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叶岚点点头,他自然知道轻重缓急,留在府中是最好的选择。
屋子的门依旧开着,紫玉端着药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二人相拥的景象。月光掩映,这一瞬的美好久久的留在了她的记忆之中。从她跟着楚浅音起,便从未见过她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紫玉将托盘放在门外,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下。这样的美好,让人忍不住的去保护,而不是去破坏。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楚浅音便带着紫玉启程,前往阳川。
楚浅音将紫灵留在萧府,一方面是紫玉太过跳脱,不如紫玉稳重;另一方面将萧叶岚一人留在府中她很担心,紫玉虽说是擅长毒术,但是毒医不分家,紫灵留在这里更有利于萧叶岚的身体调养。
楚浅音和紫玉二人马不停歇的赶路。
此时,云文清早已到了阳川城。
阳川是去往西齐的必经之路,虽是黄沙漫天的缺水之地,但是因为常年西齐和云国常年通商,这里的富裕程度自是不必多言。
云文清易了容,换上了灰色的布衣,一脸中年男子的模样。他常年驻守边关,经常来这里巡视,有许多人都识得他的脸。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易容。
云文清坐在茶馆之中,点了杯清茶,几个小菜,沉默的坐在大厅之中。
这个茶馆是阳川城最大的茶馆,过往的商人大多会在这里歇脚。因了商人天南海北的行走,聚在一起总是会分享见闻。从不同地域的民俗风情到近期发生的奇闻异事,这里俨然又是探听情报的好地点。
云文清昨日下午到的阳川,快马加鞭,跑死了好几匹马。到了阳川就先来了这里,可是大约是运气不好,昨日这里的商人甚是稀少,也没有谈到他想听到的消息。故而今天一大早云文清又一次来到这里,只当是碰碰运气。若是今天上午再没有消息了,他就自己去找,坐以待毙下去,难保那个魔女不会出什么状况。
正这样想着,便听到一旁桌子上的商人放低了音量。云文清心神一动,集中注意力听着他们的讨论。
“听说前两日西齐的二公主经过这里了?”大约是担心此事被旁人听见惹了官司,故而此人说话的声音极小。这一桌上的人都相互熟识,也无需避讳。
“是啊。当时我还看见了二公主的模样,长得真是好看,比起她姐姐也不遑多让。”这人口中满是赞叹,对于齐之韵的相貌格外推崇。
这人的赞叹让云文清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与齐之韵相识多年,对她的唯一印象便是她不停的纠缠,大约是看她看久了,反而不觉得齐之韵是美女。
“不过,可惜了……”赞叹齐之韵相貌的那人继而开口,不停的摇头,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惋惜。
“哦?”其他的人一瞬间提起了兴趣,忙问这人是怎么可惜。
这人倒也十分讲义气,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所知道的全盘托出。
“我那日送货,刚巧和之韵公主的车队同路,故而跟着他们走了许久。走了没多久,便不见了他们的踪影。等我继续往前走,便看见了许多侍卫的尸体,鲜血遍地,公主的马车也不见了踪影。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怎么会跟丢了呢?”
这人继续解释:“去往西齐要走东山,东山那里山路险峻,我们带着货,放慢了速度,才跟丢了车队。”这人仍有着劫后余生之感:“也幸好我离他们远,否则真是不知道如今是生是死了……”
人总是会对自己的生命格外看重,况且只是平民百姓,故而这种心态也无可厚非。
知道了齐之韵的出事地点,云文清立刻结了账,骑上马就前往东山。
东山确实是个好地方,道路狭窄,一侧是树林茂密的山坡,十分利于隐蔽;而另一侧,则陡峭的悬崖,峡谷深不可测。
云文清深吸一口气,他早已做了各种心理准备,可是当听到齐之韵是在东山这里出事儿的时候,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东山是阳川城的天险,西齐当年自立为国,曾想过要拿下阳川,奈何东山这里太过难攻,最后不了了之。
齐之韵,你千万不要有事!
云文清到了东山的栈道,下了马,看到一旁的绿叶上还染着的寸寸殷红,空气中似乎还留有鲜血的气味。这些血迹上,究竟染了多少之韵的血?仅仅看这个,云文清也能猜得到当时的情形有多么的凶险!
他自认对齐之韵了解不少,这个女子,虽然总是与他过不去,却也极少与人交恶,究竟是谁这么残忍,竟然对这样的一个女子下这么狠的手!
大约是知道这里发生了事故,这两日鲜少有人踏足这里。当日的一些痕迹并未完全破坏,车辙的印记已然清晰可见。悬崖边异常的痕迹很明显的表明了齐之韵所乘的马车从这里掉了下去。
云文清定了定心,提着佩剑毅然决然的从这里纵身一跃,拔出剑,借助剑和峭壁的摩擦不断地稳住身形。
大约是下到一半的时候,云文清眼尖的看到了荆棘上的黄色衣角,上面沾染了丝丝的血迹。云文清记得之韵走的当天便是穿着鹅黄色的罗裙,如此看来,之韵定然是从这里掉下去无疑。
云文清放慢了下降的速度,顺着植株上痕迹调整方向。这里的血迹一直蜿蜒,看的云文清心惊。齐之韵的武功算是顶尖的,但即便如此,都能伤到如此境地,可见对手的武功是多么的高强!
他不应该说那些话,若非如此,之韵便不会怒气冲冲的离开。人在发怒时最易放松警惕,他不该想着那个魔女武功高强就如此的肆无忌惮。
如此的心思电转之间,云文清已然到了最底部。他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提着剑鞘,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在谷底。鲜血的痕迹在这里消失,那之韵定然在这附近。
谷底林草茂密,鲜有人至,故而树林和杂草长得极高。云文清所落之地杂草有些许的倾斜压倒之势,观及此,云文清不做他想,便在这里细细了起来。
利剑拂过草木,摩擦出“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清晰,已至惊醒的躲藏在草丛中小憩的女子。
齐之韵累极了,却也不得不保持警惕。听到谷底传来异样的声音,警觉的睁开了双眼。似水的眸子如今却含着血丝,许久未曾好好休息,张扬的女子如今显得落拓。发丝上沾着绿草,凌乱不堪。
她悄声站起,听着簌簌的声响离自己越来越近,敛了周身的气息,仿佛与周围的草木融为一体。
听声辩位,计算好距离,猛地出手,掌风凌厉,杀机重重!
云文清瞥见鹅黄色的衣衫,不敢进攻,只是抬手挡住了齐之韵的杀招,哑声道:“是我!”
熟悉的声音飘散在谷底,齐之韵惊喜的抬头,弯了弯唇角,似是想说些什么,可是未曾出口,便已经脱力,身体软软的滑下。
云文清箭步上前,拥住齐之韵,心中酸涩。他见惯了齐之韵肆意张扬的一面,曾无数次想着让她乖巧一些,可如今当她这般虚弱的躺在他怀里的时候,他却远远没有想象中的欣喜。
拿好佩剑,云文清打横抱起齐之韵。因为她生的瘦小,反而没有多少的重量,抱起来很轻松。
虽然抱起她很轻松,但是带着她往崖顶走却是不容易的。思及此,云文清决定在谷底稍作休整,待齐之韵的状况好一些了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幸运的是,云文清真的找到了一个山洞。山洞里面很干净,一块天然形成的大石头,上面很平滑。云文清一手托着齐之韵,一手在上面铺了些枯草。大约是有了些厚度,云文清才将她放下。
这里是谷底,虽然不算很冷,但到底是冬季,如今齐之韵身体弱,禁不起寒气。想了想,云文清脱下了外衫,搭在了她的身上。又去外面拾了碎树枝,回来生了火,才最终闲了下来。
齐之韵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了,指尖碰触到略微粗糙的布料,想到昏迷前的声音,她心有所感的偏头看去。
入眼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庞,大约是中年的模样,身上没了外衫。
齐之韵虚弱的笑了笑:“清清……”
“你醒了。”云文清又添了几根树枝,确保火苗仍旧跳跃,才起身,“感觉好点了么?”
“你不该来找我的。”齐之韵撑着手,想要坐起来。大约是身体太过虚弱,睡了一觉后身体愈发的疲懒,反而不容易起身。
见此情景,云文清沉了声音:“你还是先躺下吧,身体虚弱的话就不要着急起身。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去给你解决。”
“我说了,你不该来找我。”齐之韵敛了眉眼,再次重复道。
云文清顿了顿,避过了话题,轻声笑道:“我易容了易的这么平庸你也能认出我,真是厉害极了。”
齐之韵垂了眼睑,有的时候,认出一个人并不需要看他的相貌。譬如楚浅音之于萧叶岚,云文清之于……齐之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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