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入夜。
顾月轻接过碗,便让婢女们都退了下去。
舀了一勺,吹凉了,才递到许氏的唇边,许氏看着她,面前的这个少女,自落水醒来之后,许氏就再也看不懂了。
就好比眼下,在知晓了真相之后,她依然还坐在她的面前,服侍她用药。
“轻儿,害得你与你的母亲骨肉分离,害得她被囚禁在禁地十六载,我也有脱不掉的干系,你……杀了我吧,多活了这么多年,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顾月轻面色淡如水,只将勺子递到她的唇边,嗓音淡淡:“母亲,药凉了,效果可就不好了。”
这一声‘母亲’,让许氏潸然泪下。
在知晓了真相的情况下,她还愿意唤她为母亲,这让许氏如何不动容?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顾家人犯下的罪孽,与你无关,明日,你随我回王府,可好?”
许氏含着泪水,喝下了药,这药分明是苦到掉渣,可是此刻,许氏却是觉得这药比甘泉还要甜。
在服侍完许氏喝完药后,顾月轻扶着她,让她缓缓躺了下来。
将锦被盖好之后,顾月轻打算离开,许氏却忽然抓住了她的皓腕。
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轻儿,你要对顾家,做什么?”
“母亲早些休息吧,从今以后,顾家的事,与你再也没有任何干系了。”
许氏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顾月轻已将她的手拿了下来,重新放在锦被之下,“轻儿告退。”
目送着顾月轻的背影消失在眼帘,许氏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该来的都会来,该还的,也会还清。
净心缘。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白日里,顾月轻来找过她的缘故,到了夜里,顾老夫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会想起,白日里,顾月轻那双洞悉一切的眸子。
还有,顾月轻所说的那一番话,就像是魔咒一般,萦绕在顾老夫人的耳边,如何也挥之不去。
忽然,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将窗棂吹得打开,发出‘砰砰’的响声。
顾老夫人原本就睡不着,听到这声音,心头越发地烦躁。
“桂芝?桂芝?”
顾老夫人坐起来,连唤了好几声,也不见自己的贴身侍婢桂芝应声。
难道是偷懒睡着了?
无奈,顾老夫人只能自己爬了起来,去关窗棂。
不知为何,今夜的风格外地大,吹在身上亦是冷到刺骨,顾老夫人将灯盏点燃,走到窗棂前。
才将窗棂给关了上去,忽然间,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阴风,房内在顷刻间陷入了黑暗!
顾老夫人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虽然心中也害怕,但还是强装镇定,“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等了好一会儿,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声之外,没有任何的声音。
顾老夫人忍不住摸了摸额首,暗叹定然是白日里被顾月轻那个野种给唬住了,才会这般地疑神疑鬼。
想着,顾老夫人便摸着黑往回走。
这是她的房间,所以即便房内漆黑一片,她也知晓该怎么走。
但才走到一半,她脚下忽然绊到了什么东西,在措不及防之下,她整个人便向前栽了过去!
毕竟是七十岁的老骨头了,这么摔在地上,顾老夫人半天都起不来。
紧随着,房内有凄凄历历的哭声响起,这哭声就像是从鬼蜮传来一般,由远及近,萦绕在耳边。
顾老夫人觉得后颈处就像是有一只冰凉的手,从她的背上,一点一点地往上挪。
直至到她的脖子处,那只手,忽然便掐住了她的脖子。
力气是那样地大,顾老夫人顿时就感到了窒息,倒在地上,只能无助地蹬着腿,却因为脖子被死死地掐住,而无法发出半点的声音!
就在胸腔内的空气越来越稀少,意识越来越模糊,顾老夫人以为自己就要被掐死之际,脖子上的力量忽然就消失了。
隐隐约约之间,顾老夫人似乎听到,房门被推了开,传来‘吱呀’的声音。
有脚步声传来,而且离她越来越近。
恐惧的心理,一点一点地爬上心口。
顾老夫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在她的手撑在地上,身子起到一半之时,忽然间,脚步声停了。
她下意识地一抬首,赫然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的头颅!
“啊——”
顾老夫人失声惨叫着,手边抓到了条小凳子,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就向着那颗头颅砸了过去。
一边砸,顾老夫人一边大叫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次日清晨。
顾月轻睡了个好觉,懒洋洋地起了床。
一大早的,她便听到院子外,传来了不小的骚动。
看来,昨晚的成果还不错。
顾月轻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角,起了床。
有婢女进来伺候她更衣洗漱,顾月轻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外头怎么这么吵,发生了何事?”<igsrc=&039;/iage/7863/3400780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