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定是会疯掉的。
景瑜心里想着,张隽含泪揉着自个儿的后脑勺,也不敢怎么动作,两个人相顾无言之际,彩云端着饭菜进了书房,将饭菜搁在书房之中,面色诡异的看了书房里的两个人一眼。
景瑜平日里用膳时律不规律,张隽更是习惯了饱一顿饿一顿的,倒是没觉得夕阳西下了再吃第二顿饭有何不妥之处,只是两人将话说开了,张隽反而更有几分尴尬了。
想着长泽之前说的话,张隽道:“我的事情就暂时不要告诉长泽了。”
一想到长泽,张隽本就紧绷的神经就绷得更紧了,如今一挑明,说不得晚上睡觉都要提起十二分心。
景瑜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低头刨饭的张隽身上,一抹柔软氤氲于眼底,轻笑道:“我从前倒是不知道你吃饭喜欢吃净饭。”
景瑜说着,夹了一夹子青菜到张隽碗中,眸中的温柔辗转变作古井无波。
张隽一噎,一口饭卡在喉咙里。
天可怜见他这些日子一路上就是啃饼喝溪水,到了王府里又是吃粥吃粥的,终于吃上一顿硬货了,却在这人面前这么丢人!
张隽的一张脸突然红了起来,不敢去看景瑜,捂着脸往屋外跑去,脚底下钻心的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人已是冲进了房间里,关门关窗。
景瑜愣了愣,见着守在门口的彩云瞪大了眼,开口问道:“我有这么吓人吗?”
“可能是解元公害羞了吧。”彩云憋住笑,目光在张隽留下来的半碗米饭之中转了转。
张隽在屋子里给自个儿灌了几口水才缓过劲,想着自个儿刚才那狼狈的模样,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压压惊。
妈惹,太丢人了!
这么丢人的人怎么可能是我?!
张隽把自个儿闷进被子里,想打个滚冷静冷静,但自个儿后脑勺疼,后背疼,两条腿也疼,疼得他嗤牙咧嘴的。
“尔玉,我是不是要死了?”
国师府中,尔玉没有理神经兮兮的张隽,一股脑的将他丢进热水之中便转身出去,张隽昏昏沉沉的看着自个儿裸露在外的双手手腕,手腕上青青紫紫的,他颤抖着手将自个儿身上湿透的衣衫剥去,埋入热水之中颤栗。
尔玉悄无声息的将衣衫放在浴桶边上便离开,他在屏风外边坐定,沉默无言了良久才道:“是谁干的?”
张隽在水中抽泣着,隔了一片水,尔玉的声音有些飘渺,他到底还是听见了,轻声道:“我可是国师,我若是不愿意,谁敢?”
张隽自嘲一笑,隔了一扇屏风的尔玉已经暴跳如雷,“到底他妈是谁干的?老子去剁了他妈的!”
“这么说,你是自愿的?”尔玉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突然间垂头丧气起来,“难道因为门中女弟子太少,所以你就这么……我对不起死的早的郡王爷啊,居然一个没看住,让世子爷就这么弯了!”
“……”张隽没有说话,脸上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他浇了一捧热水到脸上,盖住他面上的泪痕,却露出了他胳膊上鲜红夺目的吻痕,张隽捂着自个儿的双眼,企图让自己忘掉那画面,但双目所见,皆是罪孽。
他往自个儿的双眼上狠狠的戳了一下。
张隽惊得身子一抽,抬头之际后脑勺生疼,他才缓过神来,原来是方才他不小心睡着了。
这一次没有美梦。
门外不耐烦的敲门声将张隽惊醒,他想起来他还在景瑜的屋子里,想起来他刚才应该是去让景瑜给他换个房间的,不曾想就那么忘记了。
“什么事?”张隽面无表情的拉开门,便见着彩云一脸不耐烦的站在门口,手上维持着敲门的动作。
“我家王爷让我给你送饭过来。”
彩云托着托盘往屋里走,熟门熟路的将托盘搁在桌子上。
张隽:“……有劳了。”
“药在厨房里熬着,你自己去盛。”彩云临走前留下话来,张隽继续扒饭,这回他记得辅食了,他死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一天吃不上饭,夺舍回来之后,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他吃的头一顿算得上是饭的饭居然是在逸王府吃的,他放下碗,便开始慢吞吞的往厨房踱步。
景瑜虽然没有答应他离开,但却送来了不少的卷宗给他看,皆是他死后所发生的事情。
武帝下葬得匆忙,太子的登基大典也还在筹备之中,城外满城王大军压境,城内先一步得了消息的各路王爷却安静的很。
风雨欲来,盛京城中并没有多少军队,若是满城王真的攻城,便是景瑜也是没法保全景文睿的,更何况诸王也并不一定都是冲着那摄政王的位置来的。
张隽攥紧了自个儿的裤子,指头上传来的痛感让他的思路愈发的清晰明了。
武帝便是不篡位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这个皇位本来便是他的,他死了,便是文睿的。
他要替文睿守住这个位置,恰巧景瑜也是这个想法。
张隽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竟然是想要和景瑜合作?
太可怕了。可是除了景瑜,还会有谁真心想要文睿登上帝位?
张隽伸手抚平彩云送来的资料,长泽好几日都没有回府,张隽不免开始想念他了。
紧了紧自个儿身上的外袍,黑色的料子上很是合张隽口味的绣了两只雪白的仙鹤,分明不是他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却甚是合身,张隽眯着眼,被自个儿一瞬间的想法给惊到了,手中资料哗啦哗啦的飘落在地,他方才只顾着思考问题,没有看到王府之中来了客人,此刻那人正坐在书房的窗前打量着他。
“七弟怎的搬到书房来了?”
竹月王景瑞看了一眼里屋的摆设,眉宇之间写满了好奇,抬眼朝着对面的卧寝看去。
顺着那窗口,正好能够看到坐在椅子里边沉思的张文秀,隔着假山和花枝影影绰绰之间,一身黑衣的男子手中攥着一沓手稿,眉宇之间趋势平和,却也书生意气甚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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