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购买比例不足, 请等待72小时再来哦~接过他递来的机票, 苏时的目光落在航班号上, 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终于熄灭。
果然是剧本上那一趟航班号。
剧情的主线上没有区别, 可他自己买机票离开,和林封亲自买机票把他送走, 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明明已经拿到了不少经验点,只要顺势登上那架飞机, 就能圆满地结束这个世界。可只要想起那双眼睛里灼烫的暗色火焰, 他的胸口就丝毫轻松不起来。
看着对方眼里明暗不定的郁色, 助理心里越发打鼓,找借口出了门,就把电话给林封打了过去。
“……我知道了, 今晚我会回家。”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办公室没开灯,林封向后仰靠在办公椅上,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沉默一阵, 又特意补上一句:“先别告诉瑾初, 免得他多想。”
瑾初那天的反应实在太过激烈, 有些事情终归是不能奢望的,他也只能收敛起所有还未来得及理清的心思, 把精力投注进商场的博弈中去。
这么多天了, 居然再没有像那天在医院里睡得那样安稳过。
梁秋刚被逼进死路, 林氏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起诉的具体流程。等林封终于处理好手头的事务, 匆匆赶回家, 已经过了深夜。
助理快步迎上来,忧心忡忡地望向紧闭的卧室门:“瑾初屋里的灯一直没关,我不敢敲门,您要现在去看看吗?”
时间已经很晚了,林封微蹙了眉,望向门缝里隐约透出的灯光,快步走了过去。
担心是他睡着了忘记关灯,林封没有敲门,只是放轻动作拧开门进去。
那个青年果然伏在桌上,连件衣服也不知道披,消瘦的脊背随着呼吸轻缓起伏,显然睡得正熟。
林封轻叹口气,小心地走过去。一手护在他背后,伸手穿过穆瑾初的腿弯,把他轻轻抱了起来。
隐约察觉到了姿势的变化,穆瑾初皱了皱眉,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往他怀里靠进去,本能地汲取着身旁的热源。
忽然亲近的距离叫林封胸口微涩,小心地将他放在床上,展开被子替他盖好,目光却不觉落在桌面摊开的信纸上。
似乎是封没写完的信。
心底忽然生出些不敢宣之于口的隐蔽希望,林封坐在床边,拿起那张信纸看了下去。
入目的内容叫他不觉微讶,挑了眉看下去,神色就不觉柔软下来。
纸上的字迹工整清俊,也不知怎么就忽然拿出了写回忆录的架势,絮絮叨叨地写了不少极琐碎的小事。
十八岁生日时收到了大哥送的礼物;高考那天大哥特意准备了早餐;和林璟打了一架,然后大哥把林璟揍了一顿;毕业典礼的时候看到大哥站在台下,还故意带着墨镜,生怕别人认出来。
林封深吸口气,眨去眼中的水意,胸口一片温热滚烫。
连他都已经不大记得,原来在那些不曾留意过的时光里,他们还发生过这么多的交集。
隐约觉出身旁有人,苏时眨了眨眼睛,迷迷糊糊望过去:“大哥?”
“大哥在,好好睡觉。”
清清嗓子掩去哽咽,林封抬手揉了揉他的额顶,语气依然温存柔和。
已经习惯了对方的突然袭击,苏时咕哝一声就打算继续睡下去,却忽然觉出些不对。
茫然地睁开眼睛,发现林封手里拿着的信纸,他的神色忽然一变,抬手就要去抢:“大哥,这个不能看!”
“好好,大哥还没来得及看,还给你,别着急。”
把扑腾起来的身体稳稳当当接在怀里,林封面不改色心不跳,安抚地轻轻拍着怀里的身体:“没事没事,不着急,大哥保证什么都没看……”
没看才怪!
经验点都要塌了!
苏时蜷紧身体,用力攥着他的衣物,心痛到无法呼吸。
本来是担心主角会太过自责,想留下封遗书,谁知道写到一半睡着了,就只来得及完成了前面煽情的部分。
居然还被主人公给看了个正着。
眼睁睁看着主角的好感值一路飙升,苏时急促地吸了口气,抬起头哑声开口:“大哥,我——”
“好了,不说出来也没关系。”
迎上穆瑾初眼里惶恐的水色,林封屏息片刻,自己却忍不住轻笑着泄了气,抬手遮住那双眼睛,揽着他的身体俯身下去。
“我还以为——算了,瑾初,谢谢你。”
他终究还是没有吻上怀里的青年,只是隔着手背轻轻落了个吻,语气温柔低哑:“瑾初,你不知道——大哥有多高兴……”
掌心下的眼睫动了动,伴着细微的酥-麻触感,无声氤氲开一片微烫的水意。
凉了凉了。
已经不敢去看自己的经验点,苏时心如死灰,用力一头撞进那个怀抱里。
胸口一阵闷疼,林封却反而将他拥得更紧,一下下轻抚着怀里消瘦的脊背:“是我不好,瑾初,是我不好。你再等一等,去外面散散心,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完,就去接你回家……”
听他提起那趟注定有去无回的航行,苏时的呼吸微滞,心头蔓开幽微痛楚,紧绷着的身体终于渐渐放松下来。
飞机会坠毁,主角终其一生,只怕都无法走出亲手把他送上飞机的阴影。
只是一个世界而已。反正经验点已经凉透了,他不能主动违抗系统的主线剧情,总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畴内,在他还能留下的时间里,给对方留下些哪怕极短暂的温暖时光。
林封抱着他,感到怀里的人渐渐平复下来,正要扶着他躺下去,却忽然被苏时握住了手腕。
“大哥,歇一会儿,好不好?”
暖黄色的灯光映在黑亮的瞳仁里,铺开一片细碎柔暖的光芒。
迎上那双眼睛里的光芒,林封的呼吸微滞,眉宇间也浸润过清浅暖意。含笑点了点头,顺着他的力道俯下-身,在柔软的额发上轻轻落了个吻。
卧室的灯终于熄灭了,林总却一晚上都没再出来。
*
苏时上飞机那天,林封没来送他。
起诉正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当天就要开庭审理,林封要脱身都难。苏时倒也不意外,心不在焉地收拾好行李,正准备给助理打电话,走廊里却忽然传来了隐约的喧闹声。
莫名生出些不祥的预感,苏时拖着行李箱出门,循声望过去。
助理正站在林璟的卧室外,死死拖着挣扎不断的林璟,眼里满是焦急恼火。
“怎么回事?”
虽然常年跟着林封,助理对总裁的这个弟弟却很恭敬,少有这样态度激烈的时候。
苏时神色微沉,快步拦进两人间,径直望向神色苍白的林璟。
迎上他眼中的沉色,林璟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想要答话,助理却已经急声开口:“没什么!”
说着,他的脸上已经换了僵硬的笑意,抬手把苏时往外推:“瑾初,你不用担心。我和二少说几句话,马上就送你去机场……”
“大哥怎么了?”
苏时一抬手就将他隔开,语气沉了下来。
助理神色一僵,还不及岔开话题,林璟已经含着泪仓促拉住他:“瑾初,大哥——大哥被他们绑架了,要我带着合同去找他们,还要我们撤诉,怎么办……”
“二少,你——”
被他气得脸色发白,助理来回走了几步,重重叹了口气,抬手扶住苏时的手臂:“瑾初,他们只是威胁,不会对林总动手。我先叫人送你上飞机,你尽快离开……”
“他们都开出了什么条件,现在还差什么?”
苏时打断了他的话,也不再理会站都站不稳的林璟,目光转向神色挣扎的助理。
他还一直奇怪,自己的身体并不适合长途飞行,两个人的关系也已经确定下来,主角为什么依然急着要在这个时候送他出国。
现在看来,林封大概早就已经察觉到某些隐藏的威胁了。
助理沉默半晌,终于妥协地叹了口气:“我们已经通知了警方,也临时宣布了撤诉,现在只需要二少带着合同去找他们,好叫警方有机会救援。”
“李哥,李哥你听我说——梁秋手里有我下药的证据,要是我去了,一定也会被抓起来的,我也要进监狱的!”
林璟抓住他的手臂,仓皇地望着他,眼里满是恐惧胆怯:“我可以不再留在娱乐圈,可以出国去学做生意,可我不能再被抓起来,那样我就真的没有出路了——”
“所以你就不管大哥了吗?”
苏时打断他的话,目光清淡,平静地落在他身上。
喉间骤然缩紧,林璟说不出话来,只是苍白着脸色后退几步,抱着头无力地蹲在地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苏时的目光渐渐冷下来。
他的任务对象是林璟,只要林璟活着,不是必须保证林封的安全。
只要当作没发生过这件事,按照助理的安排登上飞机,顺利地离开这个世界,此后的一切都和他不会再有什么关系。
他翻出那张机票,拿在手里来回看了看。
林璟的目光死死盯在那张机票上,胸口激烈起伏着,眼中居然显出些不甘艳羡。
苏时忽然挑了挑嘴角,把机票撕成两半,随手扔在地上。
“好,我管。”
林璟的胸口急促起伏,试图挣脱开他的拉扯:“瑾初他伤还没好,听说拘留所里很难熬——”
“是我教的,可您忘了咱们为什么要说谎了吗?万一再追查下去,穆先生和林总知道了那个晚上的真相,都是不可能再会帮您的!”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经纪人厉声打断。
像是忽然被他戳中了心底隐蔽的恐惧,林璟的脸色又苍白下来,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挣扎的动作也渐渐停滞。
见到他恢复了冷静,经纪人才松了口气,推着林璟上了保姆车,一路往林家赶回去。
苏时从车里下来,就被带进了拘留所里。
他才刚出院,连行李都没来得及带,也还没到要接受调查的时候,被带进单间的拘留室,身旁就彻底清净了下来。
床是普通的硬板床,新世界的时差还没倒过来。苏时枕着胳膊躺下去,慢慢放松着酸痛的身体,打了个哈欠盖上被子,随遇而安地闭上眼睛。
拘留所里的日子刻板而枯燥,除了头一天还有些好奇的围观者,剩下的几乎是永恒的安静。
饭菜大都是冷的,分量也少得可怜。他来的时候穿着不御寒的西装,才三天就被冻得喷嚏不断,光纸抽就用了一整盒。
苏时裹了裹被子,吃了药恹恹躺下去,门口忽然传来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瑾初,这几天受委屈了吧?”
声音紧张而关切,苏时循声望过去,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他认识这个人,叫梁秋,天王级别的巨星,也签在了林氏旗下,算是公司里的台柱子。
铁门被打开,梁秋快步走了进来,半蹲在床边,蹙了眉按住他的手臂。
“我知道你不是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脾气。你的身体还没好,不能这样折腾,我先带你出去,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在穆瑾初的记忆里,梁秋一直是个和善的前辈,也一直都很照顾他。真要论关系,穆瑾初对他倒比对林家兄弟还亲近些。
如果是原来的穆瑾初,一定会忍不住和对方敞开心扉。
话虽然这么说,可一切要抢自己的锅的,都无疑是必须要全面提防的阶级敌人。
苏时撑起身,警惕地往后挪了挪,垂下视线低声开口:“我没什么好说的,梁哥,谢谢你,你先回去吧。”
“瑾初,这不是你想要讲义气就能解决的事情。你知道现在微博上——”
梁秋才说了半句就忽然刹住,眼中忽然显出些懊恼的神色,沉默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算了,我不该跟你说这个的。”
苏时微抬了眉,眼中划过一丝利芒,又在梁秋看过来时重新垂下视线,声音隐隐发闷:“梁哥,你叫他们把手机还给我吧。”
“好,我和他们说。”
梁秋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又亲切地拢住他的肩,放缓了语气温声嘱咐:“有了手机就自己留点神,受什么委屈就给我打电话,记住了吗?”
特意来了一趟,连件保暖的大衣都没送,倒是记得提醒自己开手机看微博。
还真是位挺友善的前辈。
苏时一动不动地任他揽着,听话地点点头,目送着他起身离开。
然后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喷嚏。
感冒的时候,过敏的几率要比平时高出不少。也不知道梁秋身上喷了什么牌子的香水,惹得他一个劲儿地打喷嚏流眼泪,鼻子也痒得要命。
苏时揉着鼻子躺回去,没等上多久,手机居然真被送了回来。
三天都没上过微博,也不知道已经闹成了什么样子。苏时随手戳看翻了翻,数不清的谴责和咒骂早已在评论区屠了屏,多过分的话都有,光是替他想的死法都够他试上几百次不带重样。
屋里的香水气味还没彻底散去,苏时又打了个喷嚏,裹着被子靠坐在床头,抱了手机饶有兴致地翻看着。
甚至还心情很好地拢了拢留言的条数。
每条十经验点,再抹零打个折,也已经差不多有了十来万,还不算上在其他评论区和网络平台下的留言。
苏时欣慰地舒了口气,总算觉得安心了不少。
感冒药的效果挺足,原本被不速之客打断的睡意没多久就又冒了上来。苏时揉揉眼睛,把手机扔在枕头旁,一身轻松地躺了下去。
等到他睡得沉了,拘留室的门才被轻轻打开。
开锁的力道放得很小心,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有人从门外走进来,脚步同样放得很轻,却只是站在门口,没有急着走进去。
来人风尘仆仆,眉宇间还带着长途旅行带来的疲惫,那双眼睛却依然深邃沉稳,静静落在依然熟睡着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