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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霸道将军俏军师(十四)(1 / 1)

池小池后背在微微发抖。

他小声叫娄影:“……先生。”

那声音有点颤,猫挠人似的挠着娄影的耳朵,像是不刻意的撩人。

池小池说:“我没有卡了。”

娄影:“……”

池小池:“那个卡挺贵的,所以就只兑了一张玩。”

他还记得上次的显形卡是用宴金华开始讨饭后第三天的悔意值兑的。

那天,宴金华因为没有讨饭经验,占了别人的地盘,被当地丐帮小团体揍了一顿,拆了他好不容易搭起来的窝棚,让他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小镇。

整整80点,只能换取5分钟的实体时间,是个没什么用的垃圾技能,池小池是为了凑收集才兑了一张。

池小池说:“等这次任务结束,回到主神空间,我们再做这个。”

娄影:“……做什么?”

池小池故作轻松的调子有点抖:“就,约那个。”

娄影抱着他的手松开了。

池小池背对着他道:“生理需求嘛,我有的时候也会有,很正常。”

娄影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听不出什么喜怒来:“你刚才说要干什么去来着?”

池小池站起身来,将未提上的右脚软靴拉上脚踝:“嗯,我去拿吃的。”

走出帐篷的响动惊醒在了帐篷外小憩的李邺书,不需池小池多言,他便起身去取小菜了。

池小池面对天空,深吸了一口气。

……他是故意的。

故意曲解娄影的意思,故意激怒他,因为知道他就算生气,也不会很生气。

池小池不是迟钝,他只是不愿牵涉进更复杂的情感。

只是友情就好了。

池小池想,娄哥应该是有一点点喜欢他的。

但是应该只有一点点。

娄影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包容,坦诚,骨子里有点清高,却又因为这点清高而愈加迷人,池小池想象不出任何一个人能和他相配。

池小池像是个穷了很久且以为会一直穷下去的人,突然拥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宝,财宝允许他享受、挥霍,他却宁愿将财宝收进箱子里,然后睡在硬邦邦的箱子上守着他。

非常奇怪的心理。

池小池笑了一声,收起不必要的心思,接过李邺书递来的小托盘,重新进了帐篷。

帐篷内若有若无的旖旎气氛被池小池的约·炮宣言暴力摧散后,倒是让池小池自在了一些。

娄影也果如他所料,体贴地没有再说些浪漫得让他心跳又无所适从的话。

一时间帐篷内只有杯碗碰撞的细响和暖汤流入口中的吞咽声。

娄影的进食动作很文雅,池小池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他们还要睡觉,因此阿书备下的食物分量偏少。

吃到五分饱,娄影就放了筷:“嗯,好了。”

池小池撤了放在床上的小桌和碗筷,和娄影重新躺在一起,帮他把被子掖好,随即闭上眼睛,装作准备入睡的样子。

他想,人吃饱饭就该困了,等娄影睡了,他用一张催眠卡就能睡着……

在长久的寂静中,池小池以为娄影应该睡着了,便偷偷点亮了显示屏。

当沉睡中的显示屏亮起来的瞬间,身侧突然传来了一个毫无睡意的声音:“说起来,我们约好了?”

池小池一指头戳歪了。

这话有点没头没脑,然而池小池本能地觉得有点不对劲:“……约好什么了。”

娄影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斟酌用什么词汇来表达会更妥当一些。

最后,他选择借用了池小池的话:“约。”

池小池:“…………”

他觉得情形有点不对劲。

在池小池原先的设想里,娄影肯定是会拒绝的。

池小池侧过头去,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沉在黑暗里的眼睛,沉静得像两颗星。

娄影绅士地征询他的意见:“在回到家里之后?你更喜欢在厨房,浴室,还是床上?”

池小池:“……先生,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娄影:“我希望你有比较好的体验。”

池小池试图不要脸:“我没说过。”

娄影比他更不要脸:“我录音了。”

池小池:“……先生,你这样有点变态的。”

娄影:“要我放给你听吗。”

池小池那边没声音了。

娄影似有所感,在意识里清点仓库,发现果然又少了一张催眠卡。

……明明有失忆卡但是没用,不坏,是个进步。

他坐起身来,望着陷入熟睡的池小池,微微叹了一声。

娄影知道池小池的症结在哪里。

记忆是会美化一个人的。

池小池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他的心目里,娄影被美化得太过了。

一个学习优秀、精通机械、脾气不错、没什么架子的少年而已,偶尔会因为自己做错的一道题而苦恼,会因为沉迷做题忘记了锅里的煎鸡蛋,只能对着锅里的一团焦炭望洋兴叹。

他不想做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娄影也不是神。

至少神不会死,也不会被格式化,对系统的秘密一无所觉。

娄影凝望着池小池,嘴角勾起一丝温柔又无奈的笑意。

“现在,我想我是什么,我就可以是什么。星星,月亮,冬飞鸿,布鲁,甘彧,甘棠,煤老板,文玉京,于风眠。”

“但是,我不是你的想象。”

“我想要的有很多,我有欲望,有很多你想象不到的坏念头。以后,可能要你慢慢接受,多多包涵了。”

他低头,把池小池前胸有些凌乱的被子整理好,没有任何更亲昵的动作,旋即用胳膊支撑着自己下地,在轮椅上坐定,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之间,苦笑一声。

做豹子要自己解决,坐轮椅也要自己解决。

李邺书守在帐篷外,隐隐听到帐篷内有一两声压抑的闷哼,他竖起耳朵细听,却又感觉没听到什么。

大概是梦呓吧。

有了大捷鼓舞,将士们的行军速度快了许多。

整整半月后,他们抵达了南疆的一条江边。

因着春日渐深,冰雪消融,江水挟冰裹玉,湍急而下,一如无缰之马。

“无疆之马”,也是当地原住民对这条河的称呼。

在队伍中也有不少常年负责押运粮草的老兵,顺着江水,越往前走,队伍内的切切察察声越大,好像大家都在小声讨论一件事。

严元衡有些奇怪:“他们在说什么?”

时停云骑在他的白马上,银盔上的白穗被江风吹得刷拉拉作响。

他答:“回十三皇子,渡口要到了。”

渡口?

是了,看此地地形,若他所记不差,前方便是一叶舟渡口。

严元衡陷入沉默。

在他尚在幼年时的某个冬日,南疆养精蓄锐,发动了一场战争。

南疆骑兵军优越,是有备而来,时惊鸿那时也不过是个二十刚出头的青年将军,初领兵权不久,鏖战中与大队伍失散,沿江且战且退,于一叶舟附近发生激战,以时惊鸿一方险胜暂结。

那一战,血染盈江。

追兵随时降临,满地尸首实在无法安葬,时惊鸿又恐南疆人会戮尸践尸,只好忍痛下令,将中原士兵尸首推入血红的江水中。

孤魂沿江而行,终有归家之期。

次年,天下太平。

一名在北府军做了多年火头军的老兵,在某日清晨请见时惊鸿,见面便拜,语无伦次地道,多谢时将军,多谢时将军。

时惊鸿一头雾水,扶起他来,问是何事。

他举着一封信,泪眼滂沱道,他妻子昨日来信,信中说,她梦见了儿子回家来了,穿着染血的铁甲,浑身透湿,也不说话,只在门前磕了三个响头。

醒来后,他的老妻蹒跚着来到门前,跪在儿子刚才在他梦中跪拜的地方,抚摸了又抚摸,好似那里还有残留的水迹。

那火头军泣不成声,说,若无时将军引路,他儿子魂魄难返,多谢时将军厚恩。

他久久听不到时惊鸿回应,抬头一看,愕然发现,上位的时惊鸿也在饮泣不止。

自此后,北府军定下规矩。

凡北府军路过一叶舟,都需得下马,牵马而行。

主将需得跪在渡口前祭衣,卫江中战士亡魂,披衣回家。

除此之外,还有三不祭。

战时不祭,急情不祭,不敬不祭。

上次严元衡率军驰援时,同样路过此地,因为战况紧急,一路都未曾停歇,直接从一叶舟赶了过去。

待返回时,他心中挂记受伤的时停云,一路驰过,也没有人提醒他。

毕竟他不是北府军人,就算是,以他过分翻涌的心绪而言,也算得上“不敬”了。

严元衡分神想着昔年之事,不到一刻,前军便停了下来。

他身侧的时停云偏身下马,身上赤色披风一闪,便被江风向一侧掀起。

一叶舟到了。

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渡口,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顶部的篷布被带着暖意的江风刮起了一角,而因为江水有所加快,木制的渡口甚至有些松动,随着时停云踏步而上微微摇晃着。

他看着时停云摘下银盔,放在渡头处,旋即撩袍下拜。

动作干净利落,是少年军人独有的意气风发。

身为军人,他们无需燃香招魂,只需三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时停云解下了他那件薄披风。

红底金纹的披风,仿佛一道红云卷入江中。

有士兵响应,将头盔、鞭子,甚至老娘临行前缝制的鞋袜投入江中。

老兵带头喊起话来,新兵们纷纷响应。

渐渐的,散乱的呼喊,变成了振聋发聩的齐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祭衣完毕,时停云单手夹起银盔,牵马向前,直到后军过了渡口,方才飞身上马。

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的严元衡问他:“做过多少次了?”

“四次。这次是第五次。”时停云略有遗憾道,“去边疆探望父亲的时候做过。打仗那次没有拜,回来也没能拜成。”

严元衡说:“那次你受伤了,又病得昏沉,镇南关百废待兴,一时无药,时伯父托我看护你,特许你不用下拜。”

严元衡笨拙地试图用一个“时伯父”的称呼拉近与时停云的关系。

许久没听到了,他有点想听他叫自己一声元衡。

果然,时停云道:“那次……多谢元衡了。”

严元衡低下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忍不住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抬起头来,他又是一派冷肃,再接再厉道:“这些日子,时伯父一直未曾来信……”

说话间,前方忽有马蹄声声。

看打扮,那是一名北府军中的信使。

那送信人迎面看见了少将军,飞马至前,似是有急情要报,脸上因为受了些风,肌肉有些僵硬,也看不出是喜是忧。

时停云俯身:“何事?”

信使喘息两声,抱拳道:“回少……少将军,镇南关……又有捷报!前几日,邕州白副将截了一个南疆探子,从他口中探问到要紧情报,将裴州拿下了!”

时停云闻声喝了声彩。

裴州不算什么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却是分割开定远和邕州的一把利刃,如今裴州拿下,定远与邕州打通,便能构建起新的防线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这是将军写给您的家信。少将军,小的要赶赴国都报喜,先行告退。”

在严元衡看来,大捷后,时伯父给停云写信,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严元衡目光偶一转,发现一直骑马跟随在时停云斜后方的褚子陵,虽也有喜色,然而脸上光芒有些黯淡,那喜色看起来也有些勉强,着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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