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空气突然有些凝滞,赵昊最先缓过神来。这儿是自己家,自己的父母都是普通人,万一动手,恐怕难护二老周全。赵昊决定先不打草惊蛇。
他微微转过头看了百里雪帆和钱辽一眼,打了个眼色。两人的神色立即恢复了正常。
“忆远小妹妹手臂怎么了?没事吧?”赵昊亲切地朝林忆远打了个招呼。
林忆远见到钱辽显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不碍事,回家路上不小心被车擦了一下,修养一阵子就好。”
“这孩子向来马虎,时常有些磕磕碰碰的,不过身子骨倒也结实,好得快。”林忆远的妈妈在一旁附和道。
“还是孩子嘛,小昊小时候也这样,”李兰端着一盘热腾腾的麻婆豆腐迎了上来,“我还记得有一年下大雪,晚上七八点,他还在雪地里玩雪,摔得鼻青脸肿的,还是我和老赵把他抓回家的。”
百里雪帆跑去厨房帮忙,赵昊也想去,结果被自己老爹赶了出来,让他陪陪客人,钱辽数次想要和林忆远搭话,但都被对方冰冷的眼神逼退,林忆远从进门打了个招呼后就一直沉默着,反而她的妈妈和李兰聊得火热。
赵莹和赵昊迄今为止也只互相打了个招呼,两人似乎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相处,只是各做各的。随着一盘盘热菜放上桌,周遭的邻居们也挨个拎着礼物上门,他们听说老赵家的儿子回来了,一个个都跑到赵昊面前将他批评一番,赵昊被数落着不是,脸上竟也没没有不满,他能看出这些街坊邻居是真的关心自己家。最后,赵汉钟说,不久后要摆个大宴正式庆祝赵昊回来,邀请他们一起来,他们也纷纷表示一定赴宴。
“爸,那个,真的要这么隆重吗?”等到邻居都走了,赵昊对如此隆重的欢迎宴不太习惯。赵汉钟当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答:“你当你干了啥?出门旅游两三天啊?闭嘴好好陪客人去。”
看到自己老爹走回厨房的背影,赵昊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自己当初离开之前,赵汉钟还看起来很年轻,神采奕奕,而如今,过了六年,却像过了十六年,眼中人的背影依然高大,却不再如往日挺拔,步态里都透着苍老。
“阿姨!”赵昊结束了感慨,转身找林忆远的母亲搭话。他装出一副谦卑的模样说道:“我在寺庙里曾和高僧学过一种接骨妙法,严重的粉碎性骨折治不了,但忆远小妹妹这样的,我想我可以试试。”
听到这番话,钱辽的眼神一亮,林忆远则皱了下眉头,她刚想出声反驳,林忆远的妈妈却是笑着答应下来。林忆远不得不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以一种“你敢碰我试试看”的吃人眼神盯着赵昊。
看到林忆远的母亲答应得这么爽快,赵昊也愣了愣,当即笑着感谢她的信任,然后深吸一口气,一边摩擦手掌,一边走向林忆远。后者却不禁微微退了一步,可看到自己母亲的眼神,又只得挺直脊背,硬着头皮对上一步步逼近的赵昊。
在这短短的十几秒里,林忆远脑海里转过了无数个念头:首先要保障妈妈的安全,其次是自己保住命,在场的人光是钱辽就不一定对付的了,挟持赵昊的父母或许是个下下策,再接着……
赵昊小心翼翼地将手掌放在林忆远的肩膀,钱辽则绷紧神经,随时准备应对意外状况的发生。与此同时,林忆远也悄悄启动了胸针,异化自己的装备……一场大战即将爆发之际,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啊,不好意思,我先去开下门。”赵昊收回即将碰到林忆远的手跑去开门。林忆远和钱辽同时舒了口气——“他她果然做好了战斗准备。”意识到似乎有一种默契后,两人同时看了对方一眼,随即又同时把头撇了过去。
“嗨,抱歉我来晚了,路上偶遇了两个表哥,因为附近没有工地的缘故,把他们扔进水泥搅拌机花了些时间。”打开门后,出现在门外的是提着器材包的司书望雅,她带着些歉意解释自己来迟的原因。
“不要紧,不算太迟。”比起迟到这个结果,显然来迟的原因更让赵昊在意,他赶忙问望雅是哪处工地,准备动身去捞人。
“噗——玩笑,开个玩笑啦,”见赵昊这么紧张,司书望雅笑出了声,接着她摆摆手说道,“我也没下多重的手,他们现在差不多已经爬出来了,别担心!别担心!”她绕过赵昊,环顾四周后径直走向厨房,不一会儿,厨房传来一片欢笑声,似乎是父母被司书望雅逗得特别开心。
因为望雅的突然到来,治愈林忆远手臂的事情也暂时被放到一边。饭桌上,气氛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很快,各自便因为饭菜的美味放下戒心,众人平安地享用了一顿美味的晚餐。
最后收拾锅碗,李兰一进厨房,赵汉钟就向她炫耀自己的一手好菜。
“得了吧你,小昊回来看把你乐的,当初你追我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拼命,几碗菜都重做了好几遍,像是要连那妹子一并拐进家门似的。”李兰怼道。
“真能拐进来,那也是我老赵的本事,你想想,‘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我好歹活了几十年,那个姓林的小丫头和他们之间气氛不对劲我能看不出来?莹儿和小昊之间有话不敢说我能看不出来?靠着一桌好菜,他们才能放下戒心,放下隔阂。”赵汉钟一脸得意,自从赵昊离家出走,他已经很久没有花大工夫去准备一桌菜了。
“啧,看把你乐的,不过,你堂堂厨师长跟了我这个烙饼妹儿后,手艺居然没退步,值得夸奖。”
“唉,成年旧事,还提它干啥,我现在就是个开早餐摊子的。”赵汉钟似乎对于李兰提起过去有些不满,“只希望小昊别像我们,找个对象跟走独木桥似的艰险。”
“诶!你还别说,小昊也二十了,学校不可能回去了,要不我替他……”
“阿姨、伯伯!”钱辽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指了指身后的客厅,依稀可以看见司书望雅架好了三脚架,正摆弄着摄像机。
“司书小姐说要拍张全家福,正等你们过去呢。”钱辽说。
“哦哦,这就来。”
几分钟后,李兰和赵汉钟站到大厅的中央,赵昊站在赵汉钟的左手边,赵莹则站在了右手边,司书望雅正准备按下快门时,赵汉钟却突然举手,示意她先停一停。“莹儿,和爸换个位置好不好啊?”
“哈?”听到这个要求,赵莹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和赵汉钟调换了位置,站到了赵昊的身边。“咔擦”一声响起后,司书望雅对着他们做了个ok的手势,赵莹才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
“等等,麻烦四位先别动,”望雅拨弄了一番摄像机后,突然喊住了快要散开的四人,“再拍张大合照吧,钱辽、百里小姐、忆远妹子还有林阿姨,麻烦找个好位置。”
“诶?这怎么好,我和忆远就是俩外人啊。”听到这个提议,林忆远的妈妈连忙摆手说。
“有什么关系嘛,吃了一顿饭,就是朋友。”赵汉钟劝说道,“难得的机会,留个纪念多好,难道我老赵的菜不好吃,让你们娘俩受罪了?”
话说到这份上,林忆远的妈妈也不好再推脱。所有人都选好自己的位置后,司书望雅挤到了钱辽和赵昊的中间,大家一起喊:“一,二,三——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