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应了一声,然后跑去开了门。
门外进来个黑壮汉子,杨越认识,是老杨的同事,姓周,三十一二岁的样子,在单位算是有一把力气的好手。但这人不太地道,喜欢说风凉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种。
杨越坐在桌边没起身,老杨有些局促,越越,喊周叔。
杨越一抬眼,顶多叫声哥,叫叔也不怕折寿?他估摸着这人来找老杨,一准没啥好事,且叫一声叔,看情况再说。
周叔四处瞧了一眼,道:“哎呀,工长!你这地方挺好啊,大热天的不怕闷着,四面透风,头顶通亮的。”
老杨搬了一把破椅子,“还没吃饭吧,一起吃一点。”
周叔瞄了一眼桌上的菜,一个干辣椒炒肉,一个炒大白菜,“啊!就吃这个啊,没啥胃口啊!”
杨越心里冷笑一声,搞得你家吃啥山珍海味似的。他挪了挪屁股,让开了一点位置,周叔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夹了一筷子肉塞进了嘴里,嚼着嚼着就说:“这肉烧得不行啊,要在油里多过一过,有点腻。”
杨越没说话,但是脸色不好看。老杨连忙说:“这是越越烧的,我觉得蛮好吃。”
“哦,大公子烧的啊?”周叔那表情很嘲讽的样子,杨越放下筷子:“有事说事。”
周叔笑了笑,笑得很神秘的样子,他也放下了杯子,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我跟你讲,越越。我听说你爸跟你妈要分了,我去年就专门去给他物色了一个。你看,纸箱厂的,就带着一女儿,年纪还不大,长得又漂亮,挺适合你爸的。”
杨越侧过脸去,什么意思啊?说媒来了?我特么还在呢!你就这样当着我的面给我找后妈?你脑子里缺根弦吧?我爸妈离婚手续都还没办,你这个时候送个带女儿的妞来,你打算让我爹重婚啊?
他把碗推过一边,侧过身体,对着两人。
老杨看了一眼杨越,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准备发火了。刚才好不容易两父子平息了下来,这会儿来了个挑祸的,老杨没敢接那照片。
杨越一把拿了过来,“什么绝世大美人,我看看!”
那照片上的女人三十来岁,长得倒还清秀,听说是死了老公,纸箱厂倒闭,女儿马上要上大学,急着要找个长期饭票来着。
“不太行啊!”杨越说,“就这歪瓜裂枣的,周叔你怎么想的啊?配的上我爸吗?”
周叔笑道:“小孩子懂什么,这是我表妹,知根知底的,找你爸我放心!”
杨越一巴掌把那照片拍在桌子上,“你放心?我不放心!拿着你的照片,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再看见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滚!”
“诶!你这小伙子!”周叔一张脸涨得通红,他是没想到,以前那个温温柔柔,客客气气的杨越怎么出去了几年变得那么暴躁,老杨上来劝,杨越一把甩开他,揪着那姓周的衣服领子,“出去!”
周叔脸上一阵青白,他一把抓住杨越的手:“懂不懂礼貌啊?有没有教养啊!老杨,你儿子怎么回事啊?”
杨越心说礼貌和教养?你特么也配跟我说这两个词,老周的力气大,杨越的力气也大。空突营这三个月,好歹也是跟着学了不少本领的。他一件姓周的屁股不动弹,手里力气就加大了一分,人没起来,结果“呲”一下,他身上的衣服被杨越撕了个大口子。
“太过分了啊!”姓周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手里也使劲,杨越觉得自己的手腕被铁钳子钳住了似的,心里寻思着这是要动粗?他本来就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这会儿碰上个送上门来的二百五,当下也没废话,脚下一磕绊,姓周的屁股底下的椅子本来就不解释,这一脚就变成几根分开的椅子腿儿就飞出去了,那人屁股一坠,拉着杨越往地上滚,十六师史上最灵活的胖子这个荣誉称号不是白给的,杨越反身一个垫步绕到他即将摔倒的后背,揪着他衣领子的手一个换位,就把姓周的脖子一个三角锁给锁在了自己的身上。
杨越这一连串动作,一脚一绕一锁一摔,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姓周的直感觉眼前一花,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一紧,仰面倒在了杨越的身上。老杨眨了一下眼睛,就看见姓周的使劲地蹬腿,两手死死的抓住杨越的手臂,喊也喊不出,叫也叫不出,掰又掰不开,动也动不了。
他的颈动脉被压迫,脑袋缺血,眼前只剩一片漆黑。
“越越,快放开!”老杨一见姓周的已经快翻白眼了,心里害怕。上去劝架,以老杨的力气,居然也掰不开杨越的双手,老杨一巴掌拍在杨越的脸上,高声喊道:“杨越,要死人的!”
杨越心说我心里有数,见身上姓周的不动弹,只剩拍手的力气了,他才松开了自己的手臂。那货跪在地上使劲地喘气,杨越站起来,拿着桌上的照片,丢在他的脸上。
“滚!”
姓周的四肢并用往门外爬,边爬边骂:“疯狗!一家子疯狗!”
他骂杨越能理解,他骂老杨又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老杨是他的工长,平常要求严格了些,工友们有些意见。但杨越知道老杨,他是五十年代生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个性格得罪了很多人,他也不至于高中毕业却现在还是个工长。
杨越捡起一根椅子腿儿就扔了过去,刚好扔在了姓周的后脖子上,姓周的嗷一声,从门里跌出了门外,叫嚷着要去告状,让杨越等着。
杨越还想追上去给他个大脚,老杨一把拉住了他,“干什么呢?怎么当个兵当得这么暴力?”
杨越气呼呼地扭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和酒,特么的,没心情吃了。
“我跟你说,爸!这女人你别往回带,我早就跟你说了,她不是个好东西。你要是不听劝,老了你可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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