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妇人夫家姓何,半夏就叫她何嫂子。何嫂子当日来看到县府大门,差点没想掉头就走,百姓对官府总是有着天然的恐惧感。不过看着自己女儿瘦弱的身子,强忍住了想跑的步伐。她看半夏的样子以为她是府里边的管事娘子,没想到居然是县令夫人,自己居然抱着县令夫人的手不让走,想想都好害怕,不会要被关进大牢吧。
半夏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她每日要做的事,又叫来陆英认认人。厨房旁边有间耳房,虽说不大,但是她们母子住是足够了。半夏对这半路招进来的人始终不太放心,冷眼看了大半个月,这何嫂子家常菜做的不错,就是特别节俭,油放的少。半夏说了几次才改过来。她那女儿先前才进来的时候,双目无神面黄肌瘦的,养了大半个月长得白胖许多,偶尔半夏逗她也会笑。
期间甘遂让寒水回来了两趟,又拿了些东西,每次又匆匆的走了。不过林天宇倒是一直没来,半夏都开始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总算在第二天等到了林天宇。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过两天就来?”
“别提了,真是倒霉。”林天宇提起来就火大,那天他本来都收拾好了东西,就要到墨池来。他那两个护卫,去城门接应后边的人了。他听客栈的人说城郊有一个庄子的茶叶很不错,就想去买些,送给甘遂。结果路上看到有人打劫一个小姑娘,林天宇哪能让这种事发生啊,连忙就去帮忙,越追越偏僻,这才发现那姑娘也是会武功的,之所以装柔弱就是为了溜着那群蠢贼玩儿。结果没想到他好心还帮了倒忙,两人一块儿滚到了山下。
足足花了五天才爬上来,更糟糕的是他的伤口还崩开了。
“你是不知道那小姑娘看着一脸天真,活泼可爱的样子,真是脾气又暴躁,气性又大,前天我就说了她两句,就跑不见了,我昨儿找了她一天,没找着,今天才来的。”
“你说的姑娘……是那个吗?”半夏伸手一指,林天宇跟着看向窗外,只见一个圆脸小美女在窗外阴深深地看着他“脾气暴躁,气性大?很好,我记住你了。”说着直接转身就走。
“她怎么在这儿啊?”
“山栀姑娘是安子武术师傅的师妹,要来我家当丫鬟的。”半夏可不敢把她当丫鬟,她来的第一天,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直接将院中的石桌扛了起来,要知道那石桌至少两百斤。
“那么凶的人,你敢让她给你当丫鬟,指不定哪天心气不顺就撂挑子走人了,我给你再找个体贴听话的,你把她给我吧。”
咦,有情况哦。“这不好吧,我看你也挺不喜欢她的,你们还是不要互相伤害了。”
“诶,不是……”林天宇忽然定住了,直直的看向院子中“那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半夏顺着看过去“那是陆英陆师傅啊,就是山栀的师兄,也是安子的武术师傅,你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林天宇咬牙切齿,快步走出去“陆大统领真是好友闲情逸致,好好地禁军统领不当,竟然蜗居在这小县城里边,当个武术师傅。”
陆英显然没想到林天宇会在这种情况下拆穿他的身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当初太傅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他现在命我跟着甘大人,我自然是要从命的。”
“就这么简单?”
“事实如此,将军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最好是这样,要是让我发现你对甘家对安子有什么阴谋诡计,我决计不会放过你。”
“好啦,你一路赶路也辛苦,身体还没痊愈,先去休息一下吧。我相信陆先生。”半夏解围将林天宇劝进了屋。
半夏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开始串联起来,抬头直直的看向陆英“安子的父亲是那个人对吗?”半夏指指天上。
陆英没有说话。
“陆师傅在我家那么久,相信也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秘密在我这里听到,就会在这里忘掉。您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
“我再问一次,安子究竟是不是那个人的孩子?”
“是。”
难怪甘遂会对安子的父亲的事情讳莫如深,难怪陆英那么有本事却只愿守着安子,难怪甘遂会对安子的课业那么看重。半夏只觉得仿若晴天霹雳。
“甘夫人您放心,陛下是心中有沟壑之人,必定会在万全的时候才会迎小公子回家。”
虽说陆英说得信誓旦旦,但半夏很清楚,这些话不过就是安安慰安慰自己,自古以来争储之战都是血雨腥风,说到底坐上那把龙椅,底下踩的绝对是别人的尸骨,而半夏自觉自己是无力去抗衡王权的,能做的也唯有对安子更好罢了。
甘遂本来吩咐让林天宇以来就去找魏县丞,结果林天宇一看县里边儿井井有条,什么山匪乱党完全没有动静,乐得悠闲,每天在山栀身边转悠。
山栀就好像一个真正的婢女,晨起给安子打水洗脸,看书的时候在身边伺候,睡觉的时候在旁边守着。半夏清楚得很,这多半也是那位安排的,也没多管,随她去,哪知道安子还不乐意了。
那天晚上安子赖在半夏身边,半夏看他这么黏糊以为怎么了,结果他支应山栀去厨房里边给他熬汤,赖在半夏怀里边撒娇道:“姐姐,可不可以不要让山栀姐姐跟着我啊?”
“为什么啊,安子不喜欢她吗?”
“她老是这样也帮安子做,那样也帮安子做,可是安子已经是大孩子了,我可以自己穿衣裳,自己洗澡,自己睡觉。”安子越说越激动,显然是不满已久了。
半夏抱着安抚安抚他,“既然安子不喜欢那姐姐就和山栀姐姐说说,但是安子也要乖,不能做危险的事情,可以吗。尤其是像上次爬树……”
“我知道了,知道了。”
男孩子长大好像就格外的皮,安子以前没发觉,这最近和魏远一起,越来越显出调皮孩子那一面。前两天一个转眼没看着,就爬到院子里边一棵黄桷树上去了,偏偏两个孩子上去了还不敢下来,在上边哇哇大哭,最后还是陆英和山栀一人抱一个,给抱下来的。
山栀端着汤进来,安子自觉告状不是好的事情,一溜烟儿跑了出去,山栀正想追出去,半夏叫住了她:“山栀姑娘,我们聊聊吧,你放心你师兄会看着安子,没事的。”
山栀将汤放在桌上站立一旁“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你坐吧,我们坐着说。我知道你是受了谁的吩咐来到我家,我也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是……”
“你听我说完。你们的职责是照顾安子。你能想到的照顾他的方式就是尽力为他做所有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安子是一个人,并不是一个容器,可以容纳所有你想要给他的东西。他是个人有自己的好恶,所以你在帮他的时候能不能先问问他是不是需要你的帮忙好吗?”
“可是我的职责就是照顾小主子。”
“但是你现在在我家,既然待在我家里就要遵从我家里边的习惯。我的习惯是不惯着孩子,希望你也能做到。你好好想想吧,若是你拿不定主意可以写信问问你们家主子。在你还能确定之前,希望你能不要出现在安子面前。”
山栀退下了,半夏揉了揉发胀的脑门儿,忽然间真的好想甘遂啊,要是他在肯定会想出更好的办法。
人就是经不得念叨,第二日中午的时候半夏午睡一醒就看到了甘遂。“你回来了?”
“回来了。”甘遂想要抱住半夏,半夏一下推开他“不能抱我,你好臭啊,你是去挑大粪去了吗?”
甘遂闻了闻自己觉得也还好“有那么夸张吗,后边走的几个村子条件不好,也不能让人专门烧水给我洗澡,就……”
“所以你就那么多天没洗澡,呔,何方妖孽,占了我们家甘遂的身,还不速速离开,小心我找道长收了你!”半夏做出一副收妖的表情,要知道,甘遂是有小洁癖啊,现在居然能忍受邋遢,简直像被夺了舍。
“好啊,既然被你看出了,本大王现在就要一口一口吃掉你……”
“啊,不要,我没洗澡……”
“那正好,本大王也没洗澡,美人咱们一块儿鸳鸯戏个水。”甘遂直接抱起半夏,往后边澡间去也。
一场鸳鸯戏水,让半夏体力尽失,瘫软在床狠狠的咬着被子。“你越来越过分了,就会欺负我。”
甘遂亲亲她红扑扑的脸“哪是欺负你,我是很想你,特别特别想你。”说着又开始激动起来。
“别,安子要过来了。”
安子每天午休之后,都会来半夏这边,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半夏赶紧穿好衣裳,开窗透透气。甘遂微敞着胸,斜靠床上,一副慵懒的样子。
“你衣裳穿好。”半夏红了脸。
“不要,我热。”
你热个屁,四月的天儿,你穿一件还热,怎么没骚死你。半夏还没来得及吐槽,安子啪嗒啪嗒的跑进来“姐夫,你回来了吗,村子里边好玩儿吗,有没有好吃的……”
半夏看着他两那腻歪劲儿忍不住发酸,小混蛋有了新人忘旧人,白疼你了,你姐站这儿都没看着。
“姐姐,你脖子上红红的是什么呀,被虫子咬了吗?”
“啊,那个……”
“你姐就是让虫子咬了,还是只大虫子。”林天宇说着走了进来,促狭的冲着半夏眨眨眼。
这屋子显然已经不适合呆着了“我下去给你们倒杯茶。”
“哟,甘大人大白天的有点清爽啊。”
甘遂白他一眼,有条不紊的将衣裳穿好“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让人通知我?”
“我前两日才到,不过我看没什么大事就没联系你,不会真有什么事吧?”
“还真是有事,晚间的时候,我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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