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苏一路走一路想。
茯苓会是凶手吗?如果茯苓是凶手,那她将南天竹果放进被褥的时候,难道没有发现那被褥不是她的吗?
如果茯苓不是凶手,那她为何要出面指认她?
她现在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好像有什么人,在为她编织一张网,一张让她无论如何都难以逃脱的网。
而月兰,也许从第一次挑衅她开始,就注定了是要死的结局,但月兰的死,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成为杀人凶手!
即便不是今日,明日的结局也是一样!
这个局真的做得太巧妙了,好像她走的每一步,去的每一个地方,都是被人精心设计好的。
想到这里,瑾苏隐隐约约觉得,在背后操纵这件事的人,相当的不简单,她甚至认为,也许,这根本就是出自太后的手笔。
还好,她给自己多留了一个心眼。否则按照所呈现的证据,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而且没准还会连累整个相府以及加禾药铺。
但是她的那个心眼,随时可能会被发现,到时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她必须尽快的想办法见到季武帝,现在唯有他才有能力去质疑太后。也不知哪儿来的自信,她竟然认为季武帝是愿意相信她的。
瑾苏被一左一右两位公公反手押着,前面仅有一位带路的公公,想要从他们三人中逃脱并不是难事。可是她对宫里的地形并不熟悉,即使是要跑,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跑。
出了宁寿宫没多久,她便试探性的问道,“公公,咱们这就直接去刑部吗?”
等了一会,没有回应。
瑾苏继续心如死灰的说道,“几位公公,我知道你们也只是办差的人,做不了主,我也不为难你们,只是想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在宫里?”
“我是冤枉的,若是不能还我清白,就是做鬼,也不得安宁!”说到这里,瑾苏停下了脚步,直勾勾的看着一左一右押着她的两位公公。
阴森森的说着,“你们知道,如果一个人有怨气,那她死后会怎么样吗?”
两位公公不自觉的将脸撇开,像是生怕被她记住了一样。
带路的公公终究是看不下去了,好心道,“安大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们几个奴才了,奴才们都是后宫当差的人,是去不得前朝的。我们只负责把你送到内务府,之后再由内务府的人送出去!”
内务府,她有些印象,内务府好像距离议政殿不远,那儿频繁的有宫人们进进出出,上次她进宫的时候看见,便多嘴问了一句。
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下朝了,希望能有机会碰到他,瑾苏在心底暗暗的期盼。
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跨过了多少宫门,只见来来往往的宫人多了,瑾苏猜想,内务府应该就快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扯着嗓子叫喊,“冤枉啊,臣女冤枉!”
几位公公虽然感到诧异,但见她并没有要挣扎逃跑之意,便也随她去。
不绝于耳的叫喊声,引来众多宫人的目光以及窃窃私语。
不知是听到了她的叫喊声,还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的,她心底的救星———八殿下丰曜真的来了。
“怎么回事?”丰曜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自然的放在身前,面无表情的问道。
“奴才给八殿下请安,”几位公公齐声说道。
与此同时,瑾苏“啪”的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的说道,“八殿下,臣女安瑾苏给八殿下请安,还请八殿下能为臣女做主!”
瑾苏说完,便郑重其事的磕下头去。她没有看到,此时丰曜的脸上神情复杂,眼底尽是心疼和担心。
“都起来说话吧!”丰曜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和冷淡。
“求殿下能带臣女去见皇上,此事唯有皇上能还臣女一个公道。”瑾苏跪着,一双水汪汪的泪目看向丰曜。
丰曜领会了她的意思,蹙着眉头,想了想才转而道,“好,跟我走吧!”
三位公公有些犹疑的叫道,“八殿下,这恐怕不妥吧!”
“嗯?”丰曜冷冷的看向他们。
公公们立马低下头,怯懦的说道,“可是太后交代了,要……”
“太后那里,本王自会去解释!”丰曜掷地有声,仿若不容置喙。
“是”,几位公公只好齐声应下。
一路上,瑾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件不漏的说给丰曜听。也许在外人看来,她这是在博取丰曜的同情。但实际上,她是希望丰曜尽可能的知道全部既定事实,以便能帮找到些突破口。
到了议政殿门口,得知季武帝已经去偏殿批阅奏折,便又领着她们去了偏殿。
偏殿就位于议政殿的西侧,明明挨着的两个殿,可是从外面绕,还是有好一段路。
偏殿门口的守卫,是带刀侍卫,见到丰曜,纷纷行礼,“八殿下。”
“起来吧!可是父皇独自在里面吗?”丰曜问。
“是!”
丰曜点头,转身走走殿门口,轻轻扣门。
门立马就开了,里头出来一个小公公,见到丰曜,极为恭敬的行礼,“八殿下。”
“去通传一下,本王有事要面见父皇!”
“八殿下请稍等!”小公公嘴上应着丰曜,转身进去的时候,却瞥了一眼瑾苏。
没一会,小公公就去而复返了,朝里边抬了抬手,道,“八殿下请!”
丰曜点头,转身对瑾苏等人道,“本王先进去,你们且在这儿等着。”
瑾苏点点头,丰曜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去。
好一会,里面的小公公才再次把门打开,道,“安大小姐,皇上请您进去呢。”
“是,多谢公公!”瑾苏微微弯起嘴角应道。
原本押着她的两个公公自然的就放了手。可瑾苏走了两步又转身对他们三人说道,“你们且先在这儿等着吧,万一皇上有话要问你们呢?”
“这……”三位公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瑾苏跨进殿门,跟着小公公绕过了一扇大大的屏风,这才见到了高高在上的季武帝。
瑾苏低着头,迈着轻快的小碎步,走到丰曜左后方的位置,站定后,落落大方的行礼,“臣女安瑾苏,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咳咳”,季武帝轻咳了两声。
紧接着,又听见祁公公小声的叫了声“皇上”,然后就是杯盏相碰的声音,大约是在喝茶吧,瑾苏猜想。
好一会,才听见季武帝说,“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吧。”
“谢皇上!”
瑾苏起身,看见季武帝果然端着一杯茶水,一面吹着,一面小口小口的嘬。
瑾苏不知是否该开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丰曜,可丰曜站的笔直,目光全部落在高高在上的季武帝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她求助的眼神。
没有得到丰曜的回应,瑾苏只好耐着性子等,心里想着,至少要等季武帝放下茶杯,她才开口。
季武帝嘬了一小口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悠悠的问道,“听老八说,你在宫里大肆喊冤,所谓何事啊?”
“臣女原本是在宁寿宫跟着文丽姑姑学习礼仪规矩,谁知今日同房的两位宫女离奇死亡,臣女却被指是杀人凶手,臣女实在是冤枉,还请皇上能替臣女做主!”
“太后将你移交刑部审理,合情合理,你既有冤,为何不等到了刑部审理之时再申诉,要肆意在宫里叫喊,弄得人尽皆知呢?在宫里,是不能大声喧哗的,你这样做,岂不是在藐视宫规吗!”
这些话明明说的平静自然,可话语里,就是流露出帝王的魄力和威严。
瑾苏躬身行了礼,这才将发现被褥有错之事说给季武帝听,还说因为强行被拖出来,才没有办法继续向太后自证清白。
季武帝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起来对于她所说的话还是没有全信。
“朕已经派人去请太后了,是非曲直,很快就会揭晓。在此之前,你可还有什么要跟朕说的吗?”
“没有,臣女相信,皇上英明神武,慧眼如炬,定会还臣女一个清白之身!”瑾苏定定的说道。
没一会,太后带着茯苓,王太医等一干人等,也进到大殿之内。
当太后的目光扫到瑾苏之时,凌厉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季武帝并未从龙椅上走下来,侧头轻声对祁天说,“快给太后看坐!”
太后却并不着急坐下,而是行至季武帝跟前,关切的道,“皇帝啊,怎么两日不见,你的脸色这么难看呐?可是咳疾又犯了吗?”
“咳咳,”季武帝也是,说着又捂着嘴咳了几下。
太后连忙绕到季武帝身旁,招呼着祁天,“去,快去给换杯热茶来”,然后忙着给季武帝顺了顺后背。
“咳咳咳……”
季武帝好像一口气喘不上来,连着咳了好几下,从脖子到脸,都被涨得通红。
“父皇,您没事吧?”丰曜也凑了上去,眉头紧蹙,也是满脸愁容。
祁天递了热茶给丰曜,再由丰曜亲自端给季武帝,待他喝下两口热茶,这才有所好转。
“王太医,你还杵在那儿做什么,皇上都这样了,还不来看看吗?”太后呵斥道。
“是,微臣……”
王太医还未起身,季武帝就摆了摆手,“罢了罢了,**病了,一会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