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一个月后,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半夏养的小鸡小鸭长大了不少,后院种的南瓜和丝瓜都牵出长长的藤蔓,半夏从田里回来兴奋地告诉甘遂:“那个鱼又长了,有那么大喔。”半夏用手给甘遂比划了一下。
甘遂连忙把水递给她,又拿帕子给她擦汗:“都说了很多次了,太阳大了一定要戴帽子,你又忘记。”
“戴帽子好麻烦的。”半夏小声抱怨,还很热。
“那晒得掉皮就舒服了。”甘遂看着半夏晒得通红的脸,像一颗水分饱满的桃子,莫名感到口渴,想要咬一口,把帕子递给她,不自然的转身说道:“晒成小黑妞你就舒服了。”
“才不会。”半夏最满意的就是原主这身皮囊了,白白净净的,还自带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总的来说就是柔弱天成的白莲花长相。
要说最大变化还要数甘遂,这一个月吃得好,甘遂又坚持运动,本来底子就长得不错,原来骨瘦如柴,现在却有了几分公子世无双的风采。最最关键的是,甘遂他还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昨晚沐浴后出来,穿着半夏做的类似于背心的寝衣,不小心露出一截腰身来,居然有腹肌,半夏无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
看她呆傻的样子,甘遂轻笑了一下,问道:“要摸一下吗?”
半夏羞愧的拿被子裹住色色的自己,甘遂笑得更厉害了。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甘二娘自从上一次被半夏怼了之后,一直都乖乖的呆在院子里,看见半夏也目不斜视走过去,就当做没看着,只是有时候还是会向小院里打量,半夏也不管她,只要没让她听到风言风语,她也懒得理会。
半夏正准备做午饭呢,听见外面敲门声,出了院子一看居然是慧娘,旁边还有一个男子和一个老妇想必是慧娘的相公和婆母。几人手上手上还拎着不少的东西
“你怎么来了,还拿这么多东西,快进来快进来。”
几人进了屋,甘遂正在看书,看他们来了赶紧去倒了茶来。
“打扰秀才公了。”慧娘相公田德福一看就是老实人,甘遂给他递茶,他还搓搓手,一脸不好意思。
她婆母田大娘看着很是慈祥,接了茶,谢了礼说道:“先前就一直说要来感谢秀才公,结果老身和儿子一直身体不好,拖到现在。这么大的恩情没当面道谢,这心里确实过意不去,今天就走了这一趟。没得来搅扰了。
“大娘你说哪里话,我和甘遂平日里就两个人,也没个亲戚走走,您能来坐坐还热闹些。您身体都好了吧?”
“都好了,那林家给的银子足,药店也尽心,不仅治了这回的病,还把我以前的老寒腿都给治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都是多亏了你们啊。我们一家在这里给你们道谢了。”说着竟是要跪下。
“使不得使不得,您这不是折我们的寿吗,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赶紧搀着老太太坐下。
“哪里是举手之劳,儿媳妇都给我说过了,这个林老爷和县令大人是嫡亲的兄弟,这般得罪人的事,换做旁人哪里愿意。再说了这事可不是小事,这关系我们一家的命呢,这是一辈子都要记得的恩情。”老太太说着越说越激动。
慧娘赶紧来劝道:“娘,甘秀才和苏娘子都是好人,她都明白咱们的心的,您别着急。”
又转身对半夏说道:“婆母心里记着大恩,一直念叨了好久,这乍一看见,就会有些激动。”
“没关系,没关系,你们还没吃午饭,我去做饭,一块吃吧。”
“我们三一起去吧,我带了好些菜,还有鱼。”田大娘说道。三人一起进了厨房。
田德福对读书人有着天然的崇敬,再加上甘遂还是自己的恩人独自面对还是有些局促,好在甘遂并不是那些酸腐的文人,说话之乎者也让人听不懂,这位秀才公好像对地里的庄稼很感兴趣,田德福侍弄庄稼是一把好手,说着说着就自在了许多。
田德福不仅是种庄稼很厉害,手工也不错,他看着半夏的小背篓坏了,在屋子里找了工具,很快就修好了。他好像一下子找准了自己的定位,迅速地把角落里的什么断腿的小凳子,残缺的农具,都开始进行修补工作。关键是他的修补还带着艺术创作,修补竹筐之类的还带有图案,看起来比原来还好看。甘遂感觉来了古代第一次受到了碾压式的打击,他在现代就是手工苦手,上次修补小背篓,补了之后丑的惨不忍睹,现在看了天才级修补高手,简直是自愧不如,果然是高手在民间。
等着半夏他们做好了饭,发现家里坏掉的东西都被修得七七八八了。半夏出来看到这些“哇,田大哥好厉害啊,这补得简直像艺术品。”
田德福脸都红了,默默后脑勺憨笑道:“算不什么,算不得什么。”
甘遂心更塞了,半夏还要再扎一刀:“先前甘遂补得筐子丑丑的,要不是看在它结实,我都不想背出去。”甘遂连挤出笑意都不能够了,一定要互相伤害是吗,果然是虚假的塑料夫妻情谊。
田大娘可是甘遂的大妈级脑残粉,迅速就开始打圆场:“甘秀才会读书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要是样样都会那其他人不是没活路了。”
“那是,相公他读书真的超级厉害,那一本书看两次都能记得七七八八,还有字也写得好……”
“行了,吃饭吧。”甘遂显然对半夏花式夸夫还是不太习惯,红着脸转移话题。
大家围了一桌子,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开始谈笑,一顿饭吃得开开心心的。
吃过饭后,甘遂和田德福一块去后山砍竹子,夏天到了,准备做一个竹榻,半夏和慧娘婆媳收拾好厨房后坐下来。慧娘拿出来时拿的包裹中,给半夏做的鞋子让她换上试试,半夏看着鞋子,叹为观止。
“你和相公的手艺都好好啊。”可不是吗,慧娘做的鞋面上绣了一只蜻蜓,活灵活现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展翅高飞。
“都是些小手艺,不值一提的。”
“哪里是小手艺,我一点儿都不会,慧娘你教教我吧,这夏天来了,我也好给甘遂做两身衣裳。”这件事半夏想了好久了,上次赶集的时候补都买好了,但是完全不会裁剪,还想着过两天去王大娘学学,现在慧娘来了,简直是瞌睡碰到枕头。
慧娘没想到半夏完全不会,然后一想到她的身世,也就不足为奇了,没娘的孩子总是女工方面要差一些,像她要不是邻家大娘好心教一些,自己又肯下功夫,哪里会绣花。连看半夏都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连忙让半夏把布拿来。
半夏把布拿出来,慧娘一摸:“这可是好料子,花了不少钱吧。”
“二两银子呢。我想着他经常要去城里,又出入官衙穿的好些,也不至于被人看低了去。”
“是这个理,虽说秀才公本事大,但是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这穿的体面些,第一印象也好得多。”田大娘说道:“这布料这么好可不能浪费了,那些边边角角也可以拼拼凑凑做双鞋子,趁着现在没事我先把袼褙给你打好。”
半夏表示听不懂,笑笑。好在田大娘马上就开始解释,“这袼褙打得好,这底子又软又能透气,穿起来才舒服。”
半夏这下懂了,这就是做鞋底嘛。
“苏娘子家里可有碎布?”
“碎布没有,破烂衣裳倒是有两件。”半夏赶紧找出来,田大娘又找了面粉去厨房里边熬浆糊。
慧娘看半夏跟进去眼巴巴的看着,笑道:“半夏妹子第一次看熬浆糊?”
“我这才发现我这也不会,那也不能,真是看着什么都得学一学。”
“半夏妹子倒不用急,这明年秀才公中了举,你可就是举人夫人了,到时候想穿什么尽可以都买来,或是让下面人做,哪里还需要自己动手?没关系的。”
“还是自己学着了技多不压身。”
“是这个理。”田大娘一边将面粉倒入锅中,一边用筷子慢慢搅拌“这熬浆糊一定得一直搅,手上不能停,而且下边儿的火不能大了,这要是浆糊开了锅就熟了,粘性不好。你看现在就差不多了。”
那边慧娘赶紧熄了火,半夏一看真的和现在卖品差不多。
田大娘将浆糊盛出来,到了院子里,找了一块木板“这打袼褙第一层得平。”田大娘均匀的在木板上抹上一层浆糊,然后将破衣裳上剪出的布块平整的贴上去“不能有缝,得平整。然后再刷一层浆糊,再来一层布块。男子的鞋底最少要用五层,女子也不能少于三层。最后一层的布得要用大些的,它得包住下边的,然后还得在上边刷上一层浆糊,然后就可以拿去晾干。今儿这天就不错,天晴才能干透,不过晒的时候还是得注意,干透了就要赶紧收,晒崩了皮就得重新做。”
半夏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一双鞋居然那么麻烦,感觉头都大了。
田大娘安慰她:“这也就是听起来复杂,做起来就简单了,来你试试。”
半夏深吸一口气,开始照着田大娘做。
“这里没有很平整,得要压实……诶不错,再刷一层……第一次能做成这样也是不错了。”半夏做完,田大娘评价到。
“我再给你多做几个,你去和慧娘去学着做衣裳吧。”
“慧娘,真的好难啊。”半夏可怜兮兮。
“这才是第一步,等到袼褙晒干了还得把袼褙切成一片片的鞋底,再用新白布条包上四边,把包边后的鞋底料多层粘在一起,用麻绳把粘合后的鞋底沿四边缝边,然后纳鞋底,最后纳好的鞋底用热水泡了之后用铁锤锤平,这鞋底才算做好了。”
“这才做好鞋底啊?”半夏感觉心态崩了“算了算了,我感觉我是学不会这门高深的技术了。太难了,我还是学学做衣裳吧。”
甘遂一回来就接收到了半夏的狗狗射线,看着一脸委屈巴巴的半夏,甘遂顾不得擦汗,赶紧走过来:“怎么了?”
“我不会做鞋子,不会做衣裳,感觉自己是个渣渣。”
甘遂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多大的事呢:“没关系,不会做就去买,明天严掌柜就要结银子了,都给你拿去买。”
半夏表示这种豪气的买买买真的是可以治愈心灵。
慧娘在旁边看了直笑。
“你和慧娘玩儿吧,在院里和田大哥做竹榻。”
我并不是玩儿,半夏泪目。
“瞧瞧甘秀才多疼你。”慧娘打趣道。“这做衣裳还是熟能生巧的事,一时半刻要会是不可能的,我拿回去给你做好了拿来。”
“那我给你手工银子。”
“你这么说就是把我当外人了。”
“我就是没把你当外人才这么说的,我们之间的情谊是一回事,麻烦你却是另一回事,我不能老拿着这点情意让你忙东忙西……”
慧娘想说什么,半夏打断她。
“我就是格外珍惜我们的情谊才不愿在小事上养成这种把麻烦你当成理所当然的事。不可以推辞。”
慧娘无奈“那做好了衣裳再说吧。我看着甘秀才那儿有件衣裳破了,我教你缝补吧。”
“这个好,这个好。”
田德福和甘遂做事效率之高,一下午就做好了竹塌,一家人在半下午吃过晚饭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