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坐过牢的人,大概无法体会这种感觉。绝对的压抑,绝对的窒息,四面墙,围拢整个身心,非要彻底的深呼吸,才透出一口气,没等一口气透出来,先要累死,几次三番,丁慕宝毫无悬念地崩溃了。
先是尖叫,接着哭喊哀嚎,在散发着臭气的干草上打滚,狱卒仿佛见惯牢笼中人的丑态,对丁慕宝的抓挠墙壁和抱头痛哭无动于衷,时而向内淡淡扫视,确定她还活着,淡淡走开。
丁慕宝胸中像翻腾着一只困兽,吐出熊熊火焰,灼痛不已,却找不着出口。
谁来救我?宋离,宋离你在哪儿?
丁慕宝的呼唤,也许只有坚固的墙壁知道了,万念俱灰就是这种感觉吧?
即使是五年前,家破人亡,也没不曾经历这等绝望。那时年轻,不信命,相信还有后路,上天不会把一个人的一切都夺去,而只留一条性命,留下一命,就是用来翻身的。可是如今,丁慕宝还能不信命吗?
五年前,丁慕宝遇到了宋离,五年后,她的命运将会怎样?
人跌一跤,可以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忽视疼痛。如果连跌两跤呢?丁慕宝脱力,瘫软下来,跌坐在地,像一团烂泥。全身都痛,手指最痛,一看,原来指尖早已磨破,十指沾满鲜血,甚是可怖。还要怎么折腾,才能忘却恐惧?
丁慕宝怕死,只因五年前,并未选择死亡,现在,更不可能。丁慕宝有她的家,她的牵挂,她的爱人,五年前她没有选择摆脱,五年后,死字对她来说已经陌生。
丁慕宝怕死,怕抓她的那个人发现她毫无价值,杀她,像捏死一只蚂蚁。谁愿意当蚂蚁呢?如果可以选择,丁慕宝宁愿是山中狼。
三天了,已经三天,那个人还没有露面,他不着急吗?丁慕宝不信他不急,如果世上有人希望宋离下一秒就死,这个人无疑就是他。
他是顾懿笙,北国之君,而丁慕宝的丈夫,便是宋离,也是南国的君主。两个敌对的国家,两个皇帝,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彼此憎恨吧。
“皇后娘娘。”长时间的恐惧与焦虑,丁慕宝靠在墙上,本已昏睡,这把声音却令我浑身一紧。
他终于来了,丁慕宝背对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心中慌乱,却也清明,她得占据优势,即使这也是目前为止最缺乏的东西。
“皇后娘娘果然悠闲,还住得惯吗?”他笑道:“方才还高歌起舞,一转眼居然能够如此酣睡,正所谓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丁慕宝心猛然一沉,他看见了?原来他一直在偷窥!这无耻之徒,丁慕宝怒火上窜,按捺不住,回头,狠狠地瞪着他。
火把印照的昏暗下,顾懿笙背光而立,正悠闲地踢着脚下的干草,个头儿算是高大,身形也还挺拔,若不是那张嘴弯得太恶劣,脸蛋也可称作俊朗。
这是丁慕宝第一次见到顾懿笙,比她想象中年轻,二十三岁,坐上了北国的龙椅,所谓的少年得意。
“据说宋离宠你非常,为与你欢聚,一年不上朝,为此不知得罪多少大臣。”顾懿笙直视丁慕宝,对她的怒视无动于衷,兀自摇着折扇,嘴咧得更欠扁了:“被你这样一看,请允许我把持不住,想入非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