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想将梁大海给哄回去的,一听梁大海说起了这事儿,梁绿珠也是火大:“那既是如此,若谷往后也别想吃好的了,爹,别人不知道,你可是知道的,现如今,家里的哪样东西,不得我来置办,哪儿有你这么个糊涂的爹啊。”
梁大海见梁绿珠跟自己急了,面色一变,又是连忙道:“我,我这可不也是没这意思吗,话又说回来,我也是希望你好的,横竖你和吴家这关系是落实了,再不上心一点,往后哪儿还能找好人家啊。”
“不找好人家不好吗?还能帮你和若谷挣一辈子的银钱。”梁绿珠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梁大海虽不是个会揣摩人心的人,却也知道见好就收。
如今,梁绿珠是当真生气了,他要是继续说下去,也当真是没有意义了,于是,他只得放软了口气,轻声道:“绿珠,可是你说的,过几日去问姑爷。”
“嗯。”梁绿珠几不可闻的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声音,却是没有多说一个字儿的想法。
梁大海本转身欲走,这时候,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伸手道:“家里没肉了,你娘这两日的奶水又不怎生够了,给我点钱,我去买些回去。”
梁绿珠没有直接给钱,反倒是叫了小木匠去买半斤肉,拿给梁大海带回去。
梁大海知道梁绿珠在防备着自己,可此时此刻,她除了生气之外,还能说些什么呢。
有总比没有的好!
而梁绿珠眼看着梁大海终于跟着小木匠出门了,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脑海里不由得回想着罗氏的举动,生辰八字?这罗氏究竟又想折腾什么幺蛾子。
夜里,当吴歧听说他们要找的人已经被姜有才暗暗送往安县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让吴十八去拦马车,之后本打算穿衣起床,可头痛欲裂,只好作罢。
说来,这次服药已经有些时辰了,虽没有发病,可却比以往还要难受一些,那种感觉,委实奇怪。
一夜浅眠,直到天亮时又是一阵头痛欲裂,但这样的痛也并未持续多久,之后松缓一些之后,他才沉沉睡去。
冬日的安县时常被阴天所笼罩着,今日竟是难得的出了一回日头,梁绿珠起了一个大早,这才端着菜篮子出去买青菜。
转悠一圈回来,店面上已经在陆陆续续的上生意了,直到晌午后空闲下来,方才听吴家那三位帮厨说吴歧病情越发严重的事情。
梁绿珠原本虽是担忧吴歧,却也没真的上吴家去看望他,连着他自己也不愿去想缘由,她就是下意识的,不愿意去。
可一听吴家帮厨说起了这些个事儿,她终究还是打定了主意,准备去看看吴歧。
原本去的时候,她还有些犹豫,怕被人给拦住,没曾想,门房不但没拦他,竟还叫了她一声少奶奶,这称呼,惊的她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吴歧的院落位于吴家院落的中间部位,最左边是后厨,后厨旁边是吴修远的竹园,许是怕遇上不想看到的人,她故意选了一条避着竹园的路子。
“公子,这都是三四年前的账册了,你若是一一查看,那今晚上也别想休息了。”忽然之间,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了。
梁绿珠的心中一震,下意识的抬眸看去,郝然就看到怀抱一大摞账册往这边走来,而那账册明显已经挡住了他的视线,索性他只能斜着走。
而紧跟在他身后的人郝然就是吴修远,当梁绿珠看向吴修远的时候,吴修远正看着他。
今日的吴修远身穿一袭素色长衣,那单薄的身影,虽一如往日,却添了一丝华贵之气。许是因为之前还发着愁,那修长的眉宇也不见得松动一些,俊秀的面容上除了疲乏,再没一丝多余的表情。
他的目光直直的放在她的身上,眼里依旧是一片清冷,可她看的明白,那清冷目光中还夹杂着别的东西,只是,此时,她已经不愿意去探究那是什么东西了。
退了几步,她垂着头,打算给他们让出也一条道来。
原本她打心眼儿不想和吴修远遇到,若是能避开,她自然会想法设法的避开。可如今不想遇到也是遇到了,自己再这么掉头就走,倒显得自己放不下了。
“公子?”一旁的栓子没有听到吴修远的回应,
再扭头,只见的吴修远正直直的看着前面,一时之间,他愣住了。
“梁,梁姑娘。”结巴间,他还是打破了平静。
梁绿珠抬头,冲着他们主仆二人礼貌的点了点头,再没开口的意思。
栓子见自家主子依旧是深深的看着梁绿珠,那目光,俨然像是要将梁绿珠看到眼里去的模样,再回头看向梁绿珠,又发觉她整个人的疏远和淡漠是那么的明显。
就在刚刚,他还以为,梁绿珠是来找自己公子的,可如今看来,显然梁绿珠根本就不是来找她家公子的。
正觉气氛冷凝之间,倒是吴修远温和的声音传来了:“去看他?”
梁绿珠点了点头,也不遮掩。
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吴修远看着她,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多余的表情出来,只可惜,任由着他如何去看,这时候,终究还是看不出一丝多余的表情来。
“小心。”似是意识到她不愿跟他多说一个字儿,他的眼里滑过了一丝落寞,迈着步子从他身旁经过之时,他终是悄声道了一句小心。
“嗯。”梁绿珠点了点头,待他走开,她早已头也不会的往前面走去了。
吴修远依旧是望着她的身影,明明也知道,她不会回头,偏偏,此刻他的心里竟生了一种贪心,她哪怕是回头看他一眼,那该多好!
这两日,他试图用吴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压着自己,让自己没有喘息的机会,从而,也更不用去想他们之间的事情。
可此时此刻,再次看到她,得知她竟是去找吴歧的,他的心灼痛了一下,那种感觉,俨然就像是被刀子狠狠地桶了好几百次一般。
痛不欲生的同声,他还嫉妒,疯狂的嫉妒!
嫉妒吴歧得了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他曾经发过誓,永远都要将她抓的紧紧地,不会对她放手,可心中是如此想的,事实上,这也不过是一场奢望罢了。
这个世上原本就没有公平可言,他吴歧一出生就是吴家嫡子,可以在母亲的庇护下快乐长大,偏生他就是那么的不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开始,就承受着无数的痛苦,即便是此时此刻的他,也同样被千斤重的仇恨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公子?”栓子发现了自家主子面上的凝重,忍不住开口唤了他一声。
吴修远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终是一言不发的走到了栓子面前,从他的手里接过了账册。
栓子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明白自家公子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偏偏来拿了她手里的账册。
“你跟上去看看。”他的声音几不可闻,却能听出他话语当中的担忧。
栓子下意识的宽慰:“公子,你就放心吧,我看大少爷对绿珠姑娘也是上心的,他绝对不会做出伤害绿珠姑娘的事情来。”
栓子原本是想要吴修远放心的,只是,这才说了这样的话,他又觉得不对劲儿了。
这不是在宽慰他家主子啊,这分明就是拿刀子在戳着他家主子的心啊。
面色飞快的变了变,正当后悔,又听见吴修远沉沉的声音传来了:“小心罗氏,若是罗氏要为难她,赶紧来找我。”
栓子嘴角张了张,终究还是将账册全部交给了自家主子,一溜烟的小跑跟了去。
他早就该知道了,他家主子还是放心不下梁姑娘的。
他家主子吃了罗氏那么多的亏,自然也再清楚罗氏的为人不过了,即便是不能跟梁姑娘在一起,也是不想梁姑娘难过的吧。
等栓子追到吴歧院落的时候,梁绿珠刚好进屋。
屋子里面很是昏暗,和过去不同,梁绿珠才刚刚迈步进屋,一大股子的药味儿就扑面而来了,熏的人好不难受。
隐隐的,只见得床榻上的人正在抽搐着,吴十八见状,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出去找大夫。
梁绿珠只觉得吴歧的羊癫疯又发作了,赶紧从衣兜里掏了一个铜钱出来,快步上去,伸手就去扒吴歧的衣服。
吴歧正处于痛苦当中,没曾想忽然有人来拉扯他,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这才刚刚眯了眯眼,竟又看到对方是梁绿珠,终于,之前所有的防备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毫不掩饰的留恋。
梁绿珠也不再犹豫,这时候,没有了吴歧的阻挠,他动作起来也是更加的得心应手了。
这时候,她只是伸手稍稍一翻,就将吴歧翻动了过去,接着,又用铜钱一个劲儿的刮着他的背脊。
他背上的伤口多的渗人,若不是顾着他的病情,梁绿珠也是舍不得用铜板刮他背脊的。
“我要是。”忽然之间,吴歧开了口,他说话都有些不太清晰了,偏偏,他也不放弃,接着开口道:“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还得高兴上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