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领了将令,我只能尝试性地建议凤来加入渊龙的团队,结果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他根本不怕永生会阴谋对付他,还豪言壮语:“尽管放马过来!”
第二天下午,我只能委婉复命。
讲师田见龙亲来给我面授机宜。
“这个王重明是个什么人物,亢龙关注他,连渊龙也格外上心。”小龙问道。
“我在凤丘打工时认识的,是个能人异士,鸟语者,能与鸟类沟通交流,还去过你舅舅的鸵鸟养殖场,你舅舅想年薪十万聘请他,他没有答应。”我简要介绍一下。
“现在永生会非常需要人才,也有很好的人才引进和保障机制,你要是好好劝劝他,他肯定会加入到咱们这。”
“本来,他对此还是有一定的兴趣,尤其是着迷于会花柳鳞儿,但是人太耿直,自从丧尸之局戳穿后,彻底否定了永生会的一切。”
“永生会迟早葬送在亢龙的手中,要不是潜龙及时回归,当机立断废止了一些政策,不知道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亢龙先生激进,潜龙先生沉稳,两人精诚合作,定将永生会发扬光大。”
“希望如此。”
“小龙,你有没有见过九灵帝君?”
“没有,我只是个讲课的,潜龙应该亲眼见过。”
“作为导师,你应该是最虔诚的信徒。”
“这只是我的职业。”田见龙似乎笑得很有深意。
“九灵帝君到底是个什么神仙,到底存不存在?请原谅我的疑惑。”
“这是每一个有思想的人应有的疑惑,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你即使有困惑,甚至根本就是不相信,也要在这里好好待着,这里是最安全的港湾。亢龙这个人睚眦必报,谁损害了他,他要加倍还回去,惕龙与他是一党,这个人十分麻烦,要倍加小心。”兄弟最终还是兄弟。
“那王重明怎么办?”
“在亢龙失去耐心之前,把他劝过来吧,一旦惕龙出手,后果你我都很清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可以入会暂时避祸,以后再择机择时离开,你也不用拿出灵魂去敬拜一个不感冒的神,但是必须要有恭敬的语言和动作,为了当前安危,虚与委蛇也情有可原。再者,这个时代,金钱才是最高的神祇、最大的宗教,也是最大的动力源,永生会的产业就是广大的信众,只要你够勤奋、能卖力,何愁不能积累下一笔财富?实在不行,只能让柳鳞儿出马了……”掏心掏肺了。
“我再试试,估计够呛。要是渊龙大人出马,就是唐三藏也得拿下。”
“柳鳞儿,你千万不要接近,她才是永生会中最危险的人物!”
谁说不是,女人,美丽的女人才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杀器。
小芰一己征服了松元三杰,歌伎貂蝉简单一出戏就灭了行伍出身的董卓与吕布,一个浣纱的村丫也能把春秋五霸之一的吴王夫差消灭。
短信铃突然一响,我打开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与见龙说完话,来我这一下,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有事了?”小龙问。
“没有,垃圾短信。”我说。
“那就这样吧,王重明那儿再想想办法。”
田见龙交代完任务就驾车离开,我乘机投入到渊龙的怀抱。
柳鳞儿今晚是素颜,长发懒懒地绾起,少了些妖媚,多了点烟火色,我一下放松了警惕。
“老大。”我嘿嘿一笑。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老大啊?”柳鳞儿嗔怪。
“当然知道,听你这语气,似乎我叛变了……”
“既然我是你老大,你再来时先见我。”
原来是吃田见龙的醋了。
“你也知道,我和小龙是一个班的,穿一条裤衩,尿一个茅坑,追同一个女生……”
“此小龙已不是彼小龙了。”
“此话怎讲?”
“人家现在是会中军师,核心人物,是亢龙的臂膀……不说这个了,说说你们共同追过的女孩吧。”
“咱们还是说说永生会的业务吧……”
“呵呵,你与田见龙是发小,有的是机会接触业务。我今天晚上就想听听你们的童年趣事,尤其是那一段追求女孩的事。你别把我看成是和南国辉一样的老大娘,人家还是妙龄少女呢!此时此刻,就想听一些懵懂的乡村爱情……”
伟大的渊龙此刻也卸下了重重的盔甲,把晶莹的少女心坦露出来。
一九九五年十月的一个晚上。月白色的秋夜。
我与田见龙埋伏在石猴中学以北的山脚下的杨树林中,此处是长发山鬼纪小寒的必经之地。
这已是连续第五天在这里等她,晚自习后。她因为过于美丽而不合群。
等别人都散尽,纪小寒才缓缓踏着月影而来。
纪小寒是田见龙发现的,他原以为世界上最美的女生是胡玉环,我原以为世界上最美的女生是靳腊梅,可是两两之间如同鹬与蚌、蛇与鸩。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俩勇敢承认失败,向着新的猎物进发。
前几天我们距离她有十丈距离,潜行匿迹,只能欣赏她朦胧的轮廓、曼妙的身姿和及腰的长发,就是这背影即让我欲罢不能,立誓要赴汤蹈火了。今天打算靠近一丈。传说她是石中最美最冷最毒的女生,定要万分谨慎,千万别被蛰伤。
月色清冷,人影瘦长。
她从林旁的马路经过,我和小龙躲在树后,屏住呼吸,生怕被山鬼嗅到气息。心脏随着她的脚步的节奏而砰砰乱跳,这比偷鸡摸狗紧张多了。
三十秒之后,我俩同时一探头,发现纪小寒失去了踪影。面面相觑,不能做声。
她还是察觉了。乡下的荒野适合逃遁、隐蔽,她是去了河沿,还是到了山上?万一被野兽吃了,我俩岂不罪恶难逃,话说,那个年代,我们的山里有大灰狼和金钱豹。两人先商量,再猜拳,最后决议我走山路,小龙走水路,分头寻找。
一盏茶之后,我在一棵松树下坐定,望望北极星,看看白玉盘,一脸的懵懂,不仅纪小寒没找到,家也找不到了。
我沉思片刻,一扭头,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中年人坐到我的身边。
我的心脏差点爆裂。
虽然他面容俊朗,神采非凡,但这种场景之下相遇,必定是个茹毛饮血的妖怪,先和我搭讪,将我麻痹,我便微笑着被他开膛破肚。开心的人味道也好。
“小伙子,大晚上的在这荒山野岭作甚?”那妖怪语气和缓,进入到麻痹我的节奏。
“你是个什么妖怪?要吃我就痛快点,别玩猫逗老鼠这套。”我愤愤地说。
“你笑死我了。我在这山上看苹果园呢,看到你了,以为是小偷呢,就过来了。”他平和地笑着。
我仔细看了看他,眼熟得很,好像是邻村的大叔,我眼泪鼻涕立时冒出来了,“叔叔,我是槐庄的,迷路了。”
“你跑到山上干什么来了?”
为了不引起他的误会,我就实话实说了,“我是石中的学生。初三二班有个好看的女生叫纪小寒,跟着她来,她突然消失了,怕她出事,就上山来找了。”
“毛还没长全倒开始琢磨这个了。”蔑然而笑。
“越小感情越真。”
“有道理。我问你,要是这个纪小寒心肠很坏,你还会喜欢她吗?”
“喜欢,我会天天给她上课,让她心眼变好。”
“要是这个闺女不待见你怎么办?”
“我就一边消灭石猴乡的优秀男生,一边自己做优秀男生,争取让她喜欢我。”慷慨激昂、大喊口号的人其实是个失败者和胆小鬼。
“那要是这个闺女命不好呢?”
“我愿意把我的命分她一半,让她平安长寿。”
“要是她长得很难看呢?”
“那我就不喜欢她了。”毫不犹豫。
这个大叔还挺有意思,看来看果园太无聊,抓住个小朋友来探讨一下早恋的问题。
他笑了,“你叫什么名儿?”
“曲文星。”
“我叫纪福林,我闺女小寒早就在山上屋子里了,我送你到省道上,你赶紧回吧。以后好好学习,考个高中,上个清华北大,别想那些不该想的了……”突然很严峻,语气有杀气。
后来,我就再也不敢接近纪小寒,生怕苹果园大叔见了批评我。男人的诺言,只图当下痛快,只顾煽情,不过灵魂,不经酝酿,不经思考,当然更不经不起时间试炼。
我下山之后,找到湿了衣裳、正在啼哭的田见龙,然后一起回家去。
十月末,我们又盯上了一个叫白秋洁的女生。
柳鳞儿全程微笑听完我的浪漫史,“男人是一种介于人类与兽类之间的生物,‘性’大于上帝、等于所有、决定一切,是万恶的病根儿。明天用纪小寒和胡玉环打击一下田见龙田大人。”柳鳞儿说。
“呵呵,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我必须要退场了,孤男寡女不能深入探讨情与性,谈着谈着就谈到床上去了。
“还不到十点,怎么,家里有美女等你?”
“没有,只是,你……太危险。”
“呵呵,危险?谁说的,田见龙?其实,他才最危险的,这你还看不出?”语气一缓,“文星,其实我叫你来主要是想让你帮个小忙。”
“愿为柳大人效犬马之劳。”
“你没觉得我这个房间有点冷吗,听说你能干水暖,给我看看暖气是怎么回事吧。”
光顾着唾液四飞地讲故事,忽略了她室内的温度,确实有些阴冷,冷血爬虫是不能在这种温度下生存的。我找来一把钳子将暖气放了放水,半小时之后,室内仍旧没有达到阳春的暖意,我却找不出具体原因,似乎是被做了手脚。
“怎么办?”柳鳞儿搓着手问。
“多盖一条被子,再抱上一个暖水袋。”
“我没有多余的被子,也没有暖水袋。”当她不再是渊龙大人时显得楚楚可怜。
“那怎么办?”
她突然用手摸了一下我的脸,“这不挺烫吗?”她危险的气质逐渐开始展露。
我赧然一笑,“你不是画皮吧?”
“看你这点胆子。”她说话间走到门口轻轻将门一锁。
我的皮肤、瞳孔、脚趾、胸膛、血管、心脏、丹田同时一缩。那扇门一关闭,我便要在冰冷的深渊中溺亡。
“我的肉很酸……”我故作镇静,但是语调已经颤抖。
“酸不酸,尝了才知道。”
“你吃人之前能不能别把画皮脱下来,露出你那青面獠牙的真容来?”
“嘿嘿,我不吃肉,而是吸食汁液。”她的眼神开始发散磁力,“我要让你开心,让你舒畅,所以你将要看到的我比现在要好看一百倍。”
我又开始用意念弹奏《渊澜》以镇压丹田里浮上来的魔鬼。
“怎么,在念佛,《四种清净明诲》?”
“在你这,佛祖亲临,都不管事。”
“既然这样,那你先去暖被吧。”
“我没经历过这种考验……”
“你怎么这么磨磨唧唧?”
她逼上前来,我不敢贴近,步步后退,直到床旁。她轻轻一推,我顺势一倒,没等坐起,她已经伏在我的身上。
商纣王因为妲己丢了成汤的天下,周幽王因为褒姒丢了西周王朝……
她的眼睛起初是墨色的,却又似一汪清泉,关灯以后,便又闪着灼灼的绿光。
我还在用《渊澜》反抗,越在此时,心中反而越平静,就像深阔的渊面,没有一丝微澜,几乎已经凝固,风再狂也无法掀起些许浪花。心中是一幅画面——蹑迹而窗窥之,见一狞鬼,面翠色,齿如锯,铺人皮于榻上,执彩笔而绘之……(《聊斋》)。
柳鳞儿起初像一片清香的花瓣般轻轻飘落在我身上,然后她的整个身体便辗轧上来,浓重的喘息就在我的耳畔,我却像一块在寒冬野外的花岗岩,坚硬而冰冷,我紧紧抓住她那双细腻、温润、不安分、血色指甲的柔荑,“鳞儿,这样不好……”
她的脸贴到我的脸上,“确实很烫,真喜欢……”
“我该走了。”我定了定神,语气和缓却决绝。
我是唐三藏,已达佛爷境界,连柳鳞儿都未能将我惑乱,其他鬼狐精怪尽管放马过来!
“这人确实不赖!”柳鳞儿说,系了系胸前崩开的纽扣,恋恋不舍从我身上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