死人了!”
秋月周身一震,连忙起身向外跑去,到了门口,硬生生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眼依旧坐在窗边没有动静的安若素,又默默退了回来。
她坐在绣墩上,心中揣揣的等着,想要确定安若素的情况,又不敢凑过去探鼻息。
一直等到外面已经点了许多灯笼,说话声脚步声已经淹没了雨声的时候,冬蝉才握着一把深色的油纸伞,走到文秀苑前。
他站在门口,看着文秀苑急匆匆行走的太医和医女。信步走了进去。
绕开慌不择路,好几次都差点摔倒的众人,冬蝉脚步平缓轻稳的走到安若素所在的屋子门前,收了伞靠在墙边,伸手敲了敲门。
砰砰砰。
秋月猛的站起来,快步去开门,等见到冬蝉回来,松了一口气,连忙拉他进来。
秋月颤抖着手,指着远处坐在后窗边的安若素,急急道:“主子,主子她好像死了!”
冬蝉眸子一凝,抬手一巴掌打在了秋月脸上。
“秋月姑姑,谨言。”
冬蝉并不是一个真的小太监,作为黑刀的一员,他的一巴掌力气不小,秋月的脸顿时就肿了起来。
秋月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冬蝉:“你这个小太监怎么敢?!”
“闭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冬蝉满脸嫌弃的的看着秋月,把她赶了出去。
之后走到安若素身边,看了一眼她的面色,才松了一口气。
冬蝉还真的有些怕,送来的那些东西真的有剧毒。
看了眼安若素已经要凝出水珠的头发,冬蝉抬手就要关窗,却被一只手拦下。
“外面的事情别管,大约是真的死人了。”
冬蝉低头顺着自己袖子上的手,往上看去,就见安若素已经睁开了眼。
冬蝉点头:“是。”并用另一只手把窗户紧紧关上了。
关好窗户,冬蝉把蜡烛挑亮,又引燃了其他几根,室内顿时亮了许多。
拿了干净的棉帕子,递给安若素,冬蝉才又开口:“富贵说明日的文试,还要再推。”
安若素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猜测道:“还准备来一场蹴鞠?”
冬蝉看了看桌上的饭菜,想了想又打开窗子,把窗外放着的一个食盒拿了进来。
“不,钦天监上报,连日有雨。”
“钦天监的预测总是能避开对的天气,说不定明天是个晴天。”安若素看着他从食盒里拿出的东西,有些震惊。“冬蝉,你们都喜欢这么藏东西?”
冬蝉嘿嘿一笑,指着食盒,有些得意。
“这可是我们特制的,有时候轮值还能躲在角落里吃一阵。”
“看来我之前说你们木讷,是我的不对。”安若素看着冬蝉从食盒里拿出来的肉片,豆皮,萝卜,丸子等东西,甚至还提出来一个小铜炉拿出来一小包炭,非常佩服黑刀这些人。
因为食盒容量有限,他们并没有用盘子装东西,而是用油纸和干荷叶包着。食盒分上下两层,下层地方不大,用来放锅和炭,上层中间隔着一个薄薄的木板,一半放荤食,一半放素食。
放好炉子,点上火,冬蝉把桌面上的一小盆鸭架汤倒进了铜锅里。
“主子去换衣服吧,等你回来就能吃了。”
安若素看着摆弄吃食眉眼飞扬的冬蝉,依言照做。
等她把潮湿的衣服换下,回来的时候果然如冬蝉所言,都弄好了。
白白的蒸汽从锅里冒出来,咕嘟咕嘟的水里肉片已经发白,青菜颜色渐渐深了,萝卜颜色也浅了许多,这一锅乱炖,正好能吃。
安若素坐在桌边,看着满脸期待的冬蝉,只能拿起筷子,捞出一块蘑菇吃掉。
她评价道:“没放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