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整整两周的春雨,接着又是几天的春阴,阿桑非常厌烦这样的天气,有着骄阳的春天才让人愉快。在这个悲惨的充满杀戮的地方,碰上这种阴郁的天气,阿桑的心情沉到谷底,他心里不禁骂道:“老天爷就是个白痴。难道整片苍穹在为死去的人流泪?”,他吐了口唾沫,很吃惊自己怎么就有了些文艺调调儿。
眼看着三个月时间就快满了,“嗯,还有十天。”阿桑想到这里,心情好了些。
两个多月里,他和那群“逃犯”相处得还算融洽,隐隐地竟有些战友的意味,毕竟在战场上共生死,而且这个群体很明显在这个地方不受待见,自然就容易走到一块儿。有几次,阿桑都用自己的战功讨来的好处与大伙儿分享,比如,高档烟酒、大块的熟牛肉、甚至大麻。休假的那天,阿桑还很慷慨的请了几个外国兄弟逛了窑子,事后,立即得到很多人的拥戴。
奇怪的是,那位军官好像也对阿桑有求必应,一开始大家还觉得是因为阿桑在战场上的勇猛和机智换来了尊重,但阿桑自己明白,有那么几次,尊重的表面下明显还有一丝讨好,这就很不正常了,明明就是我为鱼肉他为刀俎的境况,犯得着吗?
最后,阿桑还是想不明白,既然想不明白就干脆不想了,有人抬举着其实也挺好。
两个多月的生死搏杀,阿桑见识了什么叫铁血,什么叫你死我亡,除了身上又添了几处蜿蜒的伤疤,他的心也渐渐的得到熔炼,如果要他写心得体会,保证几万字洋洋洒洒,感慨万千。
此时,他和牧铁庆两个人蹲在一个山坳密林中的草丛里,密林里的湿气和汗水把军服紧紧贴在他的身上,自从跟牧铁庆一起,穿梭在枪林弹雨中就成了家常便饭,自然的,阿桑迷上了狙击步枪,那种杀人于千米之外的感觉让人兴奋,在那一瞬间,心脏的血液会加速迸发,当对手的头部像西瓜一样裂开的时候,阿桑觉得那是一种艺术。
两人要跑出那个山坳,已经在这里窝了两天两夜,憋得都快下蛋了,敌军的狙击手应该埋伏在山头制高点,又是一场硬仗。
阿桑的视线透过望远镜,紧紧盯着山头,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一阵微风吹过,草尖摇动,一圈树叶露出来,阿桑想也没想便开了一枪,几乎同时,牧铁庆身体直撞过来:“小心!”阿桑的身体被撞到一边,牧铁庆的胸膛却爆出一串血花。
阿桑大惊,迅速将牧铁庆拖到一块大石后面,敌人太狡猾了,那个树叶做的圈儿根本就是个陷阱,以此来确定阿桑两人的方位,阿桑上当了,牧铁庆为他承担了后果。
“快跑,我们……我们暴露了,他们很快就会包抄过来。”牧铁庆嘴里溢出鲜血,催促阿桑。
阿桑又是后悔又是担心,点点头,就要将牧铁庆背在背上。牧铁庆挣扎着不让:“别管我,快跑,背着我,我们两个都会死。”
阿桑脸色铁青,强行将牧铁庆背在背上,“那就一起死好了。”
不远处传来快速奔跑的脚步声,还有草丛中悉悉索索的声音,至少有五名敌军从三面包抄过来。阿桑背着牧铁庆发足狂奔,速度竟然快得惊人。牧铁庆喘着气,咧嘴笑道:“你这变态的体能真让我羡慕。”
子弹噗噗的打在身边的树枝上,阿桑背着一百多斤的大汉,忽左忽右,借着树木,很快跑出两里多地,但身后的敌军发了狠,不将前面两个人打死誓不罢休,因为不到三周的时间,这两个鬼神一样的狙击手射杀了他们三十多人。
突然,背上的牧铁庆一声闷哼,肩头中了一颗子弹,阿桑大骂,用尽全力奔跑,“噗”,又一颗子弹打在了牧铁庆的背上,他直接晕了过去。阿桑破口大骂,眼泪哗哗的流下来,但他不敢放慢脚步,愤怒和悲痛的情绪像充电一样灌注在他的腿上,他嗖嗖地冲上了一棵大树,没错,他几乎就是跑上去的,将脸色苍白的牧铁庆稳稳地放在了树丫上。然后他从树上一跃而下,几个翻滚没入草丛中。
三名拿着轻机枪的格游军人随后追来,对着草丛突突的一阵设计,另外两名格游军狙击手分散开,像豹子一样寻找着猎物。
“喀喀……”一名轻机枪手突然按住自己的颈部仰面躺下,血喷出老高。另外两人大惊,又是一阵狂扫。
枪声过后,四周恢复了寂静,两名机枪手背对背站立,眼睛眨也不眨地四处搜寻。
蓦然,从一株大树上跃下一个人影,将两人一起扑倒,强壮一点的机枪手刚要起身,就被一把军刀狠狠地剜在心窝上。另一个刚把枪抬起就被同伴的尸体再一次绊倒,阿桑手里的军刀对着他的脖子猛力插下,然后再往回一带,瞬间毙命。
这时候,两个狙击手的枪响了,他们终于锁定了目标。阿桑一个趔趄,然后摔倒在地上,子弹打中了他的前胸,另一颗子弹在他的颈部留下一道血槽。他抓起地上的尸体挡住了随后的几枪,忍着伤痛往后一个倒翻,再一次消失在草丛中。
两名狙击手反应也不慢,跟着扑了上来,他们将没了子弹的狙击步枪背起,拿出了手枪,其中一人发现了草上的血迹,做了个手势,两人在草丛中蹑手蹑脚地跟着血迹前行。
阿桑狼一样的眼睛从缝隙中透过,那双眸子充满了嗜血和疯狂,两个拿着手枪的人显然很有经验,他们一前一后背靠着背,双手持枪,稳如磐石,眼神冷冷。
他一时找不到机会,贸然冲出去非常危险,胸膛上的伤口像要将他撕裂,那颗子弹就在心脏旁边,离死神只有毫厘,脖子上的血槽像火一样烧着,他忍不住想要咳嗽,连忙用手捂住了嘴,血从指缝间流出,身体的力量在一点一点的消失,阿桑不能再等了。
手中的军刀激射而出,“夺”的一声插进离他最近的一人前胸,直没刀柄,阿桑的背贴在地面上,身体像蛇一样蹿了过去,借着冲力,双腿猛的蹬出,这一下力量之大,两名狙击手被瞪得倒怦然倒地,毕竟训练有素,一名狙击手在跌倒的同时开枪了,阿桑好像早已料到他们会开枪,在蹬中他们的身体后,立即一个翻滚,堪堪避过射来的子弹,同时,他的人已经来到那名狙击手的面前,伸手抓住了持枪的手腕。
枪声砰砰砰的响起,对着苍穹。阿桑的手死死地抓住他的手,右脚撇着他的身体,两人同时倒地,在地上扭打起来,拳拳到肉。手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打落在地,阿桑的右拳突然以一个非常怪异的姿势打中了他的左眼,眼眶崩裂。紧接着阿桑的左臂关节就像是完全松开一样,以同样的姿势砸中了他的右眼,眼眶同样崩裂,眼球都几乎掉出来。狙击手仰天惨叫,双眼已废。阿桑抓住机会,双腿夹住他的颈部,大吼一声,脖子断裂。
胸口还插着军刀的那名狙击手跌跌撞撞地跑了一段距离,他的伤也很重,阿桑的双腿便是靠蹬中他的身体击倒了他的同伴,他的胸骨已经断裂,上面还插着一把刀,所以他选择逃跑,逃得远远的,离开那个魔鬼。
阿桑坐在地上喘了口气,眼睛盯着还在逃命的人,突然嘿嘿的笑起来,血水从口里直往下掉,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体,狼一样的嘶吼起来,同样跌跌撞撞的追了上去。
受了重伤的狙击手回头一看,哀嚎一声,使出吃奶的力气连滚带爬的逃。
两人的距离不断的忽远忽近,追得人狠命追,逃得人使劲逃,不知不觉已来到了一处村庄。狙击手心里一阵轻松,仓皇的脚步加快。
阿桑的眼睛里只有前面那个逃跑的人,除此之外的任何事他都不会关心,他捡起了地上的一截木头,像扔标枪一样打中了那名格游军人的身体。
阿桑的脚踏在他的背上,冷冷地笑了:“跑啊,你倒是跑啊!”
突然,阿桑感觉到后腰一凉,他猛然回头,看见了两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其中一个手里的刀正插在他的身体里。
阿桑吼了一声,右手铁爪一般扣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名女孩哭了起来,眼中含泪双手乱摇,大声的说着什么。
阿桑的手渐渐松开,他弯下腰,握住那把还留在狙击手胸前的军刀,往旁边一划拉,然后抽出来,亦步亦趋的往回走。
牧铁庆缓缓地睁开眼睛,吸了口气,望着阿桑说道:“还是咱俩……命硬。”然后又晕了过去。
阿桑叹了口气,挨着坐下来简单的处理一下二人的伤口,短时间内,只要止住血就行。
片刻后,阿桑靠在树上,正要稍事休息,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青衣冷冷,儒雅飘逸。
看着面前的齐格斯,阿桑竟然笑了起来,他已经毫无还手之力。
齐格斯就这样静静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终于,阿桑忍不住了:“你要动手就快点,我真的很疼。”
齐格斯的嘴角一阵抽搐,他竟然也笑了起来,儒雅风度更盛。他的声音没有杀伐之意:“我改变主意了。”
阿桑有些涣散的眼神突然亮起来:“嗯?你不杀我了?”
齐格斯点点头,“你很好……”他像是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拢了拢额头上的发线,继续说道:“你的身体里,天使与魔鬼并存,而且命硬,你的真实身份我不在乎,我想,你能保护好我的女儿。”
“难道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我?”阿桑想着,背后发凉,“幸好他不打算杀我。”
“你的有些做法,很难得。”齐格斯微笑着说,这是一个老丈人对女婿的认可。
阿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要离开了,阿桑竟然有些舍不得那群“逃犯们”,尤其是牧铁庆。
“走吧,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牧铁庆眼含笑意:“后会有期。”这句话连他自己都觉得矫情。
齐格斯要带走一个人,而且还给了一大笔钱,那位司令只有欣然同意,两人打交道很多次,对青魔齐格斯,最好的办法就是结交。
阿桑走的时候把那把从格游军军官手里抢过来的两把军刀分别送给了牧铁庆和那位照顾他的军官,当是纪念。
“您是不是早就跟那个司令打过招呼,让他对我好点?”阿桑问。
“我告诉过他,你是我女儿的男朋友。”
莉亚里拉这几个月一直提心吊胆,每天祈祷,人都瘦了一大圈,心里只希望阿桑能躲过三个月时间,也希望爹地能消气,放过她的心上人。她卧室的墙上写满了日期,过一天划一笔,眼看着三个月期限还有几天就到,她紧张得都不敢看那面墙。
此时,她帮着姑姑在后院里除草,想着那段快乐的时光和那几次**的欢好,鼻子一酸,泪珠儿噗噗的往下掉。
“哥回来啦。”是姑姑的声音。
莉娅里拉放下手里的除草工具,身体嗖的一声奔出门外。然后,她长大了嘴巴,将手指塞进嘴里,惊异过后的眼睛充满笑意,她大声欢叫起来,一把抱住了阿桑。
“咳咳……”齐格斯还以为女儿会扑向自己的怀抱,双手还伸着。
莉娅里拉感觉到父亲的“醋意”,连忙羞红着脸抓着齐格斯的手笑道:“我就知道……爹地最疼女儿了。”
齐格斯叹息着,心里不是滋味:“女大不中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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