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相府,夜已经深了,但是安鹤庆和三叔仍旧在前厅等着。老夫人大概身子吃不消,已经送回了云湘院。
瑾苏将安肃清说的话都一一转告,包括他是如何因为连雨和屠六发生的冲突。
“唉~烟花之地去不得啊,那里的女子更是碰不得。肃清这孩子什么都好,唯独这一点……”
大约是因为安鹤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三叔的话便只说了一半。
“父亲,三叔,刑部的人早都派人在找连雨了,除了肃清,她才是最后见到屠六的人,但是好像一直没有找到。”
三叔连忙点头,附和着道,“是的,这个我也知道,正是因为找不到那个连雨,才将肃清抓了去。可是连刑部都找不到的人,咱们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安鹤庆看向瑾苏,问,“苏儿,你有什么想法?”
“三叔说得对,连雨这条路恐怕行不大通。”顿了顿,转而问道,“三叔,您能不能去刑部打听下,屠六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自己死在哪里?”
“这个倒是不难,只是……”
“父亲,您和公主将府里所有人都盘问一遍,找到那天晚上以及第二天早晨见过肃清的所有人。”
“苏儿,你是想……”
“嗯,”瑾苏点点头,“我们必须要找到足够充分的证据去证明,那天晚上,肃清根本就不可能杀人!”
“那易春坊呢?”安鹤庆问道。
“要不然让老四去问问?”三叔建议。
“不用了,不是我不信任四叔,事关肃清的性命、相府的清白,实在不能儿戏。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你!?”三叔惊讶的看着她。
安鹤庆也冷哼一声,“苏儿,你是女儿家,怎可去那样的地方,传出去让别人怎么议论?”
“父亲,三叔,你们误会了,并不是我亲自去,我是要去找司马少将军帮忙,他和肃清的关系一向要好,肯定会尽心竭力的。”
父亲和三叔听了这话,才舒了一口气。
“那就这么办吧!”
商议完毕,已经是子时了。三人匆匆了散了,毕竟天一亮,大家都要忙碌起来了。
回菡萏院的路上,瑾苏走得很快,这对白芨来说倒没什么压力,但春月却是小碎步的跑起来才勉强跟上。
气喘吁吁,仍旧念念不忘,“大小姐,想到办法救少爷了吗?”
“你也想救出少爷吗?”瑾苏一面走,一面问。
“嗯!那是当然!”春月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正好有件事需要你去做,而且也只有你去做最合适,能不能救得出少爷就看你的了。”
“真的!?”春月欣喜若狂,一扫疲惫。
“那是当然!”瑾苏肯定的说道,加紧给春月又打了打气。
“你明日天一亮就悄悄的去打听打听,少爷回府的那一晚都有谁看见,都看见些什么了?”
“好!我知道了。”春月道
已经进入菡萏院了,瑾苏一脚跨进房间,还回头叫住了春月,叮嘱道。
“哦,对了,明日公主和父亲也会对每个人都进行盘问,但我相信,你肯定能聊出更多东西来!记住,只是闲聊!聊出来的一切都等我回来以后再细说,这件事的轻重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吧!”
“嗯!”春月如负重任,充满斗志的应道。
之所以要安排春月留下来暗中去打听消息,是她早就想好了的,并非临时起意。
一来她并不想带春月去易春坊,她肯定是要亲自去了解情况的,女扮男装在所难免。但这样的事他宁可相信只见过两次面的司马怀北会守口如瓶。
二来府里确实需要她在下人堆里暗暗打听那一夜的真实情况,否则有很多胆小怕事的人,会在公主和父亲盘问时一问三不知。
眼看还有两个时辰天就该亮了,还好司马怀北是武将,又是长年驻扎在外面的武将,并不需要上朝。所以也并不太着急,天亮后去找他也来得及。
事实上,天刚刚亮,司马怀北就已经找到相府来了,管家来通报的时候瑾苏才刚刚起床。
司马怀北对于安雅盛的吸引力她是见识过的,哎呦……一定要赶在她前头。瑾苏这样想着,便让白芨白芷简单梳洗一下就赶紧出了门。
“少将军!”瑾苏略微施礼,“抱歉,让您久等了。”
“没事!突然造访,是我唐突了!肃清他……如何了?”
“暂时被关在牢里,除了没有自由,其他一切尚好。”
“那就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涉及到杀人这么大的事?”
接着,瑾苏将安肃清说的情况向司马怀北说了一遍。最后又补了一句,“不知道这和父亲去揭发粮草之事有没有关联?”
瑾苏这样说,无非是想让司马怀北心中有数,这件事,不单单是冤枉了安肃清这么简单。
“无论如何,咱们应该先想办法证明肃清是清白的!”没想到司马怀北并没有对瑾苏提出的问题回应。
瑾苏只好作罢。反过来说,这也恰恰证明了司马怀北是个有勇有谋的聪明人。
俩人来到易春坊,瑾苏来不及换男装,只好以面纱遮面。
“大小姐,要不你还是别进去了,终究你是女儿家……”
“少将军思虑周全,瑾苏多谢了。不过事关肃清的生死,相府的清白,我在外面等着也是心急如焚,不如跟你一起进去,左右还有你在,我定不会吃亏。”
她知道,她若是不出面,尤二姐肯定是会对司马怀北敷衍了事,没有半句真话。
易春坊一般是下午和晚上做生意的,这大清早,根本没有开门。
白芷叫开了门,一个小厮揉着双眼没好气问,“干什么呀?”
司马怀北好像没有听见似的,径自走了进去。
“诶诶诶,你到底干什么的呀?”小厮不依不挠的追上来问道。
瑾苏给白芷一个眼色。
白芷立马会意,上前一把拍到小厮的肩膀上,冷着脸道,“去将你们当家的找来!”
小厮可能被拍得有些吃痛,嘴角都有些抽搐了,连连点头道好。
白芨和瑾苏跟进来,又将门关好。
司马怀北在厅堂里,四处查看,颇有一番样子。
瑾苏和白芨俩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也假装第一次来的样子,跟在司马怀北后面查看。
不一会儿,尤二姐摇着婀娜的身段笑盈盈的来了。
“我说这位爷啊,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呀,来就来呗,怎的还自己带姑娘呢?”
尤二姐走到司马怀北面前,目光还在她身上扫过,扫到白芨身上时,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掌柜的,我们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并非是为了取乐,你只需好好配合我们就可以了!”
“嗨~叫什么掌柜的这么见外,不如你也随大家伙一块,叫我尤二姐吧!”尤二姐笑着说道,又抬手招呼,“既是有事情要说,到这边来吧,咱们啊,坐着慢慢说,哈~”
司马怀北坐下后,便问道,“你可认识相府的公子安肃清吗?”
尤二姐睁大了眼睛反问道,“谁?相府的公子?不认识!”
司马怀北瞪了一眼尤二姐,“他可以这里的常客!你怎会不认识?”
“哟~瞧您说的,来我这儿的客人那么多,那也不是个个都认识的呀!就像您,我不也不认识吗?开门做生意的,认识不认识的有什么要紧的。”
“别人就罢了,相府的公子和你这里一个叫连雨的姑娘,闹得沸沸扬扬,你怎么会不认识?开张第一日就因为这件事惹了麻烦,你说你不认识,可能吗?”司马怀北连续的质问,连瑾苏都没有想到。
“哦~~”尤二姐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您说的是那个书生啊,原来他当真是相府的公子啊?”
“你少装了!说说那晚他和屠六在这儿发生冲突的事儿吧!”
“您这样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是,有一晚因为连雨的事儿,他的确和屠六爷发生了冲突,虽说是挨了两下子,但并没有伤到要害啊!”
“你将那晚发生的事情再和我说一遍。”
就这样,尤二姐将安肃清发生冲突后独自喝闷酒的事儿又说了一遍,和安肃清说的也差不多。
“就这么多了吗?”司马怀北问道。
“嗯,就这么多啊!”尤二姐摊了摊手,无奈的道。
瞧瞧,这就是尤二姐!**湖,就凭司马怀北这样的,根本不能从她那儿套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瑾苏套出一锭银子,越过司马怀北,塞到尤二姐的手里。
轻声的问道,“尤二姐,我是想问问,关于屠六那晚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和谁一起离开,又有谁可以做个见证?”
尤二姐看向她时,虽然脸上仍旧带着妩媚的笑,但已经正经了不少。
“呵~”尤二姐看了看手里的银子,好像欢喜了不少,“这我倒想起来了,屠六离开的时候,身边还有两个小厮扶着,那时候安肃清还躲在那个角落里醉酒呢!”
“除了你,可还有旁人可作证吗?”瑾苏追问。
“额~,应该是不少,这易春坊的姑娘应该也有好些个都看见了。这个得慢慢问过去呢。”
瑾苏又拿了一锭银子递给她,“我相信尤二姐肯定能帮我问出来的,这是一点辛苦费,希望你多费心。”
“哈哈,好说,好说!”说着尤二姐便摇着身子离开了。
司马怀北看到尤二姐离开时灿烂的笑容,夸赞道,“还是银子好使!”
瑾苏略笑笑,表示赞同。
当然不会让他知道,瑾苏塞银子的时候还顺便让尤二姐摸了摸暗夜门的令牌,让她知道她就是瑾苏。否则区区两锭银子,尤二姐又怎会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