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1)

高越园中龙旗招展,百花争艳。书君皇帝与叶惜花,一左一右,因惯例,右尊于左,故书君居右、惜花居左。各摆开画案一张,各自作画。

书君皇帝一幅《梅花鹿》刚刚画成,席鹰走向皇帝面前,便开始奉承道:“陛下,臣得了首诗!”“爱卿尽管念来!”“花鹿何幸逢帝主,流水自古遇知音。灵兽笔端分瑞彩,英俊驾下拜圣明!羯鼓催花终逊色,琴心解韵输豪情,万古高贤应谁有?除却炎黄只当今。”书君帝大喜,当下赏了席鹰黄金千两,锦缎百匹。

看看叶惜花,众人大惊失色!只见又是一幅《思过宫随笔》,上面题一首短诗:“多病磨得心似铁,且将心事和药煎。熬得两鬓霜成雪,素心未敢剖君前。引凤吹箫万人传,千年到今何曾见?莫待刘郎空归去,思子宫台泪化霰。书君帝脸色铁青,立时咬牙切齿!原来这首短诗,平仄也牵强,只是它的诗意,明白辱骂书君皇帝不顾惜亲情,要效汉武帝与戾太子故事,到后来后悔莫及!

书君帝万般不乐,不期叶惜花当着众人,离了画案,眼泪汪汪,跪在书君皇帝驾前,哭道:“父皇,大太子他不好了!父皇,你看在他是您的儿子份上,你饶了他吧!”书君帝原本一场欢喜,却落了一场空,忙令群臣散了。

众人正欲悻悻而退,这不知死活的人忽然叫道:“郁高!太师躲得好干净啊!”吓得郁高不敢怠慢,撩袍跪下。书君帝道:“郁爱卿不必听他,站在一旁!”郁高登时有了底气,速速站起,快的被袍带绊了一跤,重新跌坐在地。他又小心,再站了一次。直挺挺立在书君帝身侧。

“父皇,大太子他——”惜花觉得自己太软弱,放大了声喝道:“他到底犯了什么错?”“他犯了什么错,他犯了——郁高,你说!”“他竟敢公然上书,阻挠红铅炼丹,阻挠陛下修道!”“他不想让朕长生,他想让朕早死!我不赐他死,已经是看在父子情份上了。”“炼丹就是好,郁太师,敢问炼丹有什么妙处?”“炼丹求道,可以使人神清气爽,益寿延年,百毒不侵,微恙不生!”“既然有这些好处,郁大人自己先用,成了再给父皇用,也好表你的忠心!”“这,臣本是道士出身,蒙陛下错爱才有今天,臣本以炼丹之事为业,怎么不是经常服用丹药!臣今年已有768岁,百病不生,全是赖此之功!”

“好,郁太师,你说你是768岁,有何为凭?”“当年共工触不周山,我在其侧,山岳崩塌之后,天降洪水,大地四向受淹,臣侥幸在中间;西王母嫌麻姑献寿舞跳得不好,派臣下界,请董双成上天为仙;神羿射日,正是臣为其磨箭;太上老君派臣去找青牛,臣找到道君的宫中,方才寻见!”

“太师高寿,足见道行之深,若不是我亲见百鸟栖梧桐的奇景,我也不敢相信。”

“远的不说,敢问太师,66年前,是何年号?是该帝在位多少年?”

“这,驸马爷何事要问这个?”“太师,你告诉他,让他输个明白!”

“这,这,这,该是启明,啊,不,是飞露八年,不,是八年?”

“皇上,太师所说不对,臣敢保证,66年前,是乾斗六年。是伏龙国碧霰皇帝在位的第二十五个年头。”

“你说了不算,来人,取历书来看!”“慢着,”惜花从地上站起来,郁高没了威势,更显得矮了一头。“父皇,儿臣若是说对了,您就放了大殿下!”“不行,这事一码归一码。”

从人上来,翻看历书,果然是乾斗六年。一切如惜花所说,分毫不差。“父皇,你可让郁高试试丹药的药性,由儿臣督着他试药,谅他不敢怠慢!”“好,太师!你就按驸马的意思办吧!”“太师,这长生不老的机会先给了你,还不谢恩?”

“谢,谢皇上圣恩。”“叶惜花,你毁了大赛,驳了朕的面子,你罚俸一年,以示薄惩!”

叶惜花这一闹,最急的人是郁高。他急急忙忙,奔到丞相席鹰处。“我才45岁,他问我66年前的事,我怎么知道?那个丹药,有没有好处,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啊。”席鹰道:“你慌什么,我有办法。釜底抽薪,不就行了!兆黯太小,其母又新死,可现在他在公主和叶惜花手里。咱们暂时动不了他,可是兆凌——”“你要弑杀太子?”“什么太子,分明是废太子!他从小就多病,又不得宠,只要妫皇后帮忙,这还不是易如反掌?”

叶惜花又闯了祸,虽然这次是因祸得福,但他的最大目标,根本没有完成。在此之前,他也偷偷去看过兆凌几次,可是每次还没说三句话,就被守卫、恶奴“请”出来了。兆凌的心事惜花哪里能够知道!他只是觉的奇怪,他每次去,都用自己的灵力帮兆凌治病,可是太子的病还是越来越重。一般凡人的任何病症,只需经他手三次以内,都能痊愈。当年老族长的儿子直到老人过世了,才跑来找他,他心里一直深以为恨。记得他的师傅,曾经说过,只有一种病,他绝对治不好。那就是心病。师傅当年,就是因为这种病,才魂归枯草,永难还阳。凡人的心病,到底是什么?

叶惜花同着千福公主,避过众人的眼线,又一次双双来到西殿。千福拿出书君帝昔年所赐的连珠帐来,要那些恶奴通融一二。一个原本刚烈的人竟然也不得不如此,兆凌的处境,是可想而知。到了内苑,千福把换洗衣服一应细软交给惜花转身立在古槐下。二十多年的那一幕,千福实在无法面对,更加不敢回想。她疼爱兆凌,这个比他小四岁的弟弟;可她又不敢去面对他。虽然兆凌一直不记恨千福这个姐姐,可是千福以为,当初逼死明秋晚皇后的,就是自己的母亲琼花夫人。明秋晚皇后过世之后,兆凌一直没有人照顾。千福虽然一直想保护他,可是又能为他做多少呢?

千福只得默默地疼爱着兆凌,深恐丝毫的显露,会再次深深伤害他的这颗柔弱的心。此刻,千福只能默默地站在那两棵槐树下,太阳从树叶间透过,斑驳树影投在千福的红衣上,沉思中的美人,侧面呈现一条柔美的弧线。她的修长如玉笋的手指,紧紧扣在树干上,玫瑰花色的指甲几乎陷入树皮。一如她此刻纠结的情感。惜花知道,他没有办法说动千福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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