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雪微寒的严冬这才过去,那天边圆日所散发出的光芒也和煦了一些,寒来暑往,冬去春来。万物在如斯轮回中暗示着尘世庸庸俗人,流年易逝、韶光如那奔腾东入海的溪水河流,绝难复西归。
料峭春寒,即便旭日高照,也难免会使人感到一丝丝凉意。官道上来来往往的客商路人都不免往紧裹了裹衣襟。
带有些许寒意的春风肆谑地拥吻着苍茫大地,不免触动一**春水,荡起阵阵涟漪。
湖边少年双手并在一起,掬了把暖洋洋的湖水,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递到身后少女的面前,试探性地问道:“尝尝?”少女似乎对少年此等随意玩闹行径早已司空见惯,并不作声,只是一双美目盯着少年那人畜无害的脸颊,也不言语。少年也不觉得尴尬,把温暖甘甜的湖水仰头灌入自己的嘴巴,一饮而尽。随后又咂咂嘴,转过身来,面向湖泊,自顾自地说道:“这里约莫便是日耀地界了,常听人讲,日耀之地,肥沃非常,日耀之人,多属善良正义之辈,民风淳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什么的,虽说这与日耀城主的文治不可割分。却也与这里的人们有着莫大的关系,据说,日耀之人多半来自异域,不知别人作何感想,对此,我可是深信不疑的,至于来处么,我也说不清,总之这里灵气翻腾如海,想必也是人为造就的罢,就连眼前湖水之中,也蕴含着不凡灵气,说到这湖,却也有一个特别地名字,叫‘坠情’,为什么叫坠情呢,这个可有一段凄美故事了,想听听吗?韵涵。”
名唤韵涵的少女秀眉微蹙,似乎对眼前少年所道出的言语略有惊异。轻启樱唇,但也没说些什么。少年掠过少女微变的神情,也不点破。又自顾自地言语起来。少女也不打断他,静静地倾听着。这种不能算默契的默契,自己竟与眼前人保持了十数年了么。
少女恍惚的心神戛然而止,望着不知何时席地而坐的背影,一语不发。少年并未接着讲那湖的来历故事,只幽幽地道:“想我皇甫喻蛮,好歹也是剑池新一代剑首,都没怎么高调张扬,这个小疯子不就是破禁而出嘛,非闹的尽人皆知不可。也不知韵涵你怎地了,非要我来此处见他,莫不成你是要我一探虚实么?小爷我都探了十次八次了,不全是无功而返?待他真个出来了,非要好好拿他泄泄火不可,好要你知道,身为剑首的我也不是太没有斤两的。嘿嘿,不说这个,接着说湖……”
皇甫喻蛮顿了顿。再无下文。
皇甫韵涵美目眨了眨,贝齿轻咬朱唇,犹豫片刻,道:“老祖法旨,你岂会不知……”
皇甫喻蛮会心一笑,正要言语。只听到一阵如沐春风般的话语飘过:“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马牛,小红鲤呀,小红鲤,算上此次,你已经被我垂钓到了九九之数。莫有下次哦,去吧。”话甫一落,掌中红鲤一越入湖,在湖中游了片刻,向垂钓人摇了摇鱼尾,像是在作揖感谢。然后消失在湖水深处。
皇甫喻蛮略感新奇,收起插科打诨的心思,大踏步走向自己左首不远处的垂钓人。皇甫韵涵紧跟而去。皇甫喻蛮打量着眼前人,一身破旧玄衣之上,着一件深夜色绸袍,同样破旧不堪。兜帽遮盖着面容,乌黑色发丝,垂到胸前。手上却握着一杆崭新紫竹嵌玉鱼竿,身旁摆着鱼而鱼篓却并无一尾鱼,莫说是一尾鱼,半滴水也断断是没有的。
皇甫喻蛮整了整衣衫,上前一步,一派潇洒从容的模样,对那垂钓人作了个揖,道:“兄台这般垂钓之法,几时可赚得个温饱?恕我直言,若是阁下兴致所致,便与小弟我交个朋友,可好。”
皇甫韵涵强忍住心中笑意,但那不自然扬起的嘴角的微笑尽皆落在皇甫喻蛮的眼里,皇甫喻蛮也不理睬,微皱的剑眉转瞬之间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如沐春风般的笑意。
十数年来,自己与她朝夕相处,可曾见到过她展颜一笑?
皇甫喻蛮暂且压下心中惊疑,待那垂钓人言语。片刻功夫,垂钓之人便又钓到一尾鱼,转手便放它入水。此刻听得皇甫喻蛮这般言语,站起身来,放下鱼竿。道:“小蛮子,如此言语竟也能从你嘴里说出,可是惊异得很呐。是吧,弟妹。”虽是疑问,却十分笃定。
皇甫韵涵只觉脸颊发烫,害羞的紧,而皇甫喻蛮却是又惊又喜。普天之下,敢直呼自己为“小蛮子”的人说多不多,说少自然也不算少,合共一手之数。但是能直呼皇甫韵涵为弟妹并且皇甫韵涵不恼怒的人却之有一个,便是自己嘴中的“小疯子”。
确定眼前人是“小疯子”无疑,皇甫喻蛮紧绷的心也为之一松,再也不用担心希望沦为失望了罢。
错愕片刻,皇甫喻蛮敛过心神,“咳,咳,咳……”干咳数声。一派从容道:“来来来,小疯子,让哥哥我教教你为人之道,”言语之间笑意渐进变浓,伸手握拳,咯咯作响,一步步朝着“小疯子”走去,一副作势欲打的模样。
“小疯子”也是面带微笑,敞开胸膛摊开双手;迎面走向皇甫喻蛮。不知内情者或许以为此二人会上演一幕轻捶拥抱的故友重逢的扭捏亲昵戏码,犹如男女眷侣一般,矫揉造作。知悉个中门道的皇甫韵涵深深地不以为然。以两人近乎“青梅竹马”似的“友情”之谊兄弟之好,故人重逢之后难免不了一番拳打脚踢;又念及两人皆是有乐见彼此出丑的最佳损友的觉悟,更加加深皇甫韵涵对此信念坚定不移。
脚步停下,果不其然的一番拳脚相加,皇甫韵涵一副熟视无睹的淡然模样,不予理睬。
皇甫喻蛮正与“小疯子”打的不亦乐乎,拳风虎虎,出拳力道也愈发加重了些。而“小疯子”左闪右避,腾挪之快,还击更狠。拿捏分寸却始终如一,一时间胶着起来。待到最后,两人便如那集市泼皮干架一般,“撕,扯,揪,拽。”无所不用其极。
约莫是打出了真火,皇甫喻蛮见得“小疯子”使得一招沐家家传“御天外式”,一时心痒,也乐的喂招。正好检验一下这“小疯子”禁足十年究竟禁出了个什么东西出来。或者一如外界传言那般:沐家少主沐郁灵体已废,灵气外泄。终生无缘武道巅峰,沦为庸庸俗人,自此一生平凡。
一念至此,皇甫喻蛮不再保留,灵力翻腾自体内而出,一拳击退沐郁,右手一挥,化火的灵力冲向沐郁,沐郁随手拨去,趁着这个间隙,皇甫喻蛮以灵力激起湖中千层浪,化剑万千,正是东越剑池入门功夫“烟花剑雨”,狠狠袭向沐郁。********往往看不到固有招式、路数。只求化繁为简,这也是为何外行人对街头巷尾出招绚丽却不实用的小场面决斗赞不绝口,而对成名侠客随手“推拨撩扫”的性命赌斗唏嘘不已,倒彩不停,殊不知一招一式均是由万万千千武道境界意境凝聚而成。
如此说来皇甫喻蛮也不失为一位高手,这入门功夫“烟花剑雨”一出,已是妙到毫巅的大手笔。
沐郁咧嘴一笑,轻声道:“遁灵境,不错,不错。”话语落,噗地一声,沐郁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倒飞而去。瞧得如此,不待皇甫喻蛮出声嘲笑,沐郁空中急转,顿住身形,右手一股无形之气磅礴而出。化作一只森然大手,伴随着沐郁一声轻喝:“哼,拂天手!”狠狠砸向皇甫喻蛮。
不及躲闪,皇甫喻蛮应声落水。周遭树木摇摆不定,直欲倒下,树叶簌簌飘落,皇甫喻蛮钻出水面,正要出声骂人,只听到沐郁的声音随着落叶回响在天地之间:“日耀城,沐家,我等着你,呵呵呵。”
皇甫喻蛮不出声,呆呆地浸在湖中,若有所思。
虽说皇甫韵涵对皇甫喻蛮自来疯般跳入湖中,一顿胡乱击打四周的行为颇为不解,但还是没说些什么,不过对于皇甫喻蛮发呆的怪异模样,皇甫韵涵更为怪异。
“小疯子刚才那招‘拂天手’你可瞧出什么来?韵涵。”皇甫喻蛮漫不经意地问道。
“我没看到他,一直。”皇甫韵涵黛眉微蹙,轻声道。
皇甫喻蛮闻言陡然一惊,怔怔地,久久无语。
……
而此时,日耀城中,沐家禁地,禁心洞内,沐郁双目紧闭,盘坐在一座莲花台上,双手结莲花印,气若游龙盘绕周身,灵气一丝丝聚集,待到饱满异常时,沐郁双目猛地睁开,双手迅速交叉于胸口,引导灵力入体。
“啊!啊!啊!啊!”
玄天紫雷急速聚合,透着一股殷红色,徘徊在此处天地,意欲降下九天雷罚。
沐郁牙关紧咬,心中只留一股执念:玄黄气……入体!
轰地一声,雷罚降下。
史书记载,凡尘元年四月初八日,疯主沐郁得不死金身,筑无上大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