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显赶紧抚上凤晓娆的后背,仿佛有源源不断的真气进入凤晓娆的体内,待做完这一切,他自己则虚弱地一颤,嘴角又沁出一点血出来,而后目光一寒,提气吼道:“都闭嘴,别乱哭丧。”
那些快要哭的人跟已经哭出来的人赶紧噤声。
白显立即对苏誉吩咐道:“祖父,立即在宫里选出一处最适合设祭天台的地方,设祭天台。”
苏誉原本是大祭司,一听这话,就明白了白显的用意,赶紧点点头:“是。”言毕,便走。
白显转看皎然:“皎然,你赶紧在赢都之内,选址四十八处,设祭天台。”
皎然赶紧点点头:“是。”言毕,便走。
白显看向北堂展:“立即传话出去:今日陛下的生辰宴上,千只神鸟现世,为陛下贺寿,陛下开心至极——”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方接着道,“犯了心疾,处于昏迷当中,需要向上天祈福,方能苏醒,在陛下未苏醒之前,一律不准宰杀牲畜食荤腥,整个赢都臣民,即刻起,开始吃素,直到陛下醒来。”
北堂展呆呆地点点头,正要走。
白显忙喊道:“等等。”
北堂展停步。
白显补充:“不要强求。”
北堂展愣愣的,没有吭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太诡异了,他到现在还云里雾里的,可是现在除了听白显的话,他没有任何别的更好的法子。
白显进一步补充:“向上天祈福必须是发自内心的,不要强迫臣民祈福。”
北堂展点点头:“我懂了。”
第一道:“我提个建议,虽然不强求,但是所有到祈福台祈福的人,都要登记姓名在册,来时登记,走时亦登记。如何?”
白显道:“好主意。”
北堂展道:“我这就亲自去办。”言毕,便走。
白显则亲自将凤晓娆抱回寝宫。
几乎整个朝廷都在连夜忙着祈福的事情,人力物力要多少有多少,因此第二天天一亮,四十九处祭天台都搭好了。
昨天晚上大随皇宫上空天现上千只神鸟的事情,不少赢都的百姓都是亲眼所见的,因此白显给的那个假祈福理由,百姓也不疑有他。只是心底觉得有些堵得慌,原本以为那是祥兆,没想到女帝陛下却因此开心过头,犯了心疾,哎。
凤晓娆自当政以来,施了不少仁政,尤其现在居住在赢都之内的百姓,那都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好日子。
因此,很多百姓都自甘自愿地去各处祭天台为女帝祈福。
赢都民间的四十八处祭天台都不够用,很多百姓便去各处寺庙祈福,各处寺庙都是人挨着人。
而官员们则是到皇宫内一处宫殿里的祭天台为女帝祈福。
许多官员心里都不安。一朝天子一朝臣,万一凤晓娆就这么过去了,由凤傲雪为新帝,凤傲雪残暴,在她的手下该如何为官啊?
而且凤傲雪跟訾王訾谦时定了亲,将来很有可能会重用訾国的一批人。那赢都的朝廷就变天了,而现在的重臣倘若是不答应的话,势必又是场场的官斗,腥风血雨。
若是凤晓娆醒不过来了,白显不可能再留在大随的皇宫。而现在的大随之所以强大、太平,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有凤晓娆,有白显镇着,若是凤晓娆、白显都不在了,外面的几国联军很快就会出兵攻打大随,大随根本无力抵挡。
还有,现在的重臣第一,他只听凤晓娆的话,倘若凤晓娆醒不过来了,第一那么傲的人,是不可能愿意在凤傲雪的手下为官的,十有**也是会离开。
而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大手笔的皎然,十有**也会离开。
原本人才济济的大随朝堂,随时会分崩离析。很多忠诚自然担心不已。
加上一连几天的祈福,每次开始祈福,必是狂风暴雨,人人都道是天怒了,越来越灰心。
诡异的是,祈福之事一结束,必是狂风暴雨都停歇,天又放晴了。
官员们担心凤晓娆死了,时局动荡。
百姓们担心凤晓娆死了,日子又回到从前。因此,即便天放晴了,绝大多数人的心头也仿佛蒙着层层的乌云,堵得难受。
也有人因为一连十来天,都不能开荤,而心头颇多怨言,不爽的,比如现在的崔来浩。
一大早就让人偷偷炖了只鸡,说是十来天没吃到肉了,实在馋得慌。
现在外面的集市早就不准售卖任何荤肉、活物了,而崔来浩现在所在赢都的府邸,是新买的府邸,事先也不可能养鸡的,因此弄到了这一只鸡,真是费了好大的工夫。
崔来浩现在正一个人准备在书房偷偷地吃鸡。
从曼巧过来寻人,一进来,就闻到了味道,神色一变,道:“你干什么呢?”
崔来浩马上嘘道:“别嚷嚷,别嚷嚷。”
从曼巧心里面上都不满,但还是命贴身侍女退下,方小声害怕道:“你既然害怕传出去,怎么就不能忍几天呢?万一陛下醒转不过来了,白显事后算账,算到我们头上,怪你吃了一只鸡,整个王府的人也不够他杀的啊!”
崔来浩听了这话,立即一愣,心里没法不害怕,但还是小声道:“不会有人知道的,很隐秘的。”
从曼巧无法放心,道:“现在朝廷害怕百姓私下开荤,尽己所能地将百姓家的一切有气的牲畜都给早早买走了,外面有气的牲畜不准进来,想查到你弄来一只鸡还不容易?只不过现在没有人较真罢了,但是,待陛下是生是死确定下来之后,那时候必然——”
叹一口气,“陛下若是活过来了,这件事情,也不会有人拿此事把你怎么样,只不过传到陛下的耳中,会对你映像不好罢了,可是万一陛下再也不会醒过来了,那白显必然是会事后算账的。”
崔来浩听了这话,再吃这鸡,真是食不知味了。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个媳妇,有时候想法还真的挺缜密的,不愧是皇室中人。
但是崔来浩犹豫了一下,道:“既然已经弄来了,已经都炖了,不吃,也已然落下了不好,不能浪费。”然后就继续吃了起来,边吃边道,“哎,我这身子骨真的得补补了,一连淋了十来天的雨了,”
说到这里,咳了几下,方继续道,“这陛下要是再过一个月也醒不过来,这朝中的大臣,我跟你说,得病死一大半,其中就有我一个。”
“天天吹着风,淋着雨,谁受得了?”
“不能撑伞,我理解,但是穿件蓑衣有何不可?昨天我就试探下,说要穿件蓑衣,一个个仰着脖子骂我,哎!”
“我就不相信这些人都对陛下这么效忠,肯定大家都想穿,就差一个带头的。”
崔来浩边吃边抱怨着。
从曼巧无语地听着,听到这里,凉飕飕地道:“就你这说话中气十足的样子,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