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蛊的喂养还需要七天的时间才能够长成,但是白九韶怀孕的身子根本就不能继续喂养下去。
还剩下七天,如果不继续喂养下去的话血蛊必死无疑,可是如果继续喂养的话,不仅是胎儿保不住,白九韶自己也会有生命危险。
虽然白九韶自己觉得才几滴血而已,不足为道,但是北柠却告诉她,血蛊会吸食她的精气,胎儿现在才两个月,如果继续喂养,母子皆危。
血蛊只有一只,如果放弃必死无疑。
意外的突然发生让一切进了一个无解的地步,现在放弃就等于之前的全部努力都是白费的。
白九韶摸了摸没有任何动静的肚子,虽然藏不住欣喜,但是这个孩子来的并不是时候。
她也觉得很高兴,高兴自己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只是这个孩子不应该在现在到来。
“还剩下七天,如果中途断掉一切都会功亏一篑的。”白九韶低声开口,话语中隐隐带着不甘心。
“小九,你的身体更重要,不过是一只血蛊而已,怎么能比得上你?”君染夜紧紧的将白九韶抱在怀中。
他虽然担心南月,想要守护南月,可是若因此害死了白九韶,他守护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他还算什么男人。
北柠一直都没有说话,沉默的站在窗边,让白九韶不要再管这件事,只需要静心养胎,血蛊的事情她会解决。
这或许也是两人最后的希望了,只要有北柠在,血蛊一定不会就这样轻易死掉的。
“可是,你不是血蛊一旦和谁结了契约,就只能用她的血喂养血蛊,一直到长成为止吗?”白九韶有些奇怪的开口,既然如此,北柠要怎么重新饲养?
“我自有我的办法,你不必担心,这些天喂养血蛊,你被吸食了不少的精气,胎像有些不稳,需要好好养着。”北柠依旧只是淡淡的开口。
轻描淡写的模样让白九韶的一颗心不由自主的安定了下来,白九韶从心里就是潜意识的相信着她,相信她真的可以做到。
北柠在所有人的心中,或许都是这么一个神秘而且强大的存在吧?就像是清慈一样,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
“那,会不会伤害到你的身体?”白九韶有些担心的开口,北柠看起来比她还虚弱的样子,要是被吸食了精气那还得了?
怕是血蛊还没有养成她就已经死了吧?
白九韶从刚来这里的时候北柠的身子好像就是这么虚弱,一阵大风就能将她羸弱的身子刮走的模样,让白九韶担心不已。
再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姐姐,白九韶和北柠的接触虽然并不算是多,但是对她隐隐还是有一些依赖感,两人始终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姐妹。
存在着血缘之情,所以白九韶才会这么担心着她吧?
“我的身体百毒不侵,还会怕这一只小小的血蛊?这座深山,比血蛊更毒的东西我也见过。”北柠唇角轻轻弧起,虽然话语轻淡,但是白九韶却能够感觉到她想要安慰自己的心。
不由地,心沉了沉。
北柠越是这样,白九韶越是觉得不安,心跳的飞快,像是要发生什么不详的事情。
“你,真的不会出事吗?”白九韶不知道心头,为什么会有一股那么强烈的不安,强烈到令自己感到害怕。
北柠的身子僵了僵,回过头来朝着白九韶轻笑,笑意浅浅,“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转身之际,没有人看见北柠徒然凝重起来的脸庞,稚嫩的脸上带着一丝苍白。
白九韶听着她的保证竟然松了一口气,她说没事那一定不会有事的,白九韶在心中暗自想到,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君染夜皱了皱眉,像是在思考一些什么,抬起头目光看着北柠逐渐远去的背影,最后还是将话收了回去。
隐约的,他像是知晓了北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虽然只是猜想,但是为了让白九韶安心,他并没有去一探究竟,而是一直守在白九韶的身边,生怕她会出现什么意外。
他在这座深山也待过一段时间,北柠虽然只教了他如何酿酒,但是君染夜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所以曾经偷偷的翻阅过北柠身边的典籍。
关于血蛊的记载,他多少也有看过一些,虽然并不是很完整,但是多少还是知道一些情况的。
虽然并不清楚北柠接下来要怎么做,但是凭借着直觉,君染夜知道,她一定是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了。
血蛊本来就是一个很危险的存在,而这座山,更是一个危险之至的地方,所以君染夜想不到北柠现在决定要做的事情会有多危险。
接下来的几天北柠每日都会准备很多好吃的,还会给白九韶准备安胎药,前两天白九韶都是躺在床上休息,第三天开始才下地。
北柠的日子没有丝毫的改变,依然是每日上山挖药材,回家晒药材,晚上就开始将晒好的药材整理好来,碾碎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分类。
日子似乎没有分毫的改变,又似乎改变了。
白九韶没有继续过问血蛊的事情,北柠既然让她不要管她自然是不会再去干涉,每日看着北柠一如既往白九韶也能够安心一些。
北柠每日都在观察着白九韶的心思,看见她慢慢的放下了担心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才挖了一株药材便觉得有些累了,北柠擦了擦额头边的汗,继续挖。
“你这么做值得吗?”一边的林子里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但是却并不见人影。
“那你呢,做的一切又值得吗?”北柠继续挖着药材,弯腰捡起药材的时候动作微微一顿。
声音悄无声息的消失,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北柠也没有怎么在乎,继续挖着手中的草药,在阳光的照耀之下,脸色更加苍白了一分。
挖好了药材,北柠背着药篓子准备回去,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住了脚步,长睫轻垂,对着空气开口,“我做的一切,从来没有后悔过。”
说完也并没有要等待回答的意思,北柠抬步超前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山林中,刚才站过的地方依然是一片寂静,只是一声呢喃飘散在风中。
“不悔吗”
七天的时间过去了,什么特别的事情也没有发生,北柠将血蛊装在小瓷瓶中交给了白九韶。
白九韶看着白瓷瓶子中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的血蛊,有些好奇的打量了半天,发现它和初见之日并没有什么变化。
北柠将一些注意事项吩咐以后便开始赶人,血蛊已经养好了,白九韶和君染夜的确是要离开了,不管北柠有没有开始赶人他们都要走了。
临到走了,北柠站在门口突然对着白九韶开口,“小歌,你能不能叫我一次姐姐?”
白九韶的身子猛地一僵,回过头来看着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容,鼻尖微微一酸,转身抱住了她,凑在她的耳边轻声开口,“皇姐。”
北柠的身子微微僵住,白九韶松开她,转身走到君染夜的身边,强忍着眼泪没有回头,“你要保重,我会回来看你的。”
北柠转身进了屋,将门关上后站在窗口偷偷的看着白九韶回头,驻足片刻后离开的背影,鼻尖微酸。
好在,现在白九韶过的很好。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北柠的眼中波澜不惊,一双手已经苍老的如同八十老妪,但是她却并不怎么在意。
“走了好,走了好”北柠低声喃喃,“走了以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北柠轻轻闭上眼睛,窗口身影一闪一过,一个壮硕的怀抱接住了她无力倒下的身子,北柠有些艰难的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半边脸带着面具的男人,轻笑,“约定已经结束了,你为什么还要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千机抱着北柠的身子,看着只有一张没有衰老的脸,声音有些哽咽。
“我和你说过了,我的命数尽了,不管有没有这一劫,我都是要离开了。”北柠轻笑起来,脸上带着释然,“不过,你能来看我最后一面,我很高兴。”
“你真傻。”千机紧紧的抱着北柠,“值得吗?阿柠。”
北柠像是听见了什么高兴的事情,笑的像一个孩子一样,“此生还能听到你叫我阿柠,真好。”
“阿柠,阿柠,我不许你死。”千机将北柠的身子抱紧,好像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已经来不及了,不过你回来了真好,我此生已无心愿,代我好好照顾我的弟弟妹妹,夫君,我爱你。”北柠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抱着千机的脸在他唇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阿柠—”千机看着失去生机的北柠失声痛哭,歇斯底里的声音萦绕着整个小小的屋子。
天色渐渐暗沉,千机抱着北柠的尸首一步一步艰难的朝着外面走去,天空响起一声声的闷雷,大雨却始终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