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滦低垂着头,心道这次胡家恐怕难逃一劫了。他看着旁边荣华衣摆边沿的绣纹,微微一咬牙,掩在广袖中的双手握拳。
长房的三小姐看样子已经疯了,而胡韫满脸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荣慎有些失望地看着胡韫,然后摆摆手:“来人,将驸马爷带回观云阁。”
胡韫被带走的那一刻,胡琏一瘫,不可以,不可以,胡家还要更上一层楼的!不应该是现在这个下场。等等,一开始是韫儿提出要殿下他们来的。所以……
胡琏想要挣脱压制他的人,双眼瞪大地朝着胡韫的方向喊:“韫儿,你回来!回来!”不然胡家就要完了。
胡韫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或者说听到了,却早已失去那份心了。
公主,澜庭,絮儿,是他恨不得捧在心上的人儿,可是为什么啊?难道一切都是错的?他们相遇本身就是错误的?可是他们那么相爱,两情相悦又有何错了?
“戕害皇嗣,蔑视皇威,罪不可赦,理应诛九族以昭今上平明之理,然,念胡家多年效忠大邺,待本宫回禀今上再做处决。”
这时,荣慎吩咐人将明贞帝赐下的尚方宝剑拿出来,高高举起,高声道:“见此剑乃今上亲临,许章听令。”
许章立马跪下听令,他效忠的是那把尚方宝剑所象征的皇权,“臣,听令!”
“封锁胡家,将胡家上下全部押入大牢!即刻执行!”
“臣遵旨!”
许章带领着侍卫将人全部带走,一声求救声不绝,胡家上下人口众多,哀声冲天。
荣华看着身旁的胡滦也被带走,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把玩着腰间佩玉,头微微低着,说出的话却令拉着胡滦的侍卫不容忽视:“小心点,伤了本宫不妨到牢中走上一趟。”
这是在公然护着胡滦的意思吗?
就连胡滦也是一脸惊诧地看着荣华。为什么?
荣华指尖微微蜷起,没有说什么,摆摆手就认赶紧离开。而过嬷嬷荣华没有让人带走,而是让她回去伺候荣絮了。
至于荣絮,荣华冷笑,好手段!心也够狠,不愧是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还活得滋润的人。
不过,她答应过嬷嬷的她会做到,不就是保住一个人不死吗?
荣慎侧眼看着荣华,眸色一深荣华对上荣慎的眼,她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接下来就看皇兄你了,不要让皇妹我失望哦。
胡家可谓是湛垟的大族,此事闹腾得湛垟人尽皆知,毕竟那一连串的人从胡家拉出来。一时人心惶惶竟是不敢靠近胡家周边,不少书生学子猜测来了什么人?而胡家犯了什么事?
那天天边云霞满天,不过一场皇权博弈下的落败。
荣华仰头看着天边那艳丽的颜色,喃喃道:“真好看。”
“那殿下可喜欢。”
荣华微微摇摇头,“不过是留不住的东西,本宫喜欢的是把握在手中的。”
明州微微偏头看着荣华染上霞光的侧脸,他可以看到她黑浓的睫毛,不像别的女子微微翘起,而是根根细直,在眼睑上投下鸦青的阴影,眼尾翘起不显妩媚,反道隐隐透出几分威压肃穆。
明州轻声说:“殿下生得真好,尤其一双凤眼。”
荣华微微皱眉,不见高兴反倒是不悦地说:“本宫是君,二公子还是不要这般随意。”
荣华的话令明州一愣,很快明州忍不住捂脸失笑,女人不都是喜欢别人夸她生的好看的吗?为什么十一殿下的想法总和别人不一样。
荣华面无表情地说:“这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明州不同情胡家吗?”
“同情,”明州微微收敛了笑容,“但微臣相信皇上一定会明察秋毫,公正严明。”
“哦,是吗?”
荣华的语气很淡。明州问:“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说完,荣华扯扯脸皮转身就走。明州看着荣华的身影,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男俊女貌,胡滦和荣华站在一起他也不得不承认,真的很配。
明州笑了笑,谁也争不得,还是子旸好运,不过也不知道荣华的野心对于苏家来说是好运呢?还是灭门之灾?
当夜很快就请来了一位道士,荣华冷眼看着,倒是仙风道骨。荣华瞧着对方一会儿,直到对方喝了酒后一口喷在那个妆盒上,荣华才清声道:“敢问道长,本宫对于巫蛊之术略有耳闻,本宫有些好奇这里面有什么本宫的物什。”
道长说:“殿下有所不知,奸人歹恶这符纸上的朱砂可是混了殿下的血书写而成。”
荣华凤眼一沉,指尖微微摩挲,抬眼看了看荣慎,极为冷漠地起身离开。
荣慎见了想要开口喊住荣华。不料想这时荣华回视,眉目冷峻,荣慎忽然觉得以前未建府在宫里听着那些宫里的老人说的“十一殿下那眼黑涔涔的”倒是十分切合,就是这一停顿,荣华已经走远了。
“殿下,您回来了。”
荣华眼皮子一掀,“你去哪了?”
来风莫名听出了荣华话中的不悦,连忙下跪:“殿下,奴婢去给殿下煎药,谁知道转眼殿下就不见了。是奴婢的失职!”
“既然知道失职了,就在这里跪着吧,本宫让你什么时候起来你再起来吧。”
来风嘴唇微抖,荣华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来风才说:“喏。”
荣华进了内室便看到那还腾着热气的药汁,黑乎乎的。
荣华伸手拿起,慢慢地放在唇边,蓦地停住,唇边勾出个嘲讽的弧度,手一滑,青釉描莲白瓷碗跌落在铺着毛毯上的地面,碗完好无损,里面的药汁却是消失在毛毯上。
荣华眉目冷淡地在书案边坐下,从袖中拿出今天冉东给的两封信。指尖一划,拿出信笺,一列列地扫过,荣华抿起唇。她默默地拿起来风备好的茶盏的杯盖。
很快荣华就看完了,她执起信笺直接放在烛火上任它烧成灰烬,而后轻轻飘落在那盏茶上。
荣华手撑在案上半支着脸,这样才是对的不是吗?一物易一物,反悔?本宫还没有同意呢?
荣华脸色忽然好了起来,往后一靠靠在金丝绣锦鲤大红镶边枕上,坠下的发丝散落在枕上,月白色的抱枕,大红的镶边,亮眼的金丝,乌黑的发丝,白净的脸,一时绮丽难匹。
呼——很快了,她很快就能坐上那个位置了,等了那么多年她真的是想要得快要癫狂了。
而另一封信就不太好了,是鱼垌寄来的:
突发事变,前功尽弃。幸,未打草惊蛇。祝安。
——柳
荣华心情总归不错,她决定还是去鱼垌一趟。将两封信都处理掉后,荣华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忙活了一天还没有用膳。本想招来风才猛然想起来风还跪着,荣华顿时歪了歪头,然后露出个恶劣的笑容。
盼囡看到荣华那刻是惊讶的,而且还有种说不出的慌张。
“话说盼囡跟着皇兄到了湛垟还没有给本宫见礼,皇兄那里那么好吗?好到盼囡都不回来。”
说着,荣华露出个疑惑的表情。
盼囡猛地跪下,惊慌地狠狠磕头:“奴婢错了,还请姑娘责罚!”
荣华上前几步,弯下腰来伸手勾起盼囡的脸,看着那巴掌大的脸蛋,含着泪的含泪眼,荣华微微沉迷,眯着眼轻轻摩挲着盼囡的下巴,声音亲昵:“多好看的一张脸啊!本宫怎么还舍得责罚。对了,来了湛垟这几天还没有弄清楚本宫是谁吗?”
说着,荣华的手微微下滑,滑到盼囡的脖子处,荣华赞道:“多么细白的脖颈,那么细,那么滑,你说本宫稍稍用力一折会怎么样呢?”
就这样,荣华微微收紧。
“煜苧你在干嘛?还不赶紧放开!”
荣慎刚回到自己院子就看到荣华抬起盼囡的下巴,然后还掐着她的脖颈,还听到荣华的那些话!
梁金梁芳内心已经不好了!十一殿下这是有磨镜之好!?
就连明州也是一脸老子眼早已瞎了!!!这个人是荣华,该不会有人调包了吧!
荣华回头看了一眼恼怒的荣慎,凤眼瞬间冷了下来,看回满脸可怜兮兮的盼囡,手上狠狠一用劲,盼囡脸顿时涨红。
荣慎眼珠子都要出来了,大吼:“煜苧!你放肆!”
就在荣慎快步过来要把荣华扯开的时候,荣华才无情地将脸已经紫了的盼囡甩到一边,荣华微微一避开荣慎的手。
“难道不该死吗?本宫的奴婢却跑到皇兄这里来。”
荣华敛着眼低着头,拿着丝帛细细地擦着手,脏了她的手。
二梁听到了第一反应竟然是松口气:十一殿下不是磨镜之好真好。
明州看到这一幕,狠狠一皱眉,她性情过于阴晴不定了,为人也是毫无怜悯之心!
荣慎抱住盼囡,冷眼瞪着荣华:“不过是个奴婢,你犯得着与她计较吗?不是还有个来风吗?”
“来风?本宫让她跪着去了。现在本宫饿了,没人伺候,忽然就想起她来了。”
荣华很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你。”荣慎还想说什么,荣华打断他的话说:“皇兄今早还说会护着皇妹,难道晚上就忘了?还是说本宫还比不得这个奴婢在皇兄心中的地位?”
“你胡说什么?你是我皇妹,我当然护着你!可是,你用不着杀人吧!”
荣华困惑地问:“本宫没有杀她啊!她不还是好好的吗?”荣华转眼看着已经无大碍的盼囡,轻声说:“你觉得本宫说的对不对?”
盼囡连忙从荣慎怀里出来,跪下来:“殿下所言甚是,是奴婢的失职,奴婢万死不辞!还请殿下责罚!”
荣华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荣慎,然后说:“那就先给本宫准备晚膳去吧。”
盼囡连忙起身,“奴婢这就去。”
荣华冷眼斜了荣慎一眼:“皇兄还是悠着点,本宫的人死都是本宫的!”
说完,荣华全身顺畅地走了。
果然看到别人不爽她就爽,啊!谁让我看你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