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 / 1)

阴冷黯然的短刀,寒光熠熠,刀尖已经刺破了皮肤,鲜血如露珠沿着刀锋滑下。

纤柔轻灵的手掌,香软温润,美玉一般纯洁无暇,却偏偏紧握着一个国家帝王的性命。

奢华至极的寝宫,内外皆兵,负甲佩刀如同虎狼逼宫,可这群虎狼之师的统帅却始终长跪不起。

“百官之首、天下称颂的齐肩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神镰大将军!寡人最信任、最仰仗的三皇叔!此时此刻,您不是应该在东线战场宰杀北卫国的猪狗吗?说说吧,您带着这么大的阵仗进宫,究竟所为何事?”年轻的帝王咧嘴笑着,仿佛即将死去的不是自己,而是被他冷眼扫视着的这一群乱臣贼子!

那统帅重重三次叩首,沉声道:“臣请陛下答应北卫国求和,停战三年!同时,在这三年内,还请陛下免去全国百姓的赋税。”

“东线战场军令胜皇令,战与不战,还不都是神镰大将军你一个人说了算?至于赋税嘛......寡人二十二岁登基,到今天为止,在位尚且不足十年。可三皇叔这已经是第四次提出免税了吧?前面三次寡人也都允了,这一次又何必带兵前来商量?”年轻帝王玩世不恭地笑了笑,又缓缓说道:“皇位您肯定是不削与寡人争夺,可这天下又能有什么更大的事情,需要您带兵逼宫不够,还要寡人最喜欢的玄宁表姐不息自荐枕席,也非要把刀架在寡人的脖子上不可?”

“你这昏君!在位十年荒淫无道,百姓穷苦潦倒,民心溃散!若不是爹爹一直帮你擦屁股、善后事,只怕百姓早已揭竿而起!原本作为一家人,我们帮你保家卫国责无旁贷,但是,你怎么能做出那等灭绝人伦的事情!”握刀女子本有着极其美丽的容颜,去因为巨大的愤怒而扭曲着:“我清楚地知道,爹爹不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会杀你!但是我不一样!我一介女流,就算背上弑君的骂名又能如何?”

“却不知,寡人究竟如何触了众怒?”年轻的帝王歪了歪头,满脸不解。

那统帅再次叩首,沉声道:“陛下听妖人教唆才犯下大错,只要迷途知返,把王子昂交出来,当众正·法,事情慢慢也就可以平息下去!”

“妖人?记得不久前,三皇叔您还与国师彻夜长谈,赞其为天人。是非黑白全由你一人来说,这未免有些滑稽了吧?”年轻帝王冷冷笑着。

“知人知面不知心!论才华他的确可称得上经天纬地!与臣相处时也总是谦和友善!可万万也想不到,他会教唆陛下做出那等丧心病狂的恶行!这件事情,已经在坊间传开,如果不给百姓一个解释,后果将会不堪设想!”那统帅诚恳地说着,脑门不停地叩响地板,不一会儿,已有鲜血流出。

“知人?知面?好一个不知心!从前,寡人以为皇叔你绝对不会染指皇位,今天看来却是不然!国师入宫以来,寡人自幼身患的顽疾都被他一一根治,最近听着国师的话以食进补,寡人的身体和气色更是天天都有改善!皇叔在这个时候要杀国师?心机设计……再就瞒不住了吧!难道还当寡人是那个长不大的病秧子不成?”年轻的帝王慢慢沉下脸色,声音也阴冷了起来:“其实您不是不想座皇位,是想在寡人病死之后,再名正言顺地坐上来吧?”

“混账!爹爹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竟然还能说出这等屁话!简直不可救药!我今日就要为那些无辜惨死的人报仇!”握刀女子声音颤抖着,五指一紧就要直接割破那年轻帝王的咽喉。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银白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年轻帝王安坐原处,可那女子握刀的手臂已经被齐肩斩落,顿时昏死过去。

“飞剑杀人?是炼器士!”那统帅见状大惊,可是即便女儿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他依旧跪在地上,苦苦解释道:“臣与先帝乃是同胞孪生的至亲兄弟!他临终托孤,可以说是臣一手将陛下带大!莫说染指皇位,便是肝脑涂地,臣也绝不会对陛下生出二心呐!”

年轻帝王耸了耸肩,淡淡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像皇叔这般空口白说,谁人不会?若要让寡人相信,那便把心掏出来看看吧!”

此言一出,寝宫内的兵士立刻躁动了起来,可是只在一眨眼间,便已经有十余颗头颅被那柄银色飞剑割去!

场面虽然骇人听闻,可这一众兵士却也都是战场上锤炼出来的狠角儿,尽管那飞剑凶悍无比,但他们仍然悍不畏死地想要发起冲锋!

“住手!没有本帅军令尔等怎可妄动?”此一时,那统帅才挺身站起,一手抬起喝止住身后兵士,一手开始缓缓卸甲,低声道:“请陛下开恩,这些士兵只是为了捉拿妖人才随臣进宫,绝不会伤害陛下分毫!若臣这一片丹心,能让陛下迷途知返,看看又有何妨?”

战甲卸去,那统帅反手抽出身后兵士的一柄佩刀,二话不说,便刺进了自己的胸口。一瞬之间,鲜红而滚烫的血液喷涌而出。他抽出战刀,双手缓缓深入伤口,并用力往两边拉拽,将伤口一点一点地撕裂。

“陛下看清了吗?”那统帅缓缓挪动脚步,走向那年轻帝王,每走一步,脚下便是一湾刺眼的血迹。

“三……三皇叔实在……实在勇武无双……可是寡人还没有看清……你的忠心……”年轻帝王也站了起来,紧紧攥着双拳。他极力想要压制心中的惊恐,可是,吞吞吐吐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

那统帅继续缓缓走来,脸色已然煞白入纸,脚步也变得飘忽而无力。鲜血如泉涌一般流出,生命也随之无法回头地流逝。这个时候,恐怕是靠着心中的强大意志,他才终于走到了年轻帝王身边,再度跪下。弯腰一叩首后,便再也没能直起身来。

鲜血流淌,很快已经沾染了年轻帝王的双脚。他再也无法自控地颤抖了起来。双拳紧握,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肉里,他用尽了全力,可是双腿之间还是流出了腥臭的尿液。

“三叔……侄儿知道您是最智慧、最勇猛、最忠诚的大英雄……侄儿连做梦时都想变成和您一样的男人……所以,侄儿必须得到您最纯净的忠心……国师说,只要吃了这样的一颗心……侄儿就能实现那个梦想……”年轻帝王断断续续地说着,身子已经无力地瘫坐了下去。

“吃心!”

那些兵士看到自己最最尊敬的统帅不息性命,竟然只换来了这样一个荒唐无比的结果。哪里还会有理智可言?纷纷抽出佩刀,要将那昏聩无比的帝王碎尸万段!

兵士们悍不畏死,可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强的决心也无补于事。银白色飞剑再度杀到,而这一次,寝宫内外一千兵士,无一例外的都被其割去了头颅。现场尘埃落定,那飞剑又调转剑锋,远远飞走。

片刻之后,一名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才踏着那柄飞剑缓缓而来。只见他一手端着白玉汤盅,一手负于身后,迎风飞来时,黑发飘摇,白衣翻飞,若不去看脚下的尸山血海,倒也很有一身大家公子的翩翩风度。

他飞入寝宫,隔空摄来一柄战刀,塞到了年轻帝王颤抖的手中,淡淡说道:“陛下想要获得勇气,就要自己动手。”

那年轻帝王一见来人,惊恐的内心便立刻安定了下来,一听他说话,就像是陷入了魔怔一般,双手稳稳接过了战刀,沉沉点头:“寡人自己来!”

大概是少有用刀的经历,年轻帝王花了许久才从那统帅的尸体中挖出了那颗鲜红的心·脏。随手将刀扔开,他竟然累得气喘吁吁,双手捧着那颗心·脏,又一次颓坐在了地上。颤颤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生食方可获益最多。”白衣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将那白玉汤盅递了过去:“就着汤吃,会容易下口一些。”

那年轻帝王脸色阴沉,迟疑了许久,居然真的一口咬在了那颗心·脏之上。脑袋猛地一甩,狠狠撕扯下一块尚有余温的血肉,鲜血“滋”地溅了一脸,他尽然分毫不为所动。

“陛下。”也许是担心年轻帝王被噎到,白衣男子很是细心地揭开汤盅的盖子,并送到了他的嘴边。

“咕嘟咕嘟”地牛饮了几口,年轻帝王将口中的血肉通通咽下,这才瞥了一眼那汤盅,淡淡道:“怎么这次只有这一点点东西?”

“追捕的时候,被亲卫营那个使锤的莽夫一下就砸成了肉酱,只剩这一点是完好的。”白衣男子缓缓解释道。

“不愧是三皇叔的种……只有这一点点……味道也远胜从前那些!真是可惜了……”年轻帝王咧起嘴,竟然直接将一只沾满鲜血的手伸入到那汤盅之内,捞出了一只大约两三岁孩童的小小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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