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珠抬手摸了摸那簪子,不由得想起流夕方才说他是出门了的。
是为了给她买簪子么?
木戈瞧上去心情很不错,今天的日头也好,的确适合出去。
沈明珠站起身来,正要福身行礼谢过,不知木戈是有意无意,径直拉了她的手便往外走,路过流夕和玉竹身边时,没等流夕开口便自行吩咐道:“不必跟着。”
他早早便准备好了马车,在正门外候着,身边只带了两个小厮随侍。
沈家是世代官宦,所乘马车的规格皆是按照官衔品阶所定,而眼前的马车虽然乍一眼看上去华丽,但造型规格却是下等商人的模样,可见木府纵使有钱,却还是没能真正跨进权贵的门槛中去。
沈明珠不动声色的坐上去,待到马车缓缓起行,才撩起帘子往外看。
她离京多年,如今的繁华更胜从前数倍,这些落在她的眼里,红砖绿瓦泱泱人群,于她都再没有半分干系。
木戈一直注意着沈明珠的神情变化,语气故作轻松的开口:“快晌午了,南街的梓云坊清静雅致,东西也香软清淡,想来你喜欢。”
沈明珠没什么胃口,但既然是木戈的安排,她也没有意见,寻个雅致地方也好,这些天来她也攒了不少的话要说。
梓云坊位于南街中心,沈明珠记着自己小时候这里似乎还是几间首饰铺子,如今已经变成权贵富商的玩乐之所,不得不感叹世事易改,悄无声息便涅灭在时间长河里的,岂止她沈家独一份。
此处装潢的确富丽,小三层的楼阁拔地而起,飞檐琉阁,大红灯笼,处处都彰显着它的身价,进门环顾,偌大的一楼只搭了个大戏台子,此时独坐了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一扇一桌一椅从容说书,应该是刚说到精彩处,那扇子轻敲桌面,楼上便传来了喝彩掌声。
往上两楼才是落座的地方,以楼梯为中心呈环形摆布,隔成一间一间的小雅,又恰好能清楚看见一楼戏台的种种,的确是好心思。
沈明珠跟在木戈身后,他特意嘱咐要个清静地方,小二也是乖觉人,今日人有些多,他倒也能领着两人去了个左右无人的角落,木戈随口点了几个招牌菜,看来是来惯了的,他出手阔错,几两银两也就是个打赏,那小二喜笑颜开接过,猫着腰退下。
两人还没说话,沈明珠无意撇了一眼斜对面,正巧看见那方雅座的人正不怀好意的紧紧盯着她和木戈,好像是从两人上楼便一直看着的了。
沈明珠没由来的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看其他坐了人的雅间,旁人都只顾着吃饭聊天,根本没人特意留意他们两人。
可见那方坐着的人定是故意的了。
本想着对方若是无意招惹便罢了,偏偏那人光看看还不够,抹了嘴便起身径直朝着这边走来,沈明珠说不出哪里怪,就是心慌得很,脱口便喊了木戈一声:“木大人。。。”
木戈微微抬眼,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张狂的笑声,语调轻浮放荡:“这不是木大人么?几日不见,木大人眼光渐佳,这是。。。又得佳人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木戈的眼神冷了几分,不过眨眼便又收敛得很好,带着浅淡的笑意侧脸同来人拱了拱手:“钱公子。”
钱公子的目光压根没在木戈身上,也对木戈的回礼直接无视,反倒是不怀好意的将沈明珠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色迷迷的勾了勾嘴角,便要用折扇挑沈明珠的下巴。
沈明珠朝后一躲,目光冷冽的瞪着他。
“哟,性子还挺烈。”钱公子丝毫未见收敛,反而还拍了拍身边小厮的肩膀,大笑起来,“看来像木大人这般从‘那种地方’爬出来的人,是喜欢这种贞烈女子的,对了,木大人可晓得本公子新得了只富贵儿?说来也有趣,你看呐,这甭管是富养着的狗,还是外头的野狗,你就是往死里打了它,冷不丁给几块肉它还是要摇着尾巴的往上凑,啧,看来这狗骨子里头的贱呀,是不分贫富的,木大人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