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珂带着知夏回到自己的小院子时,崇礼已经睡醒,彼时正坐在台阶上眼巴巴等着姐姐回来。
姐姐方才说好的,只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陪他玩。如今一见了南怀珂回来,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来就往她这边跑来。
“小心点,皮猴!”知夏赶紧提点。
崇礼扑进南怀珂怀里,冲着知夏吐了吐舌头。
做姐姐的掏出帕子给他擦了脸,牵着往屋里走去,边走边问:“知夏说你是皮猴一点没错,怎么不在屋里等着,外头这样凉。”
“我听着姐姐的话并没有跑到院子外头去。”
“嗯,你乖。”因怕崇礼在她看不见的时候被人害了,她是绝不许他离开这个院子的。
“可是我想姐姐了,所以就在院里等着。”
几人跨过门槛进了正房,南怀珂吃力地将弟弟抱到榻上说:“越发重了,姐姐如今都抱不动你。”
“小姐可不能再抱了,”知夏埋怨:“来时这一路抱得还少吗?男孩儿家成天姐姐抱着算怎么个事情呢?”
她是心直口快,说得其实也不错。只是她不知道自家小姐如今是重生一遭,见了亲人自然高兴,恨不能将他们揣在兜里四处走动。
“我知道、我知道,”南怀珂忍俊不禁道:“只是崇礼渐渐大了,往后想抱都抱不动,我看不等过了生日就又该长个儿了。”
崇礼也开怀笑道:“姐姐,崇礼天天在长个呢,才做的鞋穿着就挤脚了。”
“王妈妈呢?”
“王妈妈去温酒了,不是姐姐却才说回来要喝酒吗?厨房已经做了饭呢。”
“那就快让摆饭吧,我也饿了。”
于是知夏忙着去小厨房看看晚饭的准备,不一会儿就摆出一桌简单的小菜。虽然不及那边席上的水陆八珍美味佳肴,可是这边其乐融融一伙人配着酒香,也都吃得不亦乐乎。
崇礼吃饱消了食,已经被王妈妈抱去睡了。
南怀珂还在添酒,知夏便劝她不要多喝:“小姐今天仿佛很高兴,可也别贪杯了,路上一路颠簸劳累,今天还是早些休息才好。”
“好,我只再喝几杯,”南怀珂笑着就把酒杯往知夏嘴边送:“这杯满的你先喝。”
“小姐惯会欺负人的,哼。”
正在兴头上,外头有丫鬟撩开门帘小声喊知夏。
知夏悄悄撩开帘子出来问因是何事,小丫头努一努门口方向道:“表小姐来了,想见见二小姐呢。”
知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见院子里站着一个及其清秀的姑娘,月色下身材窈窕香腮度雪,只是眉眼之间似有无尽哀愁。
见她看自己,那姑娘也微微颔首报以一笑。
知夏小声问丫鬟:“这谁呀?哪边的表小姐?”丫鬟知道他们方才回府还不熟悉,便低声如此这般说了一通。知夏明了,回屋通禀了,果然南怀珂也问是谁。
知夏按着小丫鬟介绍地回复:“是二太太妹夫的庶女。二太太的嫡亲妹妹也就是被大家称作姨太太的那位,原是嫁到金陵一户商贾之家,她自己生下一子,另有几个妾室生下二子一女。后来那商贾得病死了,姨太太知道二太太嫁得好,就带着儿子投奔过来了。她儿子就是今天说的那个表少爷,周少游。”
“那这表小姐可是庶出的那一个女儿。”
“正是,叫周吟秋,他们合家统共就这一个闺女,所以就由姨太太照看。”
这就奇怪了,那姨太太带着自己唯一的儿子来投奔姐姐也就罢,为何专程带上庶女,既要带上庶女,如何又不顾其余的庶子。真的是因为心疼宝贝家中唯一的女孩儿?那如何不带上女孩儿的生身母亲?
南怀珂沉吟稍许叫请进来。
周吟秋进的屋内站在堂中,小心翼翼瞧了南怀珂做了礼。南怀珂瞧她眉眼生的甚是好看,却偏偏有些畏畏缩缩的举止破坏了气质。
“表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呢?”她笑着问。
周吟秋却没有回答,垂眼看着地砖,脸上似有倦意。
“表小姐?”
南怀珂唤了她一声她才如梦初醒,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柔声说:“是我失礼,真是抱歉。”
“无妨,天气太凉许是冻得吧,快过来烤一烤火。”说着示意知夏将她请到炭炉边坐下又问:“表小姐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周吟秋性子内敛温和,此刻未语脸先红,磨磨蹭蹭半天才说:“二小姐千里归来,今日中午人多不好贺上一贺,方才酒席上又……所以这会儿子叨扰,希望二小姐不要嫌弃。”
一旁知夏听她提到方才的酒席不觉微微蹙眉,这表小姐是二太太那边的亲戚,这会儿过来八成是没安好心,因此耸耸肩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南怀珂却像是毫无芥蒂笑着说道:“这么冷你还专程跑这一趟,叫我怎么过意的去。”
“不妨的,”周吟秋说着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从袖子取出一物双手捧着说:“这个送给你,算是贺你归乡的礼物。”
却是一块手炉套子。南怀珂取过来瞧,针脚做工尽皆精致齐整,花样却是绣的银杏叶。
周吟秋不好意思道:“这是我自己做的,还望你不要嫌弃粗陋。”
这样用心的礼物谁会忍心嫌弃粗陋呢?何况这样上好的女红,可见周吟秋是个多么心灵手巧的可人。
南怀珂笑道:“怎么会呢,我很喜欢。”说着抚着套子上的银杏若有所思半日又说:“而且这上头的花纹我也喜欢。”
周吟秋如释重负,脸上不觉也染了笑容:“那就好。我想着金啊玉啊终是俗气,也难匹配二小姐的美貌。”
何况她在姨太太的管制下从来活得小心翼翼,手上也并不松泛。今日若不是哥哥周少游逼她来这一趟,她是无论如何不敢自己主动攀上来的。
晚上酒席才散,她正想卸妆休息,不期周少游跟了进来说想她来讨南怀珂的好,打听她喜欢吃什么、玩什么、看什么。
不要说她本无心干这牵线保媒的事情,更是因为在她心里,本就有一桩心事逼得她辗转反侧寝食难安。本想推脱,可因为害怕嫡母淫威,因此才不得不勉为其难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