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拥有一种让世界静止片刻的异能。
这种异能除了夏侯莄自己,谁也不知,因为每启动一次,便会伤一些元气,需休养三五日才能复元,所以莄子施展得很少很少。
此时此刻,东窗事发,只能启动异能,将房间里来路不明的“人”藏起来,但愿能够躲过一劫吧。心里虽这么想着,却也不免有些凄然,别说无处藏掖这来路不明之“人”,便是成功藏好,翠儿又去哪里找呢?
正凄笑着,房间里的一幕令莄子惊得呆若木鸡。
原来,那粉嫩粉嫩的房间里,被美丽羽毛与新纱妆点的床前,一位身着清绿纱裙的妙龄少女正端端坐着。
这妙龄少女似乎刚起床,一只绣花鞋还没穿好,脸上仍略带点睡意,那张瓜子小脸上一双纤长的眼睛,纵是迷离亦不失灵气,樱桃小嘴嘴角天然带着微笑的弧度,任其喜怒哀骂,都保持着笑意盈盈。
这熟悉的表情、熟悉的脸庞、熟悉的身段,不是她是谁?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翠儿?!”就在莄子惊呼的瞬间——
凤宝眼中滴落的那滴泪落在了她的胸前,打湿了她粉红色的纱衣。冲在最前方因用力过猛,呈即将跌倒姿态的仙侍们无可避免地摔倒在地,房间里那些美丽的羽毛,与新纱迎风轻柔地舞弄,翠儿弯身将脚上的绣花鞋穿好,抬起头来看着众人吓得尖叫了一声。
但受到惊吓的不止她一人,夏侯莄身后的众人也被她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然而最后的那声尖叫却是凤宝发出来的!
凤宝惊慌地推开众人冲进房间,看到床前坐着的翠儿,正欲尖叫,又害怕众人看出端倪,硬生生用双手将尖叫捂回肚子里,喉咙间吞口水之声还清晰可见。
但更令凤宝吃惊的是,她突然发现寻日被自己反复嘲笑“手无缚鸡之力”的主人,不知何时竟立在翠儿身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惊叫之声终于脱口而出。
“她是假的!”仙侍莲儿不敢相信地一把抓住翠儿,上上下下将翠儿打量了个通透,“如果你是翠儿,你可知我们昨日何时遇见元灵人?遇见他时,发生了什么特别之事?”
莲儿眼睛瞪得溜圆地望着翠儿,心中暗自思忖道,“这个假冒之人一定不知道这是一个陷井,因为我和翠儿昨日根本没有遇见过元灵人。”
莲儿的问话,一下子把现场的每一个人眼球都抓住了,眼前之人是真是假,只此一答或许就会真相大白。
元灵人也被莲儿的问话吸引住,直勾勾盯着翠儿,思道,“我昨日赴天庭聚会不在宫中,眼前之人若是答错了,必定就是假冒之人。”
“她会答得出莲儿的问题吗?”终日里不是为莄子心急如焚、便是为翠儿提心吊胆的凤宝,紧张兮兮地望着翠儿。
却见众目睽睽中,翠儿一会儿望着莲儿,一会儿望着夏侯和凤宝,一会儿又望着现场的每一个人,最后笑眯眯地对元灵人说道,“元灵人,莲儿昨日见到您没有,翠儿不知,但我昨日却是未曾遇见您呢。”
“这不可能!”
熟料翠儿的回答竟让莲儿惊得灵魂出窍,“我亲眼见到翠儿被人用雷火灭成灰烬,我亲眼见到的……”
“既然是你亲眼所见,那你倒是说说是被何人所灭?”凤宝冷不丁插进一句。
“是被、是被……”莲儿的眼光不知为何变得有点闪躲,她的口中虽然吐出了那个名字,但声音却非常的微弱。
“胡言乱语!”元灵人恼怒地训斥道。
夏侯莄知道元灵人为什么会恼怒,因为莲儿说出的那个名字她也听见了——“苏素飞仙”,苏素飞仙是二级真人兆巧的贴身仙官,三日前便与兆真人赴碧湖际天宫办事未归。更何况一向品性温驯的苏素仙人修炼的是御水之术,根本不会雷火之术。
但即使如此,这个名字依然让夏侯的心泛起了一丝涟漪。
哭着喊着的莲儿终是被元灵人等仙官带走了。
凤宝按捺住一颗不时大起大落的心,直到众人消失眼前,方才走到翠儿面前,将翠儿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方位、全视角看了个仔细,确认与翠儿一模一样,方才试探问道,“翠儿,你知道我是谁吗?”
原来,翠儿是只古灵精怪的鹦鹉,其他仙官都随莄子唤凤宝“凤宝”,唯独翠儿与众不同。
却见翠儿一脸招牌似的迷人微笑,缓缓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早晨起床时,你是我的凤婆婆,因为每天早晨你都会像个婆婆一样,婆婆妈妈念叨不停,拖我起床,帮我梳妆打扮;但晚上就寝时,你是我的凤妹妹,因为我曾在幼时与妹妹离散,每到就寝熄灯时就会忍不住想起她……”
一提到妹妹,翠儿眼中浮出点点晶莹的泪,虽微笑着,却看得让人心疼。
“翠儿,你真的是我的翠儿!”凤宝激动地哭了起来,一把将翠儿拥入怀中,哭得稀里哗啦,“你可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莄子和我,就这么无情地跑了……”
正说着,却听见一旁莄子一声惨叫,两人定睛望去——
原来,相比重逢的喜悦,莄子心里更担心被自己撞得惨不忍睹的那个“血物”,早已焦急地将屋子里翻了个底朝天,可是哪里有“血物”的影踪?直到在床褥下翻出满是污血的绷带——
“那个被撞的……呢?”夏侯莄不知道怎么来称呼那“血物”,心里十万个恐惧。
“就是我啊。”翠儿笑眯眯地回答。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不认得……”
夏侯莄话虽这么说,后面的名字却情不禁吞进肚子里。
毕竟,当时酩酊大醉的自己将那“物什”撞得血肉模糊,惊慌失措之中,根本分不清是仙是魔是人是妖,只想着快救性命,哪还敢仔细端详。
如此想来,相比重逢喜悦,夏侯莄的罪恶感如烈火一般在心里熊熊燃烧,
原来,我竟撞了翠儿?!
原来,我竟将翠儿撞得差点挂掉?!
原来,我竟恩将仇报、十恶不赦?!
这么想着,一声“翠儿”,两眼泪光,一向大大咧咧的莄子轻轻地将翠儿拥在怀中……
也不知抱了不知多久,突然想起她的伤势,又担心地松开怀中之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里里外外将翠儿瞧了个透彻,确认伤口已经痊愈,不禁大吃一惊问道,“翠儿……你昨日还伤痕累累,今日怎生好得如此之快?!”
还未待翠儿回答,凤宝已经气呼呼地在一旁咆哮道,“夏侯莄,你还好意思问?!叫你不要喝酒,你居然连禁令都敢破,现在好了,居然将翠儿撞得血肉模糊,还有脸问,我早就说了,跟着你这么不争气不上进的主子,还不如早早被天庭赶出去,做一个自由自在的精灵!……”
凤宝一顿抢白,令夏侯莄脸蛋又是一阵白一阵红。这飞仙脸皮早已堪比城墙,涎着脸嘻皮笑脸地对凤宝说道,“世界上最最最好的凤宝,一定舍不得最最最爱你的小莄,对不对?”
凤宝白了莄子一眼,挽着翠儿向院子走去,只剩莄子一人在翠儿房间里。
“我是谁?这是哪里?为什么我能看到别人的心,听到别人心里说的话?”
这一宿,婼合无眠。冰释之水二次效力的发作,令她记忆再次由零开始。当清晨时分有人点灯,婼合索性起床,寻着灯光而去。
点灯的人是夏侯莄,夏侯家府很小,房间左右各设了一个小耳房,凤宝、翠儿的房间分别设在两个小耳房里。院子不大,只种了九棵清一色的银李树。
银李树浅浅粉叶如大小蝴蝶般满满当当,无花却似有花,每每清风吹过,叶微摇,蝶轻曳,总有三两片随风而去,随风而落,星星点点,淡淡清香弥漫。
不可思议,大大咧咧的莄子和暴烈天性的凤宝居然住在这样清幽小院里。轻轻走着,婼合已到莄子窗前。
透过纱窗,一脸惺忪的莄子正披上轻纱,打着呵欠,望了一眼铜花镜——
不望则已,一望竟吓得跳了起来。
只见铜花镜里,莄子大大的黑眼圈如熊猫一般,更可怕的是白眼球里血丝狰狞。
“太恐怖了!”望着铜花镜里莄子的眼睛,翠儿听见了莄子心中无限悲戚的声音,“如此模样,怎么见他啊?”
他?他是谁?婼合正待看仔细,突然感觉到脸旁有丝丝热气,扭头正碰上一张肉乎乎的小脸,惊得差点失声尖叫,原来凤宝见婼合猫在纱窗旁,也好奇地凑贴上来,一边巴巴地往里望,一边悄悄地问“今天咋舍得起来这么早,床也不赖了,还巴在这儿看啥呢?”
婼合吐了吐舌头,故作镇定地开玩笑,“没啥,看美女。”
孰料话音未落,“举报!翠儿偷看小莄穿衣服……”凤宝的声音洪亮响起,惊得婼合连忙去捂她的嘴。屋里人早已听见,回过头来望着她们。
翠儿瞠目结舌,倒是凤宝大大方方地拉着她走进屋里,“我们仨还需要偷看吗,正大光明地看沙!”
待婼合尴尬地再看莄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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