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把他们三个人围在中间,陈晨终于直起腰抬起了头。保安没有动,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他们不会轻易动手。围住他们是为了等管事的出面,而不是要采取措施。
明白这个套路,陈晨意味深长的盯着躺在地上的董事。
趴在地上的董事侧着头盯着她,脊椎疼痛,似乎感觉不到下半身的存在,他有点害怕自己的脊椎被踢伤。但是面前的陈晨像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嘴唇上被玻璃碎片划伤的小伤口正在溢出鲜血,她舔了舔侧过头呸的一声吐了出去。看到自己在看她,陈晨露出个微笑,却丝毫不美丽,只让人觉得惊恐。
“发生什么事了?”
会馆的负责人走了过来,扫视了一眼地上的残骸,倒在地上的董事和站在旁边的陈晨足够说明发生什么了。这三位是谭熙泽作保走进来的,别人的面子不给,谭熙泽的要给;但是会馆有规矩,什么人都不能在这里闹事,保护客人是他们的承诺。正在他两难之间,陈晨靠在安娜耳边耳语:“安娜,老板是你同届校友。”
听到陈晨的话,安娜在心里回忆自己的校友有可能。国外的大学和国内不一样,学生会制度也不一样,同届的人并不是很多但是都会很熟悉,大部分人脉都是同学积攒出来的。安娜走到会馆负责人那递给他一张名片。
“麻烦你,就说安娜希望能有幸见上一面。”
负责人接过名片递给下属,朋友归朋友,但是会馆有自己的规矩,这个头肯定不能起。
“我们这的规矩,三位不能在这闹事。不管和老板什么关系,希望您三位先行离开。”他做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该离开了。
张哲走上前点点头想带陈晨出去;对方没动粗,肯定是因为谭熙泽,给足了面子要见好就收,得寸进尺的话谭熙泽也不好收场。
他的拉扯并没有立刻见效,陈晨站在原地蹲下身,以为她又要动手,管事的负责人赶紧伸出手,还没碰到陈晨被张哲挡了下来。让他庆幸的是陈晨也没有动手,她蹲在旁边只是想说句话。
“我给你十二个小时考虑清楚,我只收先期投诚的人,后来的垃圾我一律不要。绿园集团我要定了,你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所会馆里。”
说完,她站起身跟着张哲走了出去。刚走出大门,后面跟上了个女孩,她拎着个口袋递给了安娜:“安小姐,老板说今天的场面他不方便露面,约您下周三一起吃晚饭,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
安娜挑了挑眉毛,接过口袋点了点头。看着女孩飞跑回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怎么知道我应该会认识这的老板?”安娜问。
“你要听实话么?”陈晨问。
“你这不是和放P。。。和废话一样。”
“我瞎编的,我不知道。我怕谭熙泽不管用,所以想胡诌一个。就和你买东西时候总是骗店员他们老板是你表妹一样。”
张哲被她的话逗笑,安娜赞赏的点点头:“你从我身上什么都没学会,就瞎编骗人学的特别地道。”
“接下来去哪里?”张哲问。
“去找下一个。”早点杀过去才是王道,晚了说不定他们准备的会更充分。陈晨打算用最快的速度来解决问题:“既然已经这样,我不打算在资本市场上光明正大拿下他们了。”说着,她走到了车子旁边弯腰坐了进去。
前后的车子里都是来保护他们的人,陈晨坐在车里突然笑出了声,张哲诧异的转过脸看着她。
知道张哲想问什么,陈晨说:“我在笑我现在已经是需要保镖保护的人了,地位节节攀升,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
张哲无奈的看着她:“这难道还是好事了?”
没等陈晨接话,安娜在前座说:“好事谈不上,但是有保镖跟着真的是爽毙了!”
陈晨又化身成了摇头狗不停的点头表示赞同,开车的司机被她和安娜逗乐,不小心笑出了声,赶紧忍回去说了一句‘对不起’。
看他这么紧张,安娜直接说:“我说的是心里话,你不觉得特别酷,特别能装B么?”
“安娜你又说脏话!”
“问题是这种感觉只有脏话能贴切的形容,这是我的心声,你不要总剥夺我的人身自由!”
车里的气氛过于轻松,司机也终于忍不住笑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嘻嘻哈哈的三个人会需要人保护,但是他们的确很有意思。
第二名董事并不是耍了他们的另一位。陈晨放弃了找罪魁祸首的心态,既然他们不服,那就干脆一个一个拜访。
人的惯性思维太可怕了,这正是最容易利用的地方。刚刚那位‘先驱’意味陈晨会先去找一起耍了安娜的另一位,所以只限通知了他,却没想到她根本没有。当陈晨站在这名董事家门口的时候,他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门口站的笔直的三个人盯着他的家门,车旁靠着的几个人正在互相谦让手里的香烟,一看就不是什么纯良之辈。
但是门口这三个人的姿势,摆明了他不开门就不会离开。犹豫再三他还是打开了大门。这要庆幸他没接到通知,不然的话他一定会后悔放他们进来。今天这三个人里最暴走的不是安娜,而是陈晨。
看到缓缓打开的大门,陈晨露出个冷笑径直走了进去。董事站在门口看到她,才感觉到陈晨的微妙变化。以往表现出来的理智和冷静似乎多了层奇怪的味道,嘴角那点不屑的微笑其实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看到我们吓坏了吧,门都不敢开。”陈晨从他身边径直擦过直接走进了屋子,大方的好像回了自己家。董事吃惊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董事会上被羞辱了都忍气吞声的陈晨今天这么嚣张。
“你干什么!”他盯着陈晨的背影厉声呵斥,却只换来了忽略,安娜和张哲跟在陈晨的身后走了进去。
‘汪汪汪!’屋子里的小吉娃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对来人的不欢迎,冲着他们大声叫了起来,陈晨转过脸直勾勾的盯着它。也许是陈晨的眼神太过于恐怖,好斗的小狗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过来。
“这狗倒是挺有灵性,能看出来我们不是什么好人。”陈晨回头笑着对跟大家调侃。
听到她的话,董事愣了一下。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我希望什么,你不知道么?”陈晨面对他。她的身高并不高,却突然生出了压迫感。屋子里的气氛渐渐凝固,她站在那和董事对视,并没有继续说话。
“我不可能站在你这边。我和徐安然。。。”
“你和徐安然合作这么多年,你觉得现在的收益很不错,不打算易主。你想过么,深蓝集团把它吞掉,说不对它的收益会更好。”陈晨接了他话。
“深蓝集团一旦介入,以后董事就会分派。徐安然给我们带来的利益已经很不错了,深蓝集团没办法保证掌权之后的收入。现在的董事会以徐安然为首,和谐轻松,我没兴趣打破这个局面,我只希望赚钱。”
吉娃娃仍然在那疯狂嚎叫,陈晨盯着它不说话,似乎根本没在听。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董事皱着眉头发问,她看起来心不在焉。
张哲也跟着盯着小狗,生怕它扑过来咬伤陈晨。
安娜懒洋洋的靠在后面接了话:“你不是今天我们拜访的第一位。”她越过陈晨走上前:“不分派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深蓝集团现在的持股数是百分之十九,这意味着我们有最大投票权。不管你们用什么招数,深蓝只要继续吸筹超过半数就可以行驶一票否决,到时候你站在我们对立面,对你更不利。”
“呵呵。”董事冷笑了出来,似乎在听歌笑话:“HB引导的技术改革已经波及了杨家,继续收购?笑话,你们资金从哪来?”
安娜盯着他一字一句问:“你赌得起么?”
还没等他接话,陈晨终于说话了:“你确定要让他们旁观么?”
顺着他的目光,大家才发现陈晨并没有盯着小狗,而是盯着小狗身后的门,两颗小脑袋从门口探出半张脸,偷偷看着这屋子里的大人。看到他们,董事慌张的走过去喊来保姆,顺便把小狗一起赶了出去。
关上了门,陈晨终于把注意力拉了回来。
“你真的觉得我没钱来继续收购你们么?想想谭熙泽可以给我提供多少资金?我身后的帮派可以借给我多少?杨家能给我挤出多少?HB可以从Sprint再给我掏多少?如果已HB名义贷款,又能给我多少?我的走的时候助理是两个,回来的时候只剩下刘雅一个,你们从来都没人好奇,我的另一位助理现在在定律基金是什么地位么?”
陈晨的笑越来越有深意,所有人都觉得她的资金来源是杨家,却没有人仔细算过她现在身边有多少资源。这些资源里一大半是罗杨帆送来的。而王强现在成了总部特派到红杉基金新的特派管理人,却因为和陈晨分开从没被关注过。这反倒成了陈晨的另一个底牌。
董事有点慌张,大家的确忽略了积少成多的地方,只把注意力放在了杨家,确定了杨家没有大笔资金帮助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她已经无能为力,根本没想到她的其他来源。
陈晨却并没有满足目前的状况,她慢慢靠近走到跟前:“你还忘了安娜在白宫呆过了么?忘了她代理过几次国际谈判了么?为什么你们没人意识到她其实是个很大的威胁,只把枪口对准我?”她像看傻子一样盯着董事,顺便露出了个无奈的笑:“安娜能提供的资金也根本不容小觑,你们竟然一直没人把她算在内,还有傻子敢耍她。”
张哲一直没说话,他今天第一次看到癫狂状态的陈晨。她骄傲,自大,甚至可以说是自恋,暴力,易怒,却又保持着理智。这也许才是根源的她,陈晨从来不是个柔弱的小姑娘,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当初给会计师逼供时候的疯狂状态。说不定陈晨能理解他和谭熙泽之间的秘密,说不定真的可以不用小心的瞒着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晨的样子太可怕了,以往的彬彬有礼似乎全都不在存在了。董事终于有了妥协的趋势。
“我是要告诉你,要么站在我这边,要么在徐安然那边等死,我从来不接手看风向才倒戈到我身边的废物。你该做选择了。”
她一瞬间压下了气焰,又恢复了绅士的模样:“您上有老下有小,所有的收入都靠投资赚来的,可经不起风险。资本市场上没人斗得过我,我不希望你怀疑我的能力。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是投资名言;所有篮子的鸡蛋都碎裂才是最惨的。如果我做你的对庄,我保证你会血本无归的。”
看着陈晨的脸,他终于意识到了她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来的。如果说他们仍然抱团在一起反抗陈晨,就算是行得通,但是也并不耽误她报复他们。在市场上和他一个人做对庄来搞垮他并没有那么难。自己可能没那么倒霉被她选中,但是这件事没人敢保证。她朝着他们人群里放一枪,说不定她闭着眼睛开的枪就会打中自己。
还有事情要做,陈晨并不打算逗留了。她招呼了一声,跟着张哲和安娜走了出去。留下董事一个人站在屋子里盯着他们的背影。这些威胁的话本可以当着他孩子的面说,陈晨刚刚让他把孩子带走,是在表态她不会赶尽杀绝。还没有赶尽杀绝。
他终于明白,当年那个坐在徐安然身后,强装笑脸附和他们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在他们揭开她的伤疤时候保持笑脸、甚至自戳伤口来逗他们开心以求和平了。她现在是只恶狗,尊敬对待她,她可以保持尊重;一旦想对她下手,她就会随机先咬死一个人来给自己垫背。
谁也不想做着个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