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
来人正是白夜苍。
君攸宁想起身,忽然一阵眩晕,她明明解了毒,为什么好像中毒更深了,而且这并非是那种药的毒,而是……
所有的意识全都消失了,她甚至没有听到白夜苍在拼命的呼唤她。
她睁开眼睛,一双和白夜苍一模一样的眼睛映入她的眼帘,可这双眼睛的主人却并不是白夜苍,而是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
“你怎么睡着了?”小男孩歪着脑袋,笑得很甜,“快起来吧,我们上树摘果子去。”
“什么?”君攸宁看了看自己的手,小小的,就连身体都是小小的,她的身边放着一副弓箭,这是小时候她的父亲让她练剑特地为她做的,难道她回到了她小时候,还是在做梦?
“你是不是睡傻了?”小男孩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君攸宁的额头,“快起来吧,一会儿你爹回来,咱们就玩不了了。”
“我爹?”
“完了完了,真的睡傻了。”小男孩急得转圈圈。
君攸宁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你是谁?”
“我是小六呀。”
“小六,白小六?”君攸宁发现眼前的这个小男孩竟然真的像是缩小版的白夜苍,特别是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那我是?”
“你是阿宁呀。”
君攸宁抬起手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一点都不疼:“果然是在做梦吗?”
“阿宁,你可千万别傻了阿宁,你要是傻了谁来陪我玩呀。”白夜苍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别哭别哭,我没事。”没想到白夜苍小时候竟然是个爱哭鬼,君攸宁摸了摸他的头,白夜苍顿时破涕为笑。
“阿宁你不傻啦,那我们爬树去吧。”
君攸宁奇怪:“你为什么就想着爬树呢?”
“因为你跟我说,那颗树上长了很好吃的果子,但是你爬不上去,所以我一定要摘下来给你尝尝。”
君攸宁其实爬树是一把好手,她经常随她爹爹进山里练箭,渴了喝溪水,饿了就爬上树去摘果子,怎么可能爬不上去一棵树,而且那棵树上只是普通的野果,并不是什么很好吃的果子。
君攸宁想,自己大概是看这个傻傻的小男孩有趣,故意逗逗他吧。
白夜苍久居深宫,不认识这些树和果子很正常,想骗他实在是容易。
“你小心点,摔下来我可不负责!”君攸宁看白夜苍爬树颤颤巍巍的样子,实在是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阿宁,你看,我爬上来了!”白夜苍坐在树干上冲君攸宁挥手。
君攸宁道:“那就快下来吧。”
“不要,我还没摘到果子呢。”白夜苍扭身往树叶中寻去。
“别摘了!”
“嗷!”不知哪里传来野兽的叫声,吓得白夜苍腿一软,险些从树上摔下来。
“阿宁,小心你后面!有狼!”白夜苍急得在树上跺脚。
“你千万别下来!”君攸宁一边叮嘱白夜苍,一边扭头,一股子腐肉的腥臭气直扑君攸宁的鼻中,熏得君攸宁差点呕出来,尖锐的獠牙就横在她的面前,闪闪发亮。
一头巨大的凶狼站在她的面前,对着她流口水。
君攸宁忍着内心的恐惧,倒退到自己的弓箭旁,她就地一滚捡起弓箭,顺势离了凶狼几步远。
“阿宁,那弓箭杀不了它,你快上树来!”
那头凶狼似乎听懂了白夜苍的话,几步走到君攸宁和树中间,断了君攸宁爬上那棵树的念头。
但是周围有那么多树,君攸宁无论爬那棵都是可以的,所以畜生终究还是畜生,永远及不上人的智慧。
“阿宁!你不会爬树,怎么办?”
“你先安静!”
说话间,君攸宁已搭弓射箭,没有丝毫犹豫。
君攸宁虽是对着凶狼的额头射的一箭,凶狼一闪,那一箭便射进了它的眼睛。
用来练习的箭头打磨得并不十分尖锐,君攸宁此时的力量也并不大,否则这一箭定能穿过它的眼睛,射穿它的头颅。
没有丝毫的犹豫,射完一箭的君攸宁丢了手里的弓就往身后的树上爬去。
凶狼哀嚎一声,在地上疯狂的打滚,可是痛苦并未就此减轻,它还完好的眼睛看到君攸宁竟然跑了,便连疼痛都顾不了了,瞬时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君攸宁追去。
此刻的君攸宁早已爬到了树上,站在粗壮的树干上朝白夜苍笑。
“原来你会爬树啊。”白夜苍虽然因为君攸宁骗了他而不开心,但又因为君攸宁摆脱了危险而开心,一时间脸上的表情竟然十分纠结,小小的眉头皱成了一块,嘴角却翘着,看得君攸宁大笑了起来。
白夜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两个小小的人在两棵树上遥遥相望,捧腹大笑,完全忘了树下的危险。
树下的凶狼偏偏只能看着他们两个,却毫无办法,最后出来捕食的它只能空手而归,不,它还带走了一支箭。
“它走了,阿宁你真厉害!”
“那当然。”君攸宁得意的仰起头,忽然脚下一滑,她竟然从树上掉了下来。
“啊!”君攸宁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躺在明峡山的竹屋里。
梦醒了,可方才那个坠落的感觉实在太真实。
刚才那个梦是真的吗?难道她小的时候真的遇到过白夜苍,又或者这个梦只是她的臆想,她从来就没在小时候遇到过白夜苍,否则她为什么清清楚楚的记得每一次君若风带她去山里练习的情景,却从来不记得见过白夜苍。
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来,君攸宁竟然觉得隐隐的头痛,她越是努力的去想,就越痛。
“阿宁,你醒了?!”惊喜的语气,是白夜苍,他推门而入,见君攸宁已经坐起身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可是见君攸宁竟然痛苦的抱着头,立刻又担忧起来,“阿宁,你怎么了?”
“小六,白小六,好多狼,好多好多狼!我好怕!我好怕!”
“阿宁,你想起来了?你真的想起来了?”白夜苍惊喜之余却异常担忧君攸宁的身体,君攸宁似乎并没有想起来,而且这段记忆只会带给她困扰,有谁能够接受自己曾经死过一次的事实,那段记忆实在是太可怕了,若不是那是他与君攸宁的初遇,他也并不愿意想起那段记忆来。
“乖徒儿,你怎么样了?”辛夷空青在外面听见君攸宁的声音,闯进屋来看。
“前辈,阿宁她这是?”
“我来看看。”
辛夷空青拿出一根银针将君攸宁扎晕过去,随后把了把君攸宁的脉。
“她的身体里有一股力量阻止她想起这段回忆,应该是你曾让她活过来的那股力量封印了她的记忆,但是经过这么多日子力量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她总是要想起来的,等她完全想起来了,她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遇到那种事,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这么痛苦,我本就不应该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应该远离她。”
辛夷空青道:“如果你远离她,她只会更加凄惨的死去。”
白夜苍道:“前辈的话是什么意思?”
辛夷空青的意思自然是,前世白夜苍从来未出现在君攸宁面前,只是因为他克制住了心里想再见君攸宁的心,虽然君攸宁并未被那段消失的记忆所困扰,却被龙景云害得下场凄惨。
可是白夜苍并不知道,他已经重新做了一次选择。
“等她再次醒过来,她会全部想起来。”辛夷空青道,“到时候,你需要给她一个解释,同样的,她也会给你一个解释。”
白夜苍并不知道辛夷空青是什么意思。
辛夷空青什么都没有解释就离开了房间。
君攸宁这一昏迷,就昏迷了八个时辰,第二天,她终于睁开了眼睛,而且她全都想起来了。
她不止死过一次又复活,在她小的时候她早已死过了一次。
为何曾经白夜苍说过好几次“你想起来了”,原来她小时候真的曾遇到过白夜苍,君若风那时将君攸宁一个人留在山上,她便遇到了偷溜出宫的白夜苍,两个人在山上玩了一会儿,君攸宁便骗他上树上摘果子。
情形虽和君攸宁那个梦有些许的不同,但大体是差不多的。
君攸宁伤了一头狼,后来那头受伤了的狼喊来了狼群,君攸宁是葬身在狼群口下的,连全尸都没有留下。
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白夜苍第一次使用天命之子的力量便是为了救君攸宁,只是白夜苍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力量,当他抱着君攸宁的残骸的时候,他的执念便唤起了天命的力量,君攸宁复活了。
君攸宁没有这段记忆,白夜苍救了她便一个人跑了,君若风找到君攸宁的时候,只看到她面色苍白的藏在地上,周围血迹斑斑,君攸宁的身上却没有伤痕。
正是因为君攸宁曾经借用过天命之子的力量复活,所以她才会成为了钥匙,她可以引导天命之子和帝珠相遇,但她必须先遇到天命之子。
但是前一世,白夜苍并没有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