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斌中离开后,崔星胤最后被带到韩烁面前。
“据我所知,素日你同卫谦关系最是亲近?”
“是,我和卫谦同是国子监的学生,也有幸在大将军的指点下学习过武艺,平时一同上课一同游玩。”崔星胤低着头缓缓说道,韩烁瞧他模样说道:“你这回答并不聪明。”
“聪明?韩统领觉得我怎样回答算做聪明,骗你么?韩统领如此精明之人,在聪明人面前撒谎才是愚蠢。”
韩烁微微一笑:“卫谦如今是刺杀太子的刺客,这关系还是拉开点距离最好,不是么?”
崔星胤抬起头看着他:“卫谦失踪,与太子遇刺案有关,统领可以说他是疑犯但不能说他是刺杀太子的刺客,我正是因为与他关系亲近,所以我只能说实话,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刺客!”
韩烁点点头:“很好,那你可以说说看你来到猎场后都做过什么,首先先把自己洗清,再去管别人吧。”
“不,我要告诉统领一些到猎场前的事情。卫谦在接到消息后便给我写过一封书信送至我府中,信上是嘲笑我去年射猎时成绩之差,还曾约定在东边空地约定跳远,输的人请吃饭。”
“东边空地?”韩烁眉头一簇:“你们不是在南边射猎?”
“统领有所不知,往年从未有过二人一组的规矩,我和卫谦去年在东边射猎共同射到一只獐子,因为箭矢均是草木箭,那时我二人便在空地以跳远远近判定这猎物归谁,卫谦输了,他不服气,所以才下了战书。”
“所以和这次有什么关联。”
“关联就是,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和卫谦与我的约定不同,今日二人一组,组队前是太子主动找了卫谦所以卫谦才和太子结为一组,我和三殿下结伴入猎场,过了一会碰到了太子殿下和二殿下他们,太子主动问起我们要去哪里,二殿下说了去东南猎物多,三殿下回答南边,卫谦今日知道第一的赏赐有玄武盔后一直蠢蠢欲动,势夺第一的架势,听太子说大家结伴的时候,卫谦又怕人多发生同中一只猎物的事情,便在箭上做了标记,后期我们分开,只有卫谦和太子殿下往东去了,我和三殿下与二殿下他们分开后便再往西的方向找猎物去了,直到看见禁军皆往东而去,才骑马跟去,等我们到的时候,二殿下和太子殿下在一起,吕云意也在旁边,我也看到了……”
崔星胤一顿:“卫谦的标记。”
“其他的你不知?”韩烁追问道,崔星胤摇摇头:“卫谦极善骑射,但是他没有任何理由伤害太子殿下。”
韩烁听完搜过身后便放崔星胤离开,披着黑袍的崔星胤出营帐停住了脚步转身给韩烁行一大礼:“恳请韩统领查明真相,早日找到卫谦。”
“回吧。”韩烁说完转身回帐。
那言官把崔星胤的口供记录完毕叠工整置于一旁,韩烁入帐后出神片刻,所有人都不曾在太子遇刺后见过卫谦,与二皇子三皇子分别后的所有事情大家一概不知。
现如今如若真是卫谦刺杀太子后逃走,这父亲就在皇上身边母亲姐妹尚在京中不曾安置就逃走,好似说不通;而且若是临时起杀意杀太子,凭借卫谦的身手不会在远处偷袭太子,太子远不是他的对手,最矛盾便在于这箭上的毒,不论怎么解释都是蓄意已久的计划,箭又是禁军在入场时亲自发放,早已是检查过数遍的物什也不可能有问题。
若杀人的不是卫谦,那也定是在场中的六十七人中的一人,但只有卫谦一人与太子有独处的时间,而且有大把杀太子的时间,地上有射杀的猎物那就证明他二人曾在东南射猎过,假设卫谦不慎射猎时射偏伤到太子,而后吓得逃走,却更是不通,且不说卫谦原本射箭精准无二,单单是这箭上的毒就解释不通。
“韩统领,不若再从二殿下和三殿下处多了解一些吧。”那言官说道,桌案上已铺好一卷新的白纸,韩烁点点头:“先叫三殿下来。”
李澶凌来时韩烁站在帐外候着,见他来为他掀开帐帘。
“今夜召三殿下来是想问殿下来猎场后的所有行踪,望殿下如实相告。”
“入场前,太子同卫谦说过话,二皇兄也在场,在猎场门口卫谦将自带的弓箭交给了万副统领,后来岔道我们遇见,像是太子有意等候问了我们去向,二皇兄要去东南我计划去南边,我等结伴而行前,卫谦在箭末做了标记。”
“三殿下可还记得卫谦所做什么标记?”韩烁打断问道,李澶凌语气仍旧平静无波:“未注意。”
“到了南边,我便同大家分别,二皇兄也停了下来,卫谦和太子去了东边的方向,为了公平起见我同二皇兄也分开来各自射猎,星胤和我越走越向着西去,直到看到禁军突然结伴出行向东去,我们跟去后,太子中箭昏迷,我与统领乃是先后脚,你所看到的也是我所看到的。”
韩烁问道:“那殿下也看到了标记。”
李澶凌点头,韩烁又连问:“殿下也是一眼就认出了是卫谦所为?”
李澶凌摇头:“我不知。”
韩烁再问:“为何不知?”
“从始至终,我们之中并没人见过卫谦在箭末做的标记是何模样。”李澶凌慢慢说完站起身,不经意间见韩烁左眼一眯但很快也站起身:“会有禁军校尉送殿下回行宫,届时望殿下配合,今日穿戴之物由他交给我即可。”
李澶凌一点头离开营帐,今纶早候在远处等候,牵过黑曜递给李澶凌,加上六个禁军往行宫而去。
“今日在开始前,太子去找了卫谦言语间敲打了几句。”
韩烁开口看着李淮:“二殿下可否细说,太子究竟与卫谦说过什么?”
“我与三弟时而布衣出宫踏青,皇子身份不便,与外臣称呼变作寻常兄弟相称,卫谦时而会将我们唤做二哥三哥,太子知晓卫谦与我们的称呼,有些不快,便前去多说了几句。”
韩烁点点头,李淮继续道:“话语间也说了要与卫谦一组拿第一,卫谦好似很喜欢那个赏赐,入场后太子殿下还问了我与老三要往何处去,吕云意曾说过东南猎物多,我便回答东南,老三要去南边,太子便于我们一同前去,卫谦还掏出箭做标记,他恐怕真以为我们惦记鹰长弓和玄武盔,卫谦骑射皆是出色在我们所有人中,恐怕也只有老三和张及尧有抗衡之力。原本我是要去东南的,老三止步后,我怎敢与太子争那东南猎物便也停下了,我与老三未多久也分开了,再就是吕云意慌张的骑马来找我的时候了,从他口中我听说太子中箭晕于马下连忙赶过去,我扶起太子想叫醒他可是太子没有任何的意识反应,张及尧和纪斌中前去通知禁军,我一直守在太子旁边,只觉太子浑身温度越来越低,于是我便脱下外袍盖在了太子身上直至统领你来。”
韩烁了解完送走李淮,那言官将叠好的几沓口供交给他而后也离开,韩烁将纸放于桌案上深思着,就听雷声滚滚骤雨落于营帐之上的声响,他走出营帐有禁军赶紧撑伞挡在他头上:“韩统领,这雨不小,您还是回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