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四飞是个神奇的人物,他本名并不叫项四飞,只是据说他打架剑会被打飞,大笑眉毛上下飞,说话唾沫星子胡乱飞飞,战略打仗敌人满天飞,因此才得名叫项四飞。四飞喊的人多了,也就很少有人记得他本名叫什么了,也有说他本名不好听的,所以大家叫他四飞他也欣然接受了。
他的武功确实不行,但带兵打仗可是一绝,这回若不是西凉的铁骑搞突袭,他绝不会如此狼狈,狼狈到竟然发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回京请求皇上派兵支援。
“启禀将军,这回西凉蛮夷来势汹汹,好像是势在必得要破我大周防线,此前我们二军从未有过摩擦,往次每每他们想要有行动,总会派出一拨人先来试探,可西凉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搞突袭,这么多年来末将还是第一次遇到,想我跟那西凉的将军索朗也有些年的交情,以西凉人的智商,应该是不会有这种战术的。”
“你说什么?”站在君攸宁身后的杜克察突然插了一句嘴,他表情有些不自然,好像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气。
“这位是?”项四飞忍不住问。
“老子是大将军的贴身护卫。”杜克察戒掉很久的粗俗自称忽然回来了。
“原来是贴身护卫。”项四飞道,“大将军武艺超群,怎么会需要你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来做护卫?”
“项将军,请别这么说。”君攸宁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出来打圆场,“我知道老杜的实力,而且他也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而且西凉可以把你逼到这种境地,也绝对同以往我们认识中的西凉不同了。”
“你听听大将军说的。”杜克察好像把君攸宁当成了自己唯一的靠山,一听到君攸宁帮他说话,立刻凑了过去,“我说你小子好歹也是个将军,怎么也不长点脑子,低估西凉人可不是什么好事,西凉人已经不是大家印象中那个只会驯马赶羊的游牧民族了。”
“你怎么这么帮西凉说话?我听你口音好像和西凉那边的有点像?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你到底是……”
为了防止矛盾的进一步激化,君攸宁只好请霍燕斯把杜克察请了出去。
杜克察离开后,项四飞还是有点不甘心:“将军,王爷,难道你们都没有怀疑他一下?”
君攸宁摊摊手,表现出很无奈的样子:”他也算是跟我们不打不相识,没必要怀疑他。”
“将军,不是没必要,是很有必要。”
“算了,我们还是聊战况吧。”
军帐外,杜克察在听到君攸宁还是帮他说话的时候,终于停止了偷听,其实他一共才听到两句话,但他觉得至少君攸宁对他是信任的,那就够了。
霍燕斯拍了拍他:“听够了吗,我们去那边看看,好像风景不错。”
接到霍燕斯诚挚的邀请,杜克察必定是无条件应邀:“我们走。”
帐内的君攸宁和白夜苍终于确定杜克察已经走了之后,这才开始切入正题。
“项将军,这些先放放,我有一个问题问你。”
“将军请问。”
“刚才你说西凉人从没搞过这种突袭,那你可调查了他们这次突袭的原因?”
“查了,好像和他们皇室有关。”
“皇室?”
“听说西凉大王的一对儿女近期失踪了,但我也无法确定情报是否准确。”
白夜苍和君攸宁心中均有了大致的猜测,白夜苍继续追问道:“可知道失踪的这对儿女的样貌名字。”
项四飞露出为难的表情:“说到这个,末将真是惭愧,这西凉大王对自己的一双儿女甚是宠爱,可以说是保护得滴水不漏,别说样貌名字,就连他们二人今年多大年纪都不知,说来也奇怪,保护得这么周全,竟然也会失踪?”
“如此说来,倒也真是蹊跷。”
“太特么蹊跷了!”项四飞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不过如果西凉大王真的看中重对子女,他又觉得是我们大周抓了他们,搞这种突袭也不是没有可能,这都是父爱的力量啊……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我的父亲。要不是他的遗志,我特么也不会在这儿守边关守这么多年……”
情到浓处,项四飞的唾沫星子险些溅到君攸宁,那眉毛也似乎不是长在他的脸上似的,随着他说话的节奏上下翻飞,不愧是项四飞,其中两飞已经有幸见到了,君攸宁这样想。
入夜,除了负责守夜的士兵,其他人都睡了,按照君攸宁的计划,明天或有一场大战,今天必须要养精蓄锐,但是有两个人却没有睡。
一是霍燕斯,君攸宁让她时刻紧盯着杜克察,为了完成这个任务,霍燕斯甚至要求跟杜克察睡一个军帐,当然是隔得很远的两张床。杜克察此人,虽然垂涎霍燕斯的美色,但却是个很老实的人,霍燕斯说一他不敢说二,霍燕斯也是坚信自己不会被占便宜才有此打算,而现在睡不着完全是有两个原因,第一,她要看着他,第二,跟个大男人睡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就算霍燕斯已经接受了,心理那关一下子也过不去。
二是杜克察,跟自己的女神睡在一个地方,他怎么可能睡得着,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已经到了后半夜,该是所有人睡得最熟的时候了,就连霍燕斯也因为放松紧惕渐渐有了睡意,杜克察却忽然悄声从床上下来,穿戴整齐后来到了霍燕斯的床边。
霍燕斯睡意全无,却不敢乱动,她闭着眼睛装睡,想看看杜克察究竟想干什么。
杜克察的手慢慢靠近霍燕斯的脸,霍燕斯的身体有些僵硬,她一动不动,却又时刻提防着杜克察有什么越轨的举动,忽然杜克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喊了霍燕斯一声。
霍燕斯知道那是杜克察在试探她,如果她应了,那便中计了。
她故意发出一声轻哼,翻了个身,杜克察见她没有醒来,便放心的离开了。
等到杜克察的脚步声渐远,霍燕斯终于从床上跳了下来,将外衣披上,拿上剑跟了上去。
杜克察似乎十分熟悉这边的路,他绕过几波巡逻的士兵之后,从一条在外面几乎看不出是路的小径往西边走去,西边可是西凉的军队所在的地方,莫非杜克察真的是西凉的人?
霍燕斯满怀着疑惑跟了上去。
远远的只见杜克察走到西凉的驻扎地之外,那些守夜的士兵都纷纷对他行礼,霍燕斯不能明目张胆的跟上去,只能就地一滚隐到了树丛中。
只听到那杜克察问:“索朗呢?”
士兵答:“将军正在帐内休息。”
杜克察也不多问,直直地就闯进了索朗的军帐,没让任何人通报。
霍燕斯觉得杜克察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如果他只是一个奸细,绝对不会如此嚣张。
即使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她也得过去听听杜克察到底要跟那个索朗说什么,还有他到底是谁。
“索朗,谁叫你擅自攻打大周的?”
索朗无奈道:“小王爷,这是大王的意思,我也是没办法呀。”
“小王爷!”好不容易溜进来,现在正趴在军帐上偷听的霍燕斯差点从军帐上掉下来,“小王爷?这个壮汉花痴男竟然是西凉大王的儿子?!”
“父王那边我会给他解释,你先撤兵吧。”
“这……小王爷,大王的意思是不找到公主誓不罢休,一定要让大周皇帝把我们公主交出来才能撤兵。”
“你知道这回来的是谁吗?”
“小王爷是说,那个女将军,君若风的女儿?那我就更不能撤兵了,不是有消息说就是这个姓君的抓了我们公主吗,还把我们公主关了起来,她来得正好,我们来个夜袭把她抓起来,就她一个女子就算厉害,还能禁得住严刑拷打,肯定马上就招了,到时候我们救了公主再撤兵,大王一定会被我倍加赞赏。”
“糊涂!”杜克察道,“我亲自去君家查过,每一个角落我都搜遍了,根本没找到阿敏娜!”
“小王爷,她抓了人怎么会把人关在自己家里呢,这我都知道。”
杜克察脸一黑道:“是不是大周抓的阿敏娜我不知道,但君攸宁一定没动手。我在京城调查了一遍,阿敏娜失踪的那段时间,君攸宁并没有出过门,也没有和任何人有过接触,她手下的人也根本没有离开过京城,所以不会是她干的。”
“可是小王爷,就算你觉得不是姓君的干的,你自己也说了,还是有可能是大周干的,我们是不是还是应该……”
杜克察重重地拍了拍索朗的肩膀:“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听过,听过。小王爷的意思是,我们和大周的背后,还有一只黄雀?”
“你总算还有点脑子。”杜克察终于表现出了与他小王爷身份相称的智商,“如果我们这回继续和大周作战,等到两败俱伤之日,就是幽国坐收渔翁之利之时。”
“哎呀!”索朗一拍脑袋,“还是小王爷睿智,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莫不是说,这抓我们公主是他幽国干的,还把假消息放给我们,为的只是挑起我们和大周的冲突?”
“此时尚无证据,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但我只能说,现在撤兵,对我西凉绝对大利而无大害。”
“是,我马上撤兵。”
“等等,先别急,不要让对方看出什么蛛丝马迹,等到明日一早,战鼓擂响之时,我们挂出和平之旗,随后再撤,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是落荒而逃。”
“小王爷说得有理,我马上命人去准备。”
“此事就交给你了。”杜克察说着就要离开,索朗不禁问:“小王爷还要回去?”
“还没有找到阿敏娜,我自然要回去。”
“小王爷在敌营,千万保重,多加小心。”索朗很怕杜克察出事,他毕竟是大王最宝贝的独子,公主失踪后大王就一蹶不振,几乎疯魔,小王爷又怎么能再出事呢。
杜克察说:“放心,我的脑子还是比你好使点的。回去之后跟父王禀报我的想法时,注意要提醒他,多让我们西凉的孩子读点书,智商上去了,以后长大了才不会被人瞧不起。”
索朗知道,不论是周国还是幽国都一直瞧不起他们这帮游牧民族建成的国家,还将他们称为蛮夷,小王爷的说法不无道理,看来真的要跟大王好好汇报这件事了。
办完事的杜克察离了西凉的驻扎地,重回那条小径,办完事的他心情愉悦,步履轻松,忽然,他听到身后有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倘若是他之前心事重重的状态,必然是听不到的,可是现在,他听得清清楚楚,他的身后有人。
能跟着他的除了霍燕斯还有谁,他反身一扑,将跟着他的黑影压在身下,他结实的身体压得霍燕斯喘不过气来,但是更多的是被发现的惊吓,让霍燕斯几乎窒息。
“放开我!”霍燕斯挣扎。
“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你觉得我会让你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