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时空, 顺治十七年
皇宫文化殿
“阿哥们,咱们满人的金戈铁马能灭掉汉人的水陆三军,但是灭不掉汉人的千年文字, 灭不掉诗词曲赋, 灭不掉汉人的士子之心,怎么办呢?你们要学, 要向他们学习,不但要学诗词歌赋曲赋,还要学弓马骑射,都要学好学精。”顺治皇帝在鄂贵妃缠绵病榻之时,还在文化殿校考众阿哥们的学问。
三阿哥玄烨在几个阿哥中脱颖而出,但是顺治皇帝福临没有过多夸赏他。
此时的太后慈宁宫里面, 孝庄文皇后在慈宁宫里面仔细听太监询问皇帝的行踪起居,就连吃了什么吃了多少都一一细问,博尔济吉特.晨晓(孝惠章皇后), 也在慈宁宫里面看着自己的娘家姑奶奶也是自己夫家婆婆的太后询问皇帝的生活起居, 她听了半天都和鄂贵妃有关。
晓晓是百无聊奈, 但是又不能显现出来, 谁让眼前的太后是个人精呢。
孝庄一边浇花,一边听着奴才汇报, 又不曾怠慢身边站立的晓晓,“皇后, 你回去吧!”
“是!”
晓晓慢慢回到自己住的坤宁宫, 一座冰冷没啥人气的宫里。晓晓挥挥手,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宫的招呼都不要进来。”
“喳!”
一群宫女太监鱼贯而出,躬身退走。晓晓来到这里已经好几年,一直学原主装哑巴,轻易不怎么说话,只是比原主好的就是,她学汉语,学汉字,学厨艺,打发她寂寞无聊的时光。还有她从三阿哥玄烨得天花之前就和他把关系搞的不错,后来又陪他出宫治愈天花。
奠定她以后的地位,她也没有想过做女皇,也不干政,就想在未来一辈子看看戏,皇宫的戏比什么地方都好看。
在炕上靠着,慢慢眯住眼睛进,一早的陪着太后站着,腿脚都站麻了。
算算时间,鄂贵妃已经差不多就要去见西天佛祖,皇帝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三阿哥玄烨廷考第一名,他离开文化殿以后,第一时间就奔坤宁宫里面,这些年他和嫡母的感情比和生母要好,他永远记得嫡母带着他出宫治痘的好,嫡母日夜照顾他,还给他说草原风貌,给他讲草原的神话故事。陪伴他度过那段难熬的时日。
“皇额娘,皇额娘 ……”玄烨下了软轿,哒哒哒的跑进坤宁宫,晓晓早早的就看到玄烨到了自己的宫门前,坐直身子,玄烨已经冲了进来,他已经习惯了,只要不是午休和晚上他随时都可以进来,也不需要通报,随时可以进来。
“玄烨,是有喜事吧!”晓晓含笑的看着眼前的小儿郎。
“皇额娘,玄烨今儿廷考得了第一名。”小二郎高兴的显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哎呀,那真是很棒,今儿皇额娘好好犒劳你得了第一名。”
“好啊,皇额娘是不是要给儿子做好吃的。”
“皇额娘给玄烨做小奶糕,喜欢吗?”
“喜欢,皇额娘做的小奶糕最好吃,玄烨最喜欢。可是玄烨想多要点,想给皇祖母送一些过去。”
“好,皇额娘多做一些,到时也给你额娘也送一些去,知道吗?”
“皇额娘,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你额娘也是日夜都盼望着能见到你,见到你给她送好吃的,她一定会高兴的。”
“皇额娘,您是个好人。”七岁的玄烨,给晓晓发了一张好人卡。晓晓没有想到未来的皇帝会给自己发张好人卡。
玄烨坐在炕上,捧着小瓷碗,津津有味的吃着皇额娘亲手做的小奶糕,边上还给他放着清腻的清茶一杯,偶尔喝上一口。
晓晓就坐在边上看着,有时给他擦擦嘴角的糕屑。直到玄烨离开,晓晓让人收拾好,一个人不想再说话,实在是此时的宫里真的无聊,没有什么好戏看。乏味的很,宫妃们也没啥可以争斗的,除了鄂贵妃,都是多余的,一个个的常年都难得看到一次皇帝驾临自己的宫里面,只有承乾宫是日日让皇帝心心牵挂所在。
承乾宫鄂贵妃病怏怏的睡在榻上,顺治皇帝大踏步的走进承乾宫,解开身上的披风,快步走到鄂贵妃的病榻边坐下:“爱妃,我来看你啦。”
“皇上,看看您头发有些乱了,臣妾给您梳梳。”
顺治皇帝温顺的坐在鄂贵妃前面,任由她帮着自己梳发。皇帝和鄂贵妃之间温情脉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确实有真感情,晓晓在这点上还是很佩服福临这个皇帝的勇气和真性情。晓晓也不嫉妒鄂贵妃,也不觉得她有多坏,只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历史上对鄂贵妃的记载晓晓是不太相信,反正历史上只要皇帝出现重大事故,大部分都会推到宠妃身上。
晓晓展开神识在皇宫转了一圈,看见承乾宫的一幕,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有点涩,有点酸,不是替自己,而是替那对注定不能终生厮守的恋人感到惋惜,也替福临的浮躁感到可惜,福临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只是性情浮躁,还有点冷心冷情,他把所有的情都给了鄂贵妃,别人很少能得到那丝情意。
二人温情脉脉,相互诉说衷肠,可是后宫很多妃嫔都恨的咬牙切齿,只是不敢声张,可是对于皇帝来说鄂贵妃是他最亲的人。
晓晓的贴身大宫女是她从草原带来的宝音,一直从小就贴身照顾她,对她忠心耿耿。“宝音。”
“奴婢在。”
进京多年,宝音已经习惯这大清朝的宫廷礼仪,跟着自家主子,一起学说汉语,现在一口汉语也是说的很不错。
“宝音,陪我在花园走走。”
“是。”
主仆二人心情不错的在花园里面逛,顺治从承乾宫出来的时候,心绪烦乱,不知不觉走到花园里面来,正好看到自己的皇后和宫女在花园里面闲逛,他原本就不喜欢这个皇后,还嫌她碍眼,这时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晓晓早就看到顺治皇帝,只是装作没有看到而已,自己不想给他行礼,要是不相撞,这一礼就躲了过去。
“皇后,你笑什么?这么开心,没看到朕心情不好吗?”
“见过皇上,皇上此话怎讲?”
晓晓可不怕他,自己品行端正,可不怕他,历史上顺治就多次找借口想废了孝惠章皇后可是找不到借口,这位原主一直谨小慎微,从不与人结怨,背后还有太后保驾护航,顺治帝一直只能干瞪眼。
“你,见到朕居然不下跪,还质问朕,你该当何罪。”
“皇上,臣妾听闻鄂贵妃见皇上也是不跪的,臣妾作为中宫皇后,难道还比鄂贵妃低了品级,不能免。这是何道理?莫不是传出去让世人笑话 ,堂堂中宫皇后还不如一个贵妃娘娘不成。”
晓晓说的义正言辞,一点也不惶恐,顺治帝被堵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干瞪眼,这事什么事儿?自己一个皇帝居然被一个蒙古来的皇后堵的哑口无言,不能说什么,是呀,鄂贵妃一个贵妃能见君不跪,中宫皇后居然要跪,那不是说贵妃高于皇后,自己也要被世人说宠妾灭妻,自己能这么做,但是不能这么说。罢了,自己也废不了她,让她去吧。
“算了,皇后你走吧。”
皇帝有点意兴阑珊,不想看见皇后,自己想一个人待着,想静静。
“是,臣妾告退。”
晦气,好不容易提起兴致,想在花园里面转转,居然碰到顺治帝,可不晦气。
背对着顺治撇撇嘴带着宝音离开花园,百无聊赖的回到坤宁宫,一个人闲着无事,练练字,看看书,黄昏时,却迎来吴良辅,顺治帝的贴身太监,“奴才传皇上口谕,赏赐皇后东珠一斛,紫月纱十匹……。”
这还是晓晓第一次接到除了节日之外皇帝的赏赐,真是奇了。
孝庄太后在慈宁宫也听说了此事,她也是好奇,和一旁伺候的苏麻喇姑说:“福临今儿这是怎么了,居然能送东西给那丫头,他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了。”
“格格,奴婢听说是皇上在花园里面遇到过皇后,可能想起皇后的好来了吧!皇后娘娘虽然是咱草原明珠,但是也温婉贤淑,皇上可能看着皇后娘娘也是很好的,心有怜惜。”
“哼,怜惜,自古有几个皇帝会对他不喜欢的女子怜惜的,我看有问题,不过既然他赏赐那丫头东西,我们也不能落下,也按皇帝的规制赏赐一些,还有多选些皇后喜欢的东西,她做的小奶糕味道还真不错,有点像家乡的味道,又有点别的味道,应该是改良过得,这孩子从进宫以后一直谨守本分,不争宠不吃醋,一直悄无声息的做个透明人。实属难得,都是我的私心害了她呀,这一辈子可就圈在这深宫内苑,咱们草原长大的孩子,哪个不喜欢策马扬鞭,在草原上享受那风从耳旁略过的感觉。多少年了,都想不起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自由感觉。”
都说人老为精,晓晓却说孝庄是又辣又精,自己还是装鹌鹑的好,不是怕,是因为没有太多必要。
只是自己这时候是不是要找点事做,天天这样闲得无聊,也是难过的。
后宫的女人多少个就有多少种心思,晓晓就想出去看看,看看外边的世界,几年前陪玄烨出去治痘,自己偶尔也偷着跑出去,现在又有几年的时间锁在深宫内苑,即使自己晚上能悄悄出去,也没有啥意思。她想白天正大光明的出去。
皇帝破天荒的对皇后赏赐,惊动了后宫一群寂寞无聊的女人,大家都议论纷纷。
时间在流逝中,悄然来到八月,鄂贵妃已经真的时日无多,每天半睡半醒,睡着的时间比睁开的多,顺治帝已经无心政事,多日不曾上朝,皇帝的朱批已经停下多日,改为内阁的蓝批,孝庄没有办法,只能干看着,自己也拦不住这不孝的儿子,在他的眼里没有江山社稷,没有母亲,没有儿子,没有天下臣民。只有他心中的白月光鄂贵妃。
皇帝日夜守在鄂贵妃的病榻前,不停的祈祷,祈祷他最亲的人能度过这难熬的鬼门关,他知道鄂贵妃已经病入膏肓,无力回天,这些天他也尽力的陪伴在她身边,希望自己真龙之身(自己认为的)能保佑他。
毓庆宫正殿住着的康妃佟佳氏没事就朝外张望,希望三阿哥闲暇时来看看自己。
“娘娘,别看了。三阿哥最近的功课增多,应该不会过来的。”贴身宫女紫霞劝慰佟佳氏,娘娘整日没事就盼着三阿哥来看她,可是最近宫里气氛紧张,皇帝经常大怒,阿哥们也是被皇帝迁怒不少。三阿哥也是不敢随意的来看娘娘。
要不是皇后求情,为阿哥们求的圣喻,可以没事的时候给自己的亲母请安,以尽孝道。阿哥们才能经常见到各位娘娘,说起来还应该感谢皇后娘娘,这位宫里的透明娘娘。说她没有用吧,可是人家有个强硬的背景,连皇帝也斗不过她,人家一不顺心就找太后告状,搞的皇帝也头疼不已。
“好几日都没有见着三阿哥,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康妃知道自己已经不会再有圣宠把心思都放在亲儿子的身上。
晓晓坐在自己的宫里,坐等消息,很快就看到宝音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宝音喘着粗气,焦急的说:“主子,鄂贵妃去了。”
“知道啦,你交代咱们宫里的人,最近要小心些,低调低调低调。不要冲撞了皇帝,还有不管去做什么都离承乾宫远远的,不要绕过去,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别求本宫搭救他们,皇帝盛怒之下,可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
“是,奴婢马上吩咐下去,一定让他们不要轻易出去坤宁宫。”
“去吧!”
这宫里面除了皇帝和太后,就只有她这个正宫皇后不用去守灵,其余的都得去。
晓晓起身到小厨房去做小奶糕,还做的比往常都要小,这些阿哥们都要守灵 ,一个个的年龄都不大,跪的时间又长,还不能见荤腥,身体绝对受不住。
一个人带着宫女在厨房忙活开来,自己这时候不能只疼三阿哥,别的阿哥也要做,要不目的太明显。
玄烨跪在承乾宫的偏殿里面,几个阿哥们都跪在一起,这时宝音悄悄的给几个阿哥一人塞了几块小奶糕,用油纸包着,拢在宽大的袖子里面,不注意是看不到的,皇帝坐在最前面,不但的诵经超度鄂贵妃,这可是皇宫内苑头一份,皇帝能做到这样也是罕见。
从鄂贵妃走了以后,顺治皇帝一直打不起精神,原本他就有肺痨,前段时日也一直劳累照顾鄂贵妃,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反反复复的生病,过年的时候都不见身体好转,正月初七,终于熬不住,一命呜呼。
晓晓不知道这段时间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顺治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立下遗诏,命三阿哥玄烨继承皇位。
晓晓总算等到自己的自由时光,做皇后哪有做太后好。
这一年又是元康熙年,做了皇帝的玄烨每天依然要做功课,还有给老祖宗太皇太后请安,还有两宫太后也是要请安的,晓晓自己想睡早床也觉得玄烨不容易就免了皇帝平时给她请安的事,但是初一十五和节日还是要的,即使自己说不要,也不成,大清的规矩多着呢。
退朝下来,玄烨带着太监给太皇太后请安,“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吉祥!”
脱掉龙袍穿着便装的玄烨还是有几分稚气,即使做了皇帝也还是个孩子,高坐上方的孝庄欢喜的看着自己亲手挑选出来的帝王,也是小小年纪,比福临做皇帝的时候只长了两岁,这就是他们父子的命,一样是幼帝。他们孤儿寡母又要再精力些许的风波和挫折。
孝庄伸出一只手,“皇帝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吧。”
“谢皇祖母!”
玄烨不用孝庄说什么,已经在孝庄的边上坐下,把头靠着祖母的腿上,“皇祖母,孙儿今天有听您的话,在朝堂上多看多听多思,凡事多想几个为什么?这四大辅政大臣怎么看着好像彼此不和。”
“是呀,就是要他们不和,皇帝将来才能顺利亲政,还不然还有的争,不过皇帝当下是多学多问多思,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不怕权臣。”
“是,孙儿记住了。”
“好,爱新觉罗氏后继有人。”
从慈宁宫出来,玄烨直接去了嫡母的永寿宫,他最喜欢听皇额娘给他讲故事,也喜欢看着皇额娘为他忙碌,他出生只有三天就被奶娘抱走,离开生母,开始几年他没有印象也没有机会多见自己的生母几次,后来是皇额娘找到皇祖母求情,阿哥们才能多见几次自己的亲母,才能共享天伦。
“皇额娘,皇额娘,玄烨来看您啦。”玄烨只有来到嫡母皇额娘这里才感到随心所欲,全身心的放松。
晓晓从里面从出来,看到的就是玄烨一点坐相也没有的靠在那儿,“怎么了,累了吗?要不在皇额娘这里好生歇息。”
“皇额娘,儿子想睡觉,想睡到自己自然醒来,没有功课没有上朝。”
“行,今日皇额娘做一回主,你呀就在皇额娘这里好好睡上一觉,睡也不准叫醒你。”
“可是儿子下午还有骑射要学。”
“不用去,皇额娘给找人给你师父说一声就是,今天的学习通通取消,等你醒来就吃皇额娘给你做的牛肉干和小奶糕。”
“皇额娘,您最疼儿子,儿子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好,皇额娘等着玄烨以后好好孝敬,先睡吧。”晓晓轻声说了几句话,玄烨就进入了梦乡。
站在京城通往草原的路上,晓晓和一位位美丽的女子并肩而立,纵然她在清冷的冷宫居住多年,可是吃住穿也不曾怠慢她半分,容颜依旧,未曾老过,“姑姑,当年可曾后悔过?”
“不曾,我就要离开这里,奔向自由的草原,可你却把一生都葬送在深宫内苑,值得吗?”
“姑姑,我们不同,我无所谓在哪儿,也许这深宫内苑有许多乐趣等待着我去挖掘,回到草原后,请去看看我的阿爸额吉,告诉他们我很好,有时间我会回去看他们的,也告诉他们以后不要把家里的孩子送到皇宫里面来当妃嫔,这位小皇帝和福临不一样,他比福临心思更加难测,他不会让蒙古的妃子生孩子也不会让他坐上帝位。好好经营好咱们自己的部落,只有自己本身强大了,才不惧任何人。不要想着用联姻巩固什么关系,都没有用的,该战的时候还得战,不会因为联姻有所改变的。”
晓晓目光望向远处,眼神里面蕴含着更多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
“好,我一定会把这番话转达给家里人,你要珍重,不要太相信太皇太后,她的心有一多半在大清的江山上,到了必须要用你牺牲的时候,她不会手软的。”
“我知道的,姑姑以后一定要好好珍惜往后的时光,希望姑姑有一天能找到一个真心待你之人。你的嫁妆是拿不出来的,不过我找机会要了过来,这是折价过的银票,姑姑可以随身携带,也可以以后用,这把匕首送给姑姑,希望姑姑能一路平安回到科尔沁。”
美丽的女子没有说话,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侄女,接过一叠银票,策马奔腾朝草原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