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珠女击碎银修罗放在胸口的小瓶子,抽身退到了陆无双身边。
银修罗顿时大惊,再也顾不得别的,他第一时间便以灵气牵引,将在怀中散开的一团粉色雾气完完全全吸入了自己体内。紧接着他的身体就开始迅速颤抖起来,露在衣物和面具之外的皮肤,只一眨眼便开始泛起潮红。
尽量平息着急促的呼吸,他沉沉问道:“为什么……会……什么会信我?”
陆无双见他反应异常,只顾焦急询问道:“你……你怎么了?没事吧?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回答我!”可刚刚还语气平静的银面男子却忽然发出了一声近乎咆哮的吼声。
陆无双显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变脸吓得不轻,一双眸子微微泛红,极其委屈地哽咽道:“这一路上……我都没遇到什么麻烦……一定是你在暗中帮我……如果你要伤害我……这一路上你可以有无数次机会……根本不用等到此时此地……”
“呵……是吗?额!走!你给我走!立刻!”银修罗闻言,情绪再起波澜,愤怒无比地驱逐着陆无双。
陆无双再被怒吼,越发心生委屈,尽管她相信对方不会伤害自己,但毕竟只有过一面之缘,她也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她不觉得自己还有责任留下来承受这莫名其妙的委屈任。轻轻抹了抹眼角,她没让泪水滑下,朝远处的采珠女使点头致谢后,便迅速离开了。
等陆无双远远离开后,银面男子才颤抖的手掌缓缓取下了脸上的银色面具,那通红的脸颊上却有两行未干的泪痕。
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他五指用力将那面具捏成了粉碎。随后便如虚脱了一般,手掌绵软松开,银色碎片散落遍地。他则自顾自地哈哈怪笑起来,好一阵后,才苦闷异常的喃喃说道:“你能不惜性命去相信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银修罗,却不相信宁负天下也不负你的叔行通……呵呵……我当初如果真要害你……又怎会让你事先知道?”
“呵!好一个宁负天下!你们既然早有渊源,本使输了这赌局却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她这一走,你势必要欲·火攻心,到时候灼伤了心脉,即便不死,也要落下一个终身残疾的下场!”一直站在远处的采珠女使轻轻一挑眉头,淡淡说道:“说起来,你的意志力倒也的确不俗,这淫·物的药力非同凡响,常人稍稍触碰都无法把持心性,我倒想看看你能忍到几时。”
“这样光看岂不无趣?不如我们再赌一把?”脱下面具,叔行通涨红的脸上忽然透出了一股子阴邪之气。
采珠女使何等心高气傲,怎会怯场,一口答应道:“你想赌什么?本使无不奉陪!”
“赌我何时欲·火攻心安奈不住!”叔行通说话有些吃力,语气也眼神之中却满是挑衅神色。
采珠女使冷冷一笑,淡淡道:“若是本使大概能扛一个时辰,你么……半个时辰必是极限!”
“半个时辰么?或许你眼里旁人都要低你一等吧?”叔行通冷冷瞥了一眼采珠女使,缓缓盘膝坐在了地上,语气低缓地说道:“若我能忍两个时辰,你输什么?”
采珠女使摇了摇头,神色满是讥讽,只觉得是听到了这辈子滑稽大的笑话,不以为然道:“予取予求!要是你输了呢?”
“既然这样,那还是老规矩吧,贞操赌命!若我提前就范,你杀了我就是!若我撑过了两个时辰便拿你来泻这一股攻心欲·火!”叔行通冷冷说了一句,便闭上了双眼,口中絮絮叨叨的默念起了老子五千言:“道可道……非常道……其上不皦……其下不昧……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因为药力的影响,在神智与体力极度虚耗的情况下,这一篇道德经前前后后有一句没一句地念叨了将近一个时辰。这已经远远超出了采珠女使预先的判断,而那吞吞吐吐却始终一字不差的老子五千言,更是叫她惊叹于眼前男子的毅力同时,也暗暗开始有些担心起来,当然这些许担心很快便被她自信到几乎自负的内心给平息了下去。
这名叫作姚瓶儿的女子,在年幼时便被曼罗神宫选为正式弟子。更是在机缘巧合下,被那西海的至尊霸主定为了近身侍女。虽说是侍女身份,却能常伴曼罗宫主左右,得到绝对信任,论及实际地位和对内对外的影响力,甚至还要略高于那些坐镇神宫偏殿的核心长老。更何况,可放眼整个曼罗神宫,能和燕楚唐一起长大,接受一样的待遇的弟子,也仅仅只有她一人而已。从小到大都接受着那种只在一人之下的培养模式。在她眼里,这个世界上只有除了那个整日游手好闲,可不论自己如何努力也无法超越的燕楚唐,便再没有一个能叫她口服心服的男人。
眼前这个?姚瓶儿不否认自己必须对他刮目相看,可是输给他,献出自己的贞洁之身?那却是绝不可能的!因为在她眼里,那种只懂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根本不可能战胜药物与本能的双重催化。就算他的意志熬得住,身体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撑得下去!
果然,没过多久,叔行通的身体更加萎靡了下去,原本盘坐在地的他已经俯下了腰杆,再也无法保持坐姿。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再也无法握紧拳头。更加恐怖的是那本就涨红如血的脸颊上真真冒出了血滴!紧接着,全身上下如汗水一般,一颗一颗好似豆大的血滴,开始不停冒出,不过片刻便染红了他一身衣装。体内那一股急需发泄的欲·火已经中烧到了极限,开始寻找任何以排泄的出口!
以姚瓶儿采珠女使的身份和地位,一两条人命她并不会如何看重,只是受了燕楚唐的嘱托本是来行仗义之事,若要是逼出人命,未免与初衷大相径庭。想到此处,她终于朝叔行通走了过去,松口道:“现在刚好一个时辰,这一局算我们打和了!本使亲自送你去合欢海找鼎炉泻火!”
叔行通就这么伏在地上,好像早已不省人事,可姚瓶儿话音刚落,却又听到了那虽然衰弱缓慢,但依旧一字不错的老子五千言。
“道可道……非常道……”
姚瓶儿眉头一皱,并且越锁越紧,脚步已然停住。
就这么僵持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后,叔行通“哇”地呕出了一口热血,而且伴随着之后每一次开口,还会有大量粘稠的血浆涌出。可那一篇《道德经》依旧是一字不错,也并没有停息的打算。
“别死撑了!算本使输了!你必须立刻去合欢海,再拖下去,你的性命随时可能不保!”姚瓶儿眉头并未舒展,再次迈步朝叔行通走去。
“你不服……”叔行通身子一颤,调息了许久,才续上一口气来,呢喃道:“那我们再加……再加两个时辰……”
姚瓶儿闻言心中泛起怒意,冷声道:“本使已然认输!你还要怎样!难不成你以为本使会将你这区区蝼蚁的生死挂在心上?”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全都是被你逼迫……我要你……心服口服地为我宽衣解带……否则……不死不休!”叔行通垂着头,依旧有气无力,依旧字字带血。
“庶子找死!”姚瓶儿闻言震怒,反手凝起一团朱红罡气,作势就要将叔行通当场打杀。她能放下面子甘心服输已是极限,可叔行通还要挑战她的底线,站在她的立场,这区区一条人命实在不算什么。
“轰!”
就在此时,曼罗神宫的方向传来一声炸耳惊雷,浓重的乌云滚滚而至,几乎遮住了整个西海之心!一股股粗壮无比的恐怖惊雷在其间翻滚奔腾,声威比燕楚唐招来的雷云雄壮了数十倍都不止。
“这……这是劫雷?这怎么可能!宫主……宫主她……”姚瓶儿好似见到了恐怖至极的东西,满脸怒容瞬间消散,转化成了无尽的惊恐。
“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就在这一瞬间,原本烂泥一滩的叔行通忽然暴起,恶虎扑兔一般冲向了姚瓶儿,趁她惶神的瞬间,紧紧吻住了那双因为发自内心的惊慌而微微颤抖的朱红嘴唇!
姚瓶儿惊上加惊,一双剔透的眼眸中,瞳孔骤然紧缩!一股子温润腥甜的暖流已然滑入了她的口中。紧随其后的是一股疯狂席卷全身的诡异热浪!很快,她的瞳孔舒张开来,眼眸之中惊慌全无,只剩两湾盈盈秋水。她很快意识到了事态的突变,可想要反抗,却只感觉身子无力的松软下去,提不起哪怕丝毫精神。想要呵斥怒骂,却只发现声音到了干涸的嘴边时,莫名其妙的变作了一声酥麻入骨的妩媚喘息。
身体的变化比她预想得更快!
不出片刻,她的意志便彻底沦陷,所有下意识的反抗都成了欲拒还迎的媚态,所有呼出口来的声音都成了平添情趣的点缀。下一刻,空中惊雷滚滚,势若崩天!而那朱红罗纱早已散落满地,与他的被血染红的衣服交缠一处,难分彼此。
……
远处,三度雷落,雷散。天地终于归复平静。
那一对**男女躺在在泰星岛空无一人的宽泛街道上,双双望着天空中渐渐露出的一抹鱼肚白。
两双眼睛神色各异,无疑是同床异梦。
叔行通枕着一条手臂,轻声询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有……”姚瓶儿闭上眼,轻轻一抿嘴唇,将额头轻轻贴在了那张归复清逸的俊朗脸颊上。
“嗯……”叔行通轻叹了一声,淡淡道:“这仅只是一场赌局,我想你也不会付诸情感。”
姚瓶儿点了点头,坐起身开始迅速穿戴衣物,整理妆容。
叔行通却依旧躺在原地,心中长叹道:“枉我一心只想与无双洞房花烛,却落得今日这幕天席地,当街野·合的荒唐结局……一步错……步步错……造化欺人,奈之若何?”
抬起手,他不自觉地挠了挠眉心。指尖没来由地挠到一条狭长的凸起,心中顿时泛起万千思绪。
那条被陆光汉挑伤的疤痕原本经过药物处理后便已经恢复如初了,不知怎的,此时居然又浮现了出来。映着清晨的干净阳光,殷红,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