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钰苦笑,叶九歌所说的又何尝不是他所希望的,可是这无头无脑的,谈何容易。
“自我决定相助于你的那一刻起,你便不是孤立无援,你的背后是将军府,是麒麟军。这些都会成为你的后盾,亦会成为你手中结实厚重的筹码。”叶九歌见慕容钰还是没能想明白,索性开口告诉他。
还未等慕容钰欣喜,叶九歌一记冷言有向他轰击而去。
“你的命,我能给,自然也可以随时收回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若是不识抬举,原本稳捏在手中的筹码便会成为夺你性命的利刃。”叶九歌点到即止,她话说得足够明白,她也相信慕容钰能够明白她究竟什么意思。
将军府、麒麟军确实强大到无人可挡,可是叶家世代忠良,战功赫赫,若是因为对付一个慕容博而染上污名,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慕容钰恍然大悟,心中震惊万千,他重新审视着叶九歌,才发现此女心思深不见底,缜密可怕。
她说的对,她随时都可以要了自己的性命,而她同时也能独善其身。
这趟浑水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深陷其中,而她不过是一旁的助力者罢了
慕容钰再也不敢随意的找惹叶九歌,他现在觉得慕容桀放弃叶九歌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如此玲珑心窍,饶是十个百个慕容桀也未必斗得过她。
以前的叶九歌或许并不出众,可是现在的叶九歌,却是慕容钰这辈子见过的最有趣也是最危险的人。
一个胆敢鼓动当朝皇子密谋篡位的女人,又如何会是平凡的人。
“我明白了。”慕容钰重重的点了下头,心情沉重却也喜悦。
叶九歌不再看他,转身就要往书房走去。刚走到案桌之前,她身体一顿,停在了原地。
叶九歌皱着眉头回头看着慕容钰,良久才徐徐开口说道。
“还有一事。”
正要起身的慕容钰被这么叫住,也不敢妄动,重又坐回椅子上,挺直了背脊,面容严肃的说道。
“你且说。”
叶九歌思索了片刻,眼神有些游走,一时之间,慕容钰久久等不到叶九歌的话也有些惴惴不安。
叶九歌沉思片刻之后,重又将视线定格在慕容钰的身上。
“皇宫之中有一味药材,名为广凝草,你可听说过?”叶九歌面容有些不自然,语气淡漠的说道。
慕容钰被叶九歌这么一问,低敛下眼眸,开始在印象中叶九歌所说之物。
片刻之后,他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猛地抬起头说道。
“依稀有些印象,听说这广凝草价值不菲,一株可抵千金。宫中此类物品应当都存放在药宝阁。”
叶九歌微微点了点头,慕容钰又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叶九歌抬眸看着慕容钰,眼神中竟然比平时多了一分恳切。
“你去为我寻上几株,然后差人送到将军府上。”
叶九歌虽然面色有些反常,可是说出的话语中还是不容拒绝的口吻。
慕容钰听了心下诧异。
“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广凝草他也未曾见过,只是在古籍中看到有记载,无意间知晓药宝阁中有存放。这药材十分名贵而且难得,宫中若不是十分尊贵的人有了差池,十万火急需要此药救命,万不会动它一分。
可叶九歌又拿它来做什么,而且一开口便是好几株,实在让慕容钰觉得匪夷所思。
“我自有用处。”叶九歌说完便缄口不再解释。
慕容钰见叶九歌这个样子,便明白她是不会再继续说下去了,他无奈只得摇了摇头。
其实这并不是难事,只是……
“这广凝草并非寻常物件,我若贸然派人赠予你,那二人不会心生疑虑吗?”慕容钰心下还是担忧。
叶九歌见他已经答应,只是担心其他,便转过身说道。
“你不必担心,皇帝为你挥金如土已是稀松平常,他不正想众人都认为你奢靡无度吗?那你便好好做实给他看看。”
叶九歌语句一顿,又说道。
“至于你与将军府中间是否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完全不会有所顾忌,一个是折了翅膀的皇子,一个是断了利齿将军,在他眼中,你我已经是自身难保,又怎么会有余力结党营私呢?”叶九歌眼眸中精光闪烁。
慕容钰顿时拨开了疑团,变的了然。被叶九歌这么一说他便也明白了,广凝草整个皇宫也不见得存量充足,如今他若是将这价值连城的东西转而赠送给在慕容博眼中早已是废物的叶九歌,只怕慕容博知晓后会气到吐血。
可是就算他恨极了,为了他一直建立的慈父形象,他也不得不咬着牙忍下来。
慕容钰眉目中有些飞扬,已经期待着看慕容博白吃一个哑巴亏的模样了。
慕容钰在被白启带走之前,深深看了已经开始忙碌的叶九歌一眼。
如此聪慧过人的叶九歌,慕容博、慕容桀你们当真招架得住吗?
叶九歌一边翻看着书房中的古籍,一边若有所思的敲着案桌。偶尔抬头,眸中狡黠的光不停在闪动。
慕容钰的动作很是迅速,午间时候送他回宫,申时一刻的时候便有宫人捧着精致的锦盒来到了将军府。
叶九歌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正在炼丹房中,管家来报时她也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天色,微微点了点头,就又进了药房。
管家被叶九歌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也不知大小姐的意思如何,这又不接受又不拒绝,究竟是何用意?
叶九歌重新拿了一味药材过来,发现管家还呆愣愣的杵在炼丹炉旁,眼底泛起一丝笑意。
“管家,你代我收下便是,打发走宫人,把东西送到我这儿来。”
“哎!”
叶九歌这个话一出,管家的面色瞬间由阴转晴,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
在门口一直候着的宫人见管家出来,却没有叶九歌的身影,本就不耐的脸色更是铁青了。
众宫人按照管家转述的话,将东西完完整整的交达之后,便甩袖而去,一张脸铁青。
心想着这将军府的大小姐架子也太大了些,大皇子赏赐东西竟然面儿都不现,让一个管家收下便算了事,当真是没有规矩!
管家眼眉全是笑意,将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药房,看了一眼叶九歌忙碌的背影便离开了,也没再说那宫人异常精彩的表情。
大皇子派去的人前脚刚把这个礼送到,后脚进宫便被宣召,一群人跪在殿前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
慕容博在高位之上,脸涨得通红,面前全是被摔得粉碎的物件。他心中怒火烧得旺盛,那广凝草何等珍贵!慕容钰那个小兔崽子竟然报都不报便全数送给了将军府那个废物小姐。
慕容博心中有雷霆之怒无法发泄,此时东西已经送到,要回来又怎么可能,责怪慕容钰那个小兔崽子?自己一向对外宠爱大皇子无度,如今责怪他,这不是明摆着打自己的脸吗?
罚也不是,不罚自己心中怒火又难平。慕容博抬眼看见下面跪着的一群宫人,觉得甚是碍眼,长袖一挥,咬牙切齿的说道。
“把这些狗奴才全部拖出去杖毙!”
低眉扶首的宫人一听这话,全数抬起头来,哀嚎着求情。可惜君王心似寒铁,纵使他们如何哭喊,也改变不了自己已定的命运。
在钰霖殿本专心养病的慕容钰不多时便听说了圣上大怒的消息,他在房中窃窃低笑,暗叹叶九歌的料事如神。一时之间,慕容钰只觉得神情气爽,一连吐出几口浊气。
高兴的劲头过去之后,从心底又泛起一丝悲凉。君王残暴不仁,这些无辜的宫人便要平白遭受灭顶之灾。他们在接到这个差事的时候又何曾会想到,自己会是这般结局。
这件事虽然和慕容钰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他心中还是充满愧疚,若不是他下了此令,又怎么会平白无故搭进去这么多条人命。
慕容钰也没有想到,盛怒的慕容博竟然会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杀人泄愤。他咬紧牙关,胸中一腔热血翻腾得更盛了些。
慕容博平白无故吃了个闷亏,他自然也不会就此罢休。泄完私愤之后,他便安排人将大皇子赠送广凝草给叶九歌的消息添油加醋散播了出去。
一时间,国都之内又围绕着大皇子和叶九歌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开始大做文章,流言四处流传,越传版本越多,言语也越显粗俗。
叶九歌不多时又成为了民众们茶余饭后的炙热谈资。
叶九歌并不知道外面传的又是多么沸沸扬扬,她得了广凝草之后便埋首于炼丹房中,一连三天,都没有见过人影。
夜祺在大小姐的院子外转了又转,徘徊不敢进去,这大小姐已经好几日没有出过院子了,他询问过下人,大小姐这几天也没有传过膳。
那大小姐这几日几乎是不吃不喝,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这么下去身体可吃不消啊。
夜祺这么想着,却又不敢自作主张闯大小姐的院子,只得在门口抓耳挠腮。
半个时辰之后,夜祺突然闻见一阵药香从大小姐院子中飘了出来,这股药香味闻着令人精神一振,仿佛浑身的疲惫都散去了一般,夜祺直好奇,这大小姐又是炼出了什么逆天的丹药了。
夜祺伸长了脖子,尽力地往叶九歌院子中看去,远远地便望见叶九歌一身白衣匆忙走出来。
叶九歌刚踏出院子,夜祺便伸着头凑了过来。
“大小姐,你这是什么丹药啊?”
夜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叶九歌手中的白玉瓷瓶,那白瓷瓶之上好似浮动着似有若无的灵力,夜祺就好似小狗一样,紧凑着那白玉瓷瓶闻了又闻。
叶九歌别过身子,冷眼看着夜祺。
夜祺被那眼神盯得后背发毛,立马站直了身子,弯腰对着叶九歌行礼。
“大小姐,你已经几日没有进食,还是随属下去饭厅吃些膳食吧。”夜祺眼神真切,是当真在关心叶九歌的身体。
“不必,我去一下书房,爷爷和父亲此时是否在?”叶九歌道。
“统帅和大将军此时正在书房议事。”夜祺正色道。
“嗯。”叶九歌对着夜祺点了点头,就不再看他,抬脚往书房走去。
夜祺站在原地,颇有些委屈,他是真的想知道那丹药有什么用嘛!
叶九歌来到书房外,隐隐听到书房内叶宸和叶晟交谈的声音。
她上前一步,轻轻敲了敲门。
“是谁?”叶晟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父亲,是我,九歌”叶九歌道。
“九歌丫头!快进来吧。”还未等叶晟回应,叶宸就迫不及待的跑到房门处,将大门打开。
叶九歌眼中带有笑意,缓步进了门。
“父亲,爷爷,这几日我一直在房中,就是在炼此丹药。”叶九歌将那白玉瓷瓶递交给二人,示意他们打开来看。
叶宸一脸疑惑的看着叶晟打开那白玉瓷瓶,瓷瓶刚打开,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便扑面而来,叶宸和叶晟二人纷纷觉得浑身的经脉都在舒展,整个人说不出的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