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细汗浮现在魏子修的额间,他生的端正,额间并不宽阔,细汗垒在一处,格外的显眼。
他的思绪已经转过了几个弯,如此冒然的一件事,必然不会简单,他稍稍定了定神,道:“多谢小主开恩,只是这么大的恩惠,实在是太突然了,小主为微臣如此尽心,微臣感激不尽,不知……小主到底想让微臣做什么?”
夏婕妤笑的更加明媚:“魏御医可是这宫里的人精了,实在伶俐!”
小环适时的说道:“魏御医,我家小主是把你当自己人才会这么贴心贴意!这子嗣可是大事,你可要把我家小主时时记在心上啊!”
魏子修赶忙道:“小主有何吩咐,便请直言!微臣自当尽力以报!”
夏婕妤很是满意,微微倾身靠近魏子修,满是魅惑的问道:“皇贵妃是不是病的很严重?还能撑多久?”
魏子修绽出一抹笑意,说道:“小主,您刚才没有听清么?皇贵妃的身子很好!”
夏婕妤闻言,脸色一变,直起身子,满是不悦。
小环觑着夏婕妤的脸色,怒道:“魏御医,你可不要不识好人心,我家小主好心帮你,你却不领情!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夏婕妤含着一抹怒气,说道:“你也不必瞒着本宫,皇贵妃若是身体大安,皇上传神医进宫做什么?你整日里守在未央宫又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我们都是瞎子吗?看不见吗?你若是还想要那个孩子,便乖乖给我听话,只要你照我的话去做,保准你后半生有依有靠,不至于老来无人照拂!你可要想清楚了,皇贵妃再有能耐,出了宫一个人都不认得,更别说给你寻个子嗣了,你在宫中行走,还得靠着我们夏家!到底是选择皇贵妃,还是选择我们夏家,魏御医,你可要掂量清楚了!”
魏子修淡薄一笑,倒是不急着拒绝,只道:“自然仰仗夏相,仰仗小主……皇贵妃的身子确实不好!小主打听皇贵妃的身子要做什么?”
夏婕妤满意一笑,接着道:“识实务者为俊杰,皇贵妃你已经靠不到了,自然要另谋出路!皇贵妃现在由你负责,她用的是什么方子,忌讳什么,你是最清楚的,只要你让皇贵妃在这雪天悄无声息的离世,那个孩子,我一定派人送到你家里!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天气这么寒冷,皇贵妃身子熬不住,那也不能怪你,还有神医给你打头阵,你便只管放心的做!我有夏家撑腰,必然保你平安!”
魏子修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是夏氏的直接出乎了他的意料,既然已经试出了夏氏的深浅,魏子修反倒坦然了,他镇定自若的说道:“小主,谋害皇贵妃,可是掉脑袋的事,微臣哪有这样的胆子?请恕微臣无能为力!您若是改变心意不将那孩子送给微臣,那也没有关系,只是,还请你善待那个孩子!”
夏氏闻言大怒,脸上风起云涌,恨得咬牙:“魏子修,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魏子修无比淡定的说道:“小主,你是夏相的亲妹妹,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出了这紫霞阁,微臣一个字也不会提起,也请小主不要再想未央宫的事情了!微臣告退!”
说着,就几步退了出去。
夏婕妤气的浑身发抖,她自以为拿住了魏子修的软肋,却不料,她以为的软肋在魏子修那根本就不算一回事!
小环吓的跪到了地上,也不敢劝,连大气都不敢喘。
夏婕妤狠狠的踹了她一脚,怒道:“你不是说没有子嗣是魏子修的弱点么?为何我苦心筹谋,他却根本不放在眼里?”
小环吓的瑟瑟发抖:“这个魏御医对皇贵妃实在忠心的过分,哪里会一点可趁之机也没有?他托夏相打听孩子的事情也是事实啊,小主的父亲传进来的消息又怎么会错?子嗣是天大的事情,他自己生不了,怎么会不关心?按常理根本就说不通啊!”
夏婕妤绞着帕子,恨恨的说道:“皇贵妃就要倒了,他还如此忠心,难道不是应该早做打算么?小环,我心里恨,恨皇贵妃,更恨这个油盐不进的魏子修,有他在一天,皇贵妃无论如何也死不了,咱们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小环大着胆子直起身子来,微微凑近道:“小主,初二皇后就出宫了,到时候这后宫就是兰贵嫔说了算,咱们多的是机会!”
魏子修从紫霞阁出来,撑伞走在大雪之中,眼前一片迷茫。
紫霞阁有这样的心思,其他宫未必没有这样的心思。
只是夏婕妤算不上是聪明的,否则也不会对自己说的这样清楚,怕的便是那等深藏不露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估摸着时间,已经晚了,魏子修回到揽月楼,给云倾熬晚上的药。
祈夜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问道:“你到哪里去了?刚才未央宫来人找你,都找不到!”
魏子修的睫羽微闪:“我去了紫霞阁!所以回来晚了!”
“紫霞阁?”祈夜问道,“住的是哪个妃子?”
魏子修答道:“是夏婕妤!”
祈夜挑眉,道:“晚枫的妹妹?她请你去做什么?她一向不是由你负责的啊!”
魏子修淡淡的说道:“没什么!”
祈夜拢手于袖,叮嘱道:“宫里人心险恶,你自己多多注意,不要多听多问,现在是非常时期,别的宫就是来请你,也不会有好事,你只要关注着未央宫就是,别的宫不必去了!不要去沾惹是非!”
魏子修闻言一滞,旋即又赶忙点了点头,道:“是!我都记下了!”
是夜,魏子修送药到未央宫,外面站着成群的内侍,魏子修便知,曦泽来了!
浅紫迎了出来,含笑道:“魏御医,你今儿下午去了哪里?可叫奴婢好找,娘娘下午时分有些头痛,奴婢去找你,却没有找到!”
魏子修闻言,眉心一蹙:“娘娘现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