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懂的。”一丝冷笑勾起在唇边,凌志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神情难测。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消减,苏沁知道这件事情怕是没有那么容易瞒得过凌志,即使噱头再多,只要目标是凌香,凌志就一定会怀疑到他们身上,这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只不过,凌志现在没有证据,否则他早就兴师问罪了。
“殿下的政务都处理完了吗?竟有此时间在这里闲逛。”苏沁礼貌性地微笑道,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
眉梢微微挑高,凌志淡漠的道:“陪本宫去喝喝茶吧。”
“好。”苏沁答应得干脆利落,让凌志着实感到意外。
“苏姑娘的态度转变得可真快。”
“我若不答应,殿下恐怕也难善罢甘休,既是如此,我再拒绝又有何用。”
“苏姑娘果然是通透之人。”
苏沁心中无语,缓步走出这个窄小的胡同。环视四周,街上依旧热闹繁华。手指了指右手边的茶馆,她询问道:“殿下觉得那家茶馆如何?”
轻瞥了那里一眼,凌志摇头道:“姑娘不必费心寻找了,本宫已经有了地方想去,姑娘尽管跟来便是。”
说完,他当先一步向前走去,途径好几个在讨论魏流云一事的摊点,他都充耳不闻,仿佛根本不在意一般。苏沁不得不承认,最近凌志的行事作风让她越来越看不懂了,先是有能力吞并掉孟府的时候,他选择放弃,然后又在这个凌香随时会被夺走的节骨眼儿上出来闲逛,他是傻了不成?
或许,这个时候,他不在皇宫好好守着大概是想出了新的应对方法,究竟是什么呢?
“到了。”淡睨了她一眼,凌志的眼里浮上一抹玩味,“苏姑娘在想什么,如此入神?”
“没……没什么。”
“最好是没什么,本宫真的好怕姑娘想出什么计策来阴我。”
“殿下真会说笑。”
“这件事上,我可没有说笑的心思。”
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自然,苏沁抬起头,望向书写着景兰楼三个大字的红木牌匾,心神一晃。难道今日凌志如此胡搅蛮缠竟是想要探听出冯承志的消息?
默不作声地跟着凌志走进景兰楼,这里的陈设依旧,顾客却少了很多,但还是挡不住热闹的氛围。
一小厮热情地跑到凌志面前,将他带到了二楼的雅间。
凌志扬眉一笑道:“还是老规矩,莫要上酒,把你们这儿珍藏的雪山雾茶拿出来,再上几样可口的点心。”
“是,小的这就去办。”小厮点头哈腰,轻车熟路地忙活去了。不多时,茶水与茶点便送了上来。
苏沁怔了一会儿,看着戏台子上唱得如泣如诉的花旦道:“这里竟会被殿下保留下来,真是难得。”她原以为在凌志知道冯承志的背叛后,景兰楼也会被彻底抛弃,被毁灭,可如今,好像一切都不似她所想的那般。
“景兰楼,是给本宫第一个带来收入的地方。”凌志的面色没有一分一毫变化,只用了淡淡的语气道,“它不只是伏如的心血,也是本宫的心血,弃之难舍。”
“殿下也是念旧情之人。”苏沁跟着附和了这么一句,她记得冯承志在信中写道,若是遇到麻烦需要他帮忙,可去景兰楼找冯昌,看样子,他对太子的一举一动一直在暗地里关注着,他知道太子不会毁掉景兰楼,所以冯昌只要躲在景兰楼里便是最安全的。
“旧情?”凌志的眸光闪过一抹冷凝的笑,“或许吧,不过姑娘不知,对于某些人,某些事,本宫向来不会念旧情的。”
脸色一沉,苏沁道:“殿下此言何意?”
“你们很清楚。”
啪地一声放下茶杯,苏沁的眼底闪过一抹冰冷,“殿下叫我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只有您能听懂的话?”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凌香和亲的事情已成定局,本宫奉劝你和凌炎还有凌辰莫要再打什么歪主意,否则,你们的下场会如何,本宫可以预见。”
“殿下说笑了,我们哪里敢出什么主意。倒是您,与其在这里警告我们,不如现在就回皇宫加强警戒,否则被那个魏流云钻了空子,那才是笑话。”
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凌志深邃如幽潭般的眼睛里,倒映出苏沁的影子,半晌,他淡淡而笑道:“你是怎么知道魏流云一事的?据本宫所知,姑娘近日未曾进过宫吧?”
“殿下出来许久难道不知,这一事早就在街头巷尾传开了。”苏沁从容不迫地回答,并没有因为他的问话而慌张。
“本宫自然是知道,不过一群平民老百姓而已,怎么可能会对皇宫中封锁住的消息了若指掌?”凌志鹰一样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她,“除非是始作俑者故意传出去的。”
“但最有可能的是,皇宫中有人走漏了消息不是吗?”苏沁轻描淡写地回道,“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苏沁月!”凌志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底幽暗。
苏沁吓了一跳,但还是及时挣开了他的手,从座位上站起,一连后退了十几步。
凌志这才意识自己做了什么,俊雅的脸上风度不再,只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迷惘。
静默不语了片刻,他忽然笑了一声,“你是一定要跟本宫作对了?”
揉着有些发痛的手腕,苏沁的声音冷如冰封,“是殿下非要与我作对。”
二人再次沉默了下来,凌志率先起身道:“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是我恶人先告状,还是殿下您太过贪心了?”
“我太贪心?”凌志指了指自己,忽而哈哈大笑道,“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贪心的是你们。”
“你没有得到的东西,本来就不是属于你的。”苏沁的神情一片森冷,分外冷静地反驳着,“正如那花旦所唱,什么都想要,到最后也会一切都失去。”
脸上一阵阴霾扫过,看着面前的女子,凌志只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硬声道:“那只是一场戏。”
“戏如人生。”苏沁一字一句地道。
外面飘起了细雨,这是入秋之后的第一场雨。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天气怕是很快就要冷了下来。
听着窗外的雨声,凌志面色清淡地道:“本宫的人生是要自己书写的,而非由这些戏文决定。”
苏沁哑然,她当然知道凌志的野心不可能凭她几句话就能打消掉,但这也是她最后的警告了。
“带伞了吗?”凌志见她不说话,转移了话题。
“我能见见凌香吗?”苏沁同样转移了话题,只是这个问题同样的敏感。
凌志的眉头微微一蹙,“你想做什么?”
“她要嫁人了,我心中有诸多不舍,想见一见,难道这也不行吗?再说了,我只有一个人,还能强掳她出来不成?”
“跟我来吧。”心中思虑再三,凌志还是选择带苏沁入了宫。
本来苏沁也只是试探性地一说,因为她觉得凌志拒绝她的概率至少在百分之九十以上,而且他们刚刚还争论过,可是凌志却只是稍稍考虑了一下,便决定让她见凌香,这着实有些意外。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省得她还要找别的借口进宫。
外面的雨势渐大,凌志叫来了马车,载着苏沁一同回宫。
一路上两人均都不发一言,气氛很是压抑。
到了皇宫,雨势小了不少,苏沁谢绝了凌志想要引路的好意,只接过了他的伞,独自一人前往暗香园。
被雨水洗刷过的路面格外的干净,空气中也混合的了清新泥土的味道。
走近暗香园,隐隐的花香传来,只是原本娇艳的花朵因着这场雨被打落,花瓣落了一地,只有惜媛一人在细心打理。
苏沁记得,惜媛曾说,暗香园的花都是由凌香所种,平日里也是凌香自己打理的,可是这么大的风雨,凌香却没有出现,想来是这场婚姻使得她心死了吧。
“苏姑娘?”惜媛几步走上前去,对着苏沁盈盈一礼,“您怎么来了?”
“我想见见香香。”
“姑娘跟我来。”惜媛说着,快步地走向凌香的寝殿,那感觉就好像是在怕什么一般。
苏沁方注意到这周围好像有不少的暗卫,难怪凌志会那么悠闲地出现在街市上,看样子,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公主,您看看谁来了。”进了门口,惜媛紧绷的状态一下子便解除了,很是兴奋地道。
坐在梳妆台前发呆的凌香缓缓回头,空洞的眼睛在看到苏沁时稍稍恢复了些神采,起身微笑道:“月姐姐来了。”
“怎么才一段时间不见,你就瘦成了这个样子,可有好好吃饭吗?”上下打量了一眼凌香,苏沁颇为心疼地道。本来好好的孩子,瘦的却如皮包骨一般,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熬得住。
唇角扬起了轻微的弧度,凌香拉起苏沁的手道:“姐姐放心,我都有在好好吃饭的,只是有些时候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我看你是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没有胃口吧。”
凌香讪讪而笑,努力地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姐姐今日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苏沁的脸不由自主地偏到了一边,心中长叹了一口气,她焉能看不出,凌香勉强的笑容,是为了让她安心,可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心酸,“下个月你大婚,我……想送你一个贺礼。”
“姐姐送的,那一定是最特别的礼物,是什么?”凌香起步坐到苏沁的身边,等着她的下文。
眸光中藏着些许悲伤,苏沁掏出怀里的玉瓶,放在了凌香的面前。
凌香怔然地拿起,一滴清泪无声的滴落。
出了暗香园,苏沁撑着伞往皇宫外走去,此时的雨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
凌志在宫门口等她,鲜少地穿了白衣,遗世独立,俊雅风流。
给他福了一礼,苏沁礼貌性地道:“民女叩见太子殿下。”说完,她绕后而走,却没想过凌志会再度开口。
“你可知,帮助公主私逃是大罪,一旦被查了出来,你还有你的护国公府都逃不了一个死字。”他从嘴角淡淡地说出一句好像带着关心的话,苏沁心中顿时觉得不可思议,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只得愣在当地。
凌志也没有继续为难的意思,只是背过身,用着略带沙哑的声音道:“本宫很清楚,你们是想借着魏流云的名声救出凌香,没错,凭七弟的轻功是可以瞒天过海,假扮魏流云,但是,本宫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心中一紧,苏沁问道:“殿下想要如何?”
“你们很快就会知道,届时,本宫定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凌志乐呵呵地道,眼神里却满是狠厉,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苏沁莫名地笑了笑,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刚刚在景兰楼,民女还说您是一个念旧情之人……”
“怎么?现在后悔如此评价本宫了?”凌志打断了她的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阴冷。
“不。”苏沁摇了摇头,“殿下还是念旧的,不过,您对您的几个兄弟怕是从来都没有付出过什么感情吧,自然没什么旧情可念。”
心中如被一团黑浆翻滚搅拌,凌志口气冷淡地道:“或许这一切正如你所说,不过,苏沁月……”他说到一半儿的话戛然而止,突兀地拂袖而去,留下苏沁一个人不明所以。
太子今日真的是怪得很。
出了皇宫,苏沁径直去了七王府,凌志那番信誓旦旦的话让她倍感不安,一定得去凌辰那边看看才行。
撑着伞,苏沁跳下马车,走到门前叩门。
偏巧来开门的小厮是认得她的,直接将她引到了前厅。
片刻之后,一个小丫头端坐热茶走上前来,微笑着道:“苏姑娘请在这里稍等一下,少爷正在处理事情,马上就会过来的。”
这小丫头苏沁认识,是一个叫朵朵的姑娘。
“谢谢你,朵朵。”
朵朵明显地一怔,“真没想到,像您这样的贵人竟还记得奴婢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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