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遂,山长以及川先生三人准备进书房,让半夏和安子在外面。
“我想安子是有资格知道所有事情的。”
山长和川先生对看一眼“那便一起进来吧。”
安子委屈巴巴的问甘遂“姐夫会不会送走安子?”
“姐夫不会的,姐夫那么喜欢安子对不对。”甘遂很郑重很郑重的给安子承诺“如果有一天安子要离开,我们肯定先问安子愿不愿意,绝不会直接送走。安子相不相信姐夫。”
“相信。”
“好,来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随便谁是小狗。”两人拉个勾
“可不能再哭了,这是姐夫的师傅第一次来呢,第一次来就看到安子哭鼻子,那多不好看啊。姐姐待会儿去给安子做你最喜欢的四喜丸子好不好?”
“好,我给姐姐洗菜菜。”
几人坐下来,半夏有些心急“师父,这个孩子家里是怎么回事?”
“那个孩子的父亲和母亲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后就结为夫妻。有一年男子家中发生巨变,恰好有一人说是能帮着渡过难关,不过条件是娶她的女儿。”
“可是他已经娶妻了。”
“是,所以那人只说将自己的女儿送予他当贵妾……那男子家中情况复杂,多方压力之下……”
“他同意了。”
“是。不过是个贵妾,按理说是没什么的。但是这一位身后势力大,这一进府就格外不同。再加上当时这孩子母亲刚好怀着他,怀相不好,受不得操劳,家中大权开始慢慢的被鲸吞蚕食。他父亲分身乏术,等到稍微有些空闲时看,刚好遇到妻子生产。女人生产是过鬼门关,大出血,她没能挺过来……这男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死了,悲伤过度,一时间竟是缠绵病榻数月。家中急求名医,后边来了一位方外之人,说是这孩子命硬专克至亲。几番商议之下,决定将孩子送至寺庙。你还别说,从这孩子出了府,他父亲的病竟日日好转,不到半月就已痊愈。孩子到了庙里,半年之后,这父亲想着去看看孩子,就在他去庙里的前一天,庙中僧侣用火不善,不小心走了水。这孩子便下落不明……”
“那他现在是什么意思,想借着那一丁点的血脉之情将孩子要回去?”
“那男子也有着诸多的难处。”川先生感叹道。
“不论有多大的难处,护佑妻儿这一身为男子就应尽的责任。我不信这桩桩意外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猫腻。”
“确实是有,那男子已经查出,当年他妻子的死和庙里起火都和那位贵妾脱不了干系。”
“所以呢,他有给他们报仇吗?”
“那位家中势力不容小觑,一时之间也不敢擅动。”
“那现在你们帮着找这个孩子的意义在哪里,是觉得他第一次逃过一劫,所以想让他死第二次吗?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孩子才来到家的时候,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头上爬满了虱子,身上还有伤痕。他才五岁,在这一年里,我花了多少心思,才将他养到现在白胖可爱的样子。我自认在安子身上倾注的心血并不会比任何一个亲生的父母少。那个孩子的父亲除了带给他一点血脉,其余的带给他的除了苦难还有什么?父母为什么不能明白孩子并不是他们的附属品,从他们来到这个世上开始他们就开始具有独立的思维和清晰地思考能力……如果让安子回到那个充满危险的家里,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半夏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是……”川先生想说什么,山长却打断了他。
“我们也没有想要抢这个孩子的意思,只是找到了孩子还是要给那边说一声。”
“师傅尽管告诉他,要孩子就自己来找,我倒要看看一个一直失职的父亲,是怎么有脸到我面前来给我说孩子的。”半夏一想到小小的安子受了那么委屈就心疼得不得了。
“师傅别怪半夏说话太直,她是真的心疼孩子。”甘遂解释了一句,又安抚的拍拍半夏的手:“当然我和半夏的态度是一样,安子既然来了我们家,那就是我们的家人,我甘某人虽说没什么大的本事,但是护佑家人也绝对不会手软。”
半夏感激的看着甘遂。
山长和川先生交换了眼神,倒是没看错,有情有义。
“安子不想想不想要爹?”
“爹爹有其他的孩子吗?”
“这个……自然是有的,但是……”
“姐姐说过她只有我一个弟弟无论是谁都不能改变,既然他都不是我一个人的爹爹了,那我也不要他了。姐姐,我们去做菜吧,安子都饿了。”
“好。”半夏和安子去了厨房。
几个男子坐在厅里。
“甘遂我得告诉你,安子的父亲并不是一般人。说不准你的仕途就在他一念之间。”
“安子既然叫我一声姐夫,那我就视他做家人,既为家人那就是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守护的。”
“如此我们明白了。”
晚间。
甘遂看着半夏进来问道:“睡着了?”
“缠着我说了个故事,睡了。”
“现在没有难过了吧?”
“看上去是没了,不过那孩子性格聪慧,我担心他会把事情藏在心里,今后要多注意一点。”半夏想要取下头上的发簪,甘遂上前来给她接过。拿着木梳轻轻的给她梳头发。“那你呢还有没有难过?”
“原本有一点点的,不过现在没有了。”半夏转过身,抱住甘遂,将头埋在他腰间“甘遂,谢谢你啊。”虽然凭借一身孤勇想要护住安子,但是心里清楚在这权力大过天的时代,甘遂能够站在自己这一边有多不容易。
甘遂抚着她的头“我们是一家人,守护你们是我一直以来都想要做得事情。”
另一边院子,山长已经写好了信。“来,你过来看看。”
“我不想看……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
“你看看……”山长硬是要他看。
“你这是……”
“虽说不能违逆上意,但是至少要让他知道,这两个人是真心的疼爱这个孩子。”
“你觉得这事能有转机吗?”
“现在里边情况不明,危机重重,若是真为了孩子好,我也是不会想让他这个时候回去的。”
“确实,既然君心难测,倒不如放手一搏,结局如何大家就一起受着。让人将信送出去吧。”
皇宫,紫宸殿。
“皇上,夜已深了,可要去歇息?”
天子却恍若未听见,皱着眉看一封奏折“这里边有提到疫病的事,让所属州府的尽快去核一核,回个话,疫病传播不是小事,关乎黎民的生命,务必要核清楚。要是确有此事,让太医署的派个人,查了拿出方子来控制住。”
“是。”执笔太监赶紧记下。
又看了几本折子,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其中一封倒是说道,贵妃娘娘人品贵重,三皇子天资聪颖,有储君之能。
“这些人,好像比朕还了解自己的儿子……”漆南星一下将折子直接扔在地上。
“一天天的催着立太子,立太子,朕还没死呢,就巴巴的想要伺候新君,一群酒囊饭袋,一天到晚正事不做,把手伸进朕的家事里边儿来了。”
“圣上息怒。”
殿中诸人都跪下,战战兢兢的担心着自己的命运。
感觉像是过了很久才听到这位年轻的帝王说了一句:“都起来吧,让听风司查查这个人,事无巨细,明儿一早将结果呈上来。”
众人稍微松了半口气。
天子瘫在椅上,然后站起来“圣上起驾。”
“陛下要去哪儿?”
“去凤舞殿。”
“喳。圣上起驾,摆驾凤舞殿。”
凤舞殿。
“都下去吧,朕今晚就在这儿歇了。”
“是。”
漆南星一步步走进宫殿,几位宫娥将床铺收拾好后,也退下了。
他躺在床上,手上拿着一张小像,细细的抚过,眼中带着无限的柔情和眷恋。“韵儿,他们说思念会打破生死的界限,只要想念够深,逝者也能入梦。让我见你一面吧,哪怕骂我也好,我真的好想你。”
烛光摇曳,晕黄的灯光下依稀看见床上的那个男子肩膀颤抖,还能听见些许呜咽,他在哭啊。
“什么,陛下又去了凤舞殿。这个月已经去了第四次了,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魅力,都死了还阴魂不散,陛下到底明不明白,她已经是个死人了,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
燕贵妃重重的砸了好多东西,边砸边骂,殿中的小宫女吓得瑟瑟发抖。却没有任何人敢上前去劝。
不多时一个嬷嬷进来,“一群没眼力见的东西,看娘娘摔在地上也不知道扶着,拖下去,杖责二十。”数名太监入内,迅速拖走了小宫娥,没人敢求饶。嬷嬷身后的的宫女眼观鼻鼻观心,连眼神都没有波动,这情景显然是早已见惯。
“将这些收拾了。”嬷嬷吩咐道,又亲自将燕贵妃扶到床边坐着“娘娘心中有气只管发出来,别憋在心里自己难受。”
“嬷嬷,他又去了凤舞殿,他宁愿去一个死人的殿里,都不来看看我。”燕贵妃说着竟是哭了出来。
那嬷嬷待她哭过后,帮她擦掉眼泪“哭出来就好了,娘娘你得明白,再怎么样,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她再也没法和您争任何东西。”
“可是陛下他……”
“陛下怎么想不重要,终归最后陪在他身边只有您。您是文家的女儿,是整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今后您的儿子会是这个天下的主宰,只要文家还在,无论陛下想什么这些都不会改变。”
“可是,我爱他。我是真的爱他。”
“人心都是肉长的,天长日久陛下总能明白您的心意。”
“可是嬷嬷这都六年了……”
“六年算什么,您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来让陛下明白,谁才是真正适合她的人,您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文家永远不倒。只要文家在,您永远都会是陛下唯一,您懂了吗。”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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