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晓娆淡定地理了理被白显抱得揉得有些凌乱的衣裳跟头发。
当她心里祭出宠白显的姿态,发现就算被谁看到白显抱着她亲,她都没什么可害羞的。
稽修离得不远,很快就来到凤晓娆的面前,先是对凤晓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凤晓娆非常亲切地含笑道:“以后在宫里见到我,不必动不动行礼,这么大一个皇宫,拢共也没几个我的亲人,太拘于礼节,反倒显得生分,我不喜欢。”
她在他的面前也是自称我。
还说是他的亲人……
这世上他早就没什么亲人了,没想到刚与这个女子见了第二面,就是她的亲人了吗?
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力量吗?
稽修意外地眸心光泽轻涌,但很快又压抑成规矩的柔淡。
方才稽修看到白显抱着凤晓娆亲吻的画面,因着凤晓娆这几句话,顿时觉得也没什么可气的了。
人家本就是深情厚爱的夫妻,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此时更是感情浓烈的时候,两人抱在一起亲昵,全是正常举动。
只是身为一国之君,在外面就这样,还是,未免太开放了些。
“稽修谨记在心,”稽修的声音格外规矩,一贯的温温柔柔,“听闻陛下起床了,我便命人炖了温补调理的药汤送过来,还想给陛下号个平安脉,不小心打扰陛下了。”
凤晓娆含笑亲切:“不打扰不打扰,这皇宫里的园子,你是可以随便逛的,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就去那边的暖亭里坐坐,喝药,把脉,聊聊天吧!”
稽修恭声:“是。”
很快就到了暖亭里,凤晓娆直接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稽修接过宫人手中的汤药,恭敬地端给凤晓娆,凤晓娆没有任何犹豫地接过来就一勺一勺地喝了起来。
姿态闲适优雅,真是赏心悦目。
稽修又感动了一下。
他是知道的,皇宫里的人对入口的东西最是谨慎,一般用银针银器试毒之后,在入口之前,还会让宫人再试一遍,旁边就有试毒的宫人,可是凤晓娆根本没有让宫人试毒的意思。
很快凤晓娆就把药汤喝完了,宫人立即有眼力见的递来漱口水,凤晓娆漱了漱口,方亲切地对稽修、白显,道:“你们也坐啊!”
白显走到了较远的一角坐下。
稽修看了一眼白显,坐在了凤晓娆的对面,温声道:“可以为陛下号脉了吗?”
凤晓娆不甚在意地直接伸出了左手,一边跟着稽修来的宫人,赶紧将事先准备的脉枕递上来。
这真是一只相当漂亮的手。稽修看了这只如柔荑般的手,不由地愣了下。瞬间便想到了哥舒祁要牵着凤晓娆的手以验证是不是真的是命定皇夫的事情,结果哥舒祁就被凤晓娆杀了。
此事,稽修虽未亲见,但现在觉得,哥舒祁大概就是被这只手迷惑了。这只手握上去,一定很软,当时哥舒祁的心神一定荡了一下。
稽修不敢有不该有的心思,规规矩矩地为凤晓娆号脉,没有一点轻薄之意,号完脉便立即移开手,没有一点停留的意思,温柔地恭声道:“陛下的身体没有大碍了,按照我开的方子,再服用两日汤药即可。”
他一边说话,一边拿出一张方子,恭敬地递上,“陛下如想过目我开的方子的话,这是我开的方子。”
凤晓娆接过那张方子,只瞥了一眼,便放在了一边:“这方子,我并不想看,不过,你倒是写得一手好字。”
稽修谦虚:“谢陛下赞誉。”
凤晓娆:“你医术很好,我的祖父身体不好,能不能为我的祖父诊治诊治?”
稽修:“谨遵陛下的吩咐,我一会就去给——”
顿了一下,接着道,“苏国公诊治诊治。”
想到自己现在并没有名分,跟着凤晓娆一起唤祖父是不合适的。
凤晓娆言语亲切,寻常聊天的语气:“你能给白显诊治诊治吗?他亦受了很重的伤。”
稽修一顿,没有立即接话,因为心里面本能地不愿意。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如此抗拒给白显诊治。
以白显的本事,是完全可以自己调养好自己的伤的,只不过因为受伤,他不借助外力,仅靠自己调养,时间要长一些罢了。按理说,他应该做个顺水人情的,可是他心里却不愿意。
稽修没有立即答话,气氛就突然僵住了。
白显解围:“我这伤不碍事的,我自己会调养好的。”
凤晓娆何其聪明,岂会看不出稽修不愿意?人家刚来,她也不想勉强,就岔过去:“要不我们下盘棋解闷吧?”
稽修乖巧:“都听陛下的。”
一边立着等着侍奉的宫人,立即就去拿棋与棋盘。
凤晓娆唇角带笑,寻常聊天的语气:“听闻你说自己是来自深山老林?”
稽修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凤晓娆:“我觉得一点都不像,你跟我说话,不愿意说的可以不说,但是最好不要说谎,我厌恶别人欺骗我。”
她的声音明明很好听,很亲切,稽修的心却颤了一下,只觉得她的声音里自有一股力量,想来这就是帝皇的威严吧!
即使偶作亲切,但到底是个随时都有能力杀人的帝皇。
稽修声音温顺:“听闻陛下曾经调侃过白显来自深山老林——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就也这么说了,只是随口一说,其实并不是——我的过去实在伤悲,谢陛下的恩典,准我不说。”
凤晓娆笑了一下,十分体贴的样子:“不想说就不说,我也就是随意聊聊,我手下有一高官叫第一,他的来历也是说不清的,但是他对我从无恶意,我也不是喜欢扒人阴私的人,因此一直都不在意。”
稽修的神色放松了一些。
凤晓娆:“你可以根治我的心疾吗?”
稽修:“陛下的心疾起源是神施的心咒,神力其实是来自于天,所以也可以认为是一种天咒,也许是时机未到,我暂时也不知道根治的法子,只是陛下若是犯了心疾,我可以为陛下诊治止痛。”
“哦……”凤晓娆点了点头。
接下来凤晓娆跟稽修聊了聊他的爱好,还留话说下次有空一起裳画。
白显一直默默地坐在一角,十分乖顺地看着他们,时不时地也会望望四周的景色,心里却有种说不出道不清的滋味。
若不是凤晓娆事先给他吃了那么多的定心丸,他早醋意大发了,只怕还会生出自己是个多余之人的错觉,凤晓娆跟稽修倒是一对。
他知道凤晓娆的用意,是想要从稽修那里套点话出来,可是稽修不愿意谈过去,凤晓娆得跟稽修接触多少回,才能套出点东西出来啊!
他顿时觉得稽修甚是难缠。
这种看起来温温柔柔斯斯文文无害的人,比哥舒祁那种张扬的人要难对付得多。
且稽修有一双饱经沧桑、有故事又温柔的眼睛,他的眼神,是容易叫女人心疼的。
白显没法不担心,凤晓娆套着套着,再把自己套进去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