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下了床,走到门边,刚敞开了房门,却见沈箐初站在门口。
沈箐初像是看出了寒衣的打算,却没有直说,只是温柔的询问着。
“寒衣,你这是要去哪?”
“我……”
“兄长在这等你三日,派出去大批人手,就怕你出事,寝食难安。”
沈箐初说着祭北雁的状态,也是希望寒衣能够留下。“至少得到了你的消息,兄长立刻派人去保护你,错过之后懊悔万分,恨不得杀光那些带走你的人。”
寒衣缄默不言,沈箐初也不再说下去。
若三月桃花般的容颜却总是带着一寸愁容,或许沈箐初是唯一一个全身心都为祭北雁着想的人。
就算如此,段寒衣对祭北雁来说,永远是那个特别的存在。
“我觉得这些事,你应该知道,兄长他自己是不会说的。”
沈箐初也终于说到了重点。“你若是走了,兄长会伤心难过,会自责,也会一直惦念你,若是如此,我倒是觉得,你在他身边会更好一些,他会放下心来,也会如以前那般笑着。”
“沈姐姐……”寒衣看着沈箐初说着说着就要流眼泪了一般,可她却又坚强的保持着微笑。
“寒衣,我恳请你留下来,留在他身边,他挂念着你,我也不愿见他失了魂一样的活着。”
沈箐初直接在段寒衣面前承认了自己的情感,她不怕什么了,唯一怕的就是祭北雁伤心难过。
“沈姐姐…你喜欢祭北雁,那我离开不是更好?”
沈箐初摇了摇头。“比起他不爱我,我更不愿见他难过自责,三个人,总会有一个无果而终,这苦就让我来吃。”
寒衣离开也不是,不离开也不是,沈箐初的恳请是那么真挚,也是那么的卑微。
“沈姐姐…这对你,也不公平。”
沈箐初忽然笑了。“这种事,哪有什么公平,感情的事,既没有先来后到,也不是谁付出的多就能得到的,就算一辈子我只能在他身后为他而活,我也能笑着渡那奈何桥。”
没让寒衣有说话的机会,沈箐初眉目开朗若夏日星辰,笑若昙花惊艳有些缥缈。“寒衣,为了他,也算是为了我,留在他身边吧。”
寒衣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祭北雁身旁的位置本应该是沈箐初的,面对她这份善良,寒衣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
沈箐初静静地看着寒衣,晚风拂过她的发端,步摇清脆空灵,淡色荷花裙衫似云映月,眸中流转的那几分湿润,正如晨间细雨,这份惆怅,沾湿了多少人的心间。
寒衣心里明白,与沈箐初相比,她不及这女子分毫,论品行学识相貌,世间再无第二个人能与沈箐初相媲美了。
寒衣微微低下头,而沈箐初一直在等着一个肯定的答案。
“沈姐姐…我的周围太危险了。”寒衣举起双手。“左边是想要我死的人,右边是为了我而死的人。”
寒衣双手握成了拳头,垂在两旁。“我既不想让那些杀我的人付出代价,我也不想身边的人因我而死,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祭北雁会像路远桥那样…”
寒衣说不下去了,她承受不来路远桥死在她面前,也承受不来祭北雁将来有一天也会走上这条路。
沈箐初看出来了,路远桥的死给寒衣的打击很大,以至于她不再那般勇敢而坚强,也看不见明朗的希望,和对活下去的渴望。
走到寒衣的面前,伸出手,轻柔的将寒衣拥在怀里。“寒衣,别被死亡侵蚀了思想,也别让恐惧占领了你的全部,你原本是那样自由的人,满眼都是灵动,不惧死亡。”
寒衣眼前的黑暗之中,充斥着擦不干净的血色,路远桥的死,在回忆中如同一根刺,一根无法忽略的刺,尽管寒衣想要无视,却总在不经意间触碰,让自己记起那彻骨的疼痛。
“寒衣,相信兄长吧。”沈箐初轻抚着寒衣的后背,安慰着她受伤的灵魂。“寒衣别忘了,兄长,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
寒衣想起刚与祭北雁相识的那个村子,也是只用一招消灭了那怪物。
最终,寒衣心里明朗了些,也点了点头。“我随你们南下。”
沈箐初笑了,笑的是那么的苦涩,她抬手摸了摸寒衣的头发。“要说话算话,可不能再乱跑了。”
寒衣这次答应的很干脆,确实也打消了一个人离开的念头。
沈箐初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也该回去了。
“那你先歇歇,我去瞧瞧准备的如何了。”
沈箐初说完话,转身时,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止不住的泪水划过她精致的面颊,成全爱着的人与别人在一起,心里是何等的痛。
沈箐初不是圣贤,终究会心痛。
看着天空繁星成河,沈箐初也明白,放弃两个字,更加困难。
走出院子,沈箐初停住了脚,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可旧泪虽干,新泪又添,何时能擦的干净。
这时,祭北雁迎面而来,瞧见的是流着眼泪的沈箐初。
他停住了脚,两两相望无人言语。
沈箐初看着这个优秀的男子,是自己最爱的人,此时此刻,他正看着自己,在这双深眸中的自己却是如此悲伤。
“兄长,此行南下不同往日,一路艰难还请万事小心。”
祭北雁点了点头,还是没说话。
沈箐初受得这态度,泪水再次抑制不住,深呼吸轻抚喉间啜泣,继续说道。“城中事宜不必担心,与金家的冲突我也会处理妥当,关于寒衣想要寻的那个女子,我会去找,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出发南下。”
祭北雁仍只是点头。
沈箐初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行礼转身离开不做停留,这是她的职责,也是在祭北雁身旁的意义。
“箐初…”祭北雁还是叫住了沈箐初。
沈箐初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祭北雁。“兄长,还有何事?”
“箐初,在城里万事小心,如果应付不来,书信告知我,我回来接你。”
沈箐初没有回答,静静地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