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筠寒,盛乐,盛胤已经见过他了,忙起身喊:“皇伯父!”
盛禹是第一次见,觉得他虽和自己的父皇相似,但更有从容、沉稳的王者之势,尽管他表现的谦逊内敛,却藏不住与生俱来的自信。他也站起来,认真的介绍自己,“皇伯父,我是盛禹。”
成民看着几位孩子,连连点头,眼神里流露出欣慰。盛家子弟不多,他常年在外,对自家儿女们还是颇为疼惜的。
盛筠寒等对自己的皇伯父还是很有骨肉亲情的,见到成民的眼神,一时也有些激动。
“快坐下吧!”成民的声音还有些感慨。他先坐下,余者才坐。
“青儿和慕儿呢?”成民左右不见,奇道。
夏皖亦是不知。
王思轩道:“刚刚青霓不小心摔了一跤,慕伊陪她回房休息了。”
“没事吧?大夫看过了吗?”成民和夏皖都担心起来。
“青霓说没事,还让我们不必等她们。”王思轩回答道。
成民立即吩咐下人去请郎中,又对夏皖说:“你去看看吧,青儿受伤了也不会说的。”
“爹!受伤了我肯定会告诉你们的,我知道你们会担心!”青霓在慕伊的搀扶下走出来,
笑盈盈的说,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姐姐没事,我们检查过了,一点点扭伤。”慕伊同样轻松的说,“你们就放心吧。”
刚才慕伊也很着急,非让王思轩背着青霓走,自己再去请大夫。没想到青霓凑在她耳边极小声的说:“我没事,装的。”
她瞬间明白了,回房间的路上,姐妹两个还挤眉弄眼的笑,默契十足。
慕伊将青霓扶到座位上,自己也挨次坐下来,“我都好饿了,大家吃饭吧。”
成民再次确认了下青霓没事,才说“吃饭”。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其乐融融,还真像平常百姓家的一餐。盛禹提议,请成民分享一些他和盛况小时候的事,盛乐和慕伊也表示想听。成民便说了些。
成民只比盛况大两岁,两人是一同长大,几乎是同吃同住,一起读书习武,感情深厚。有一年成民八岁,盛况六岁时,他们同先皇出宫游玩,路上经过一大户人家,先皇便借此处住了几天。
这家里也有两位公子,盛况调皮,不知怎么招惹了其中那位小公子,被打得鼻子都流血了,便跑去找盛闵告状。盛闵见了,又心疼又生气,便跑去把那位小公子修理了一顿。
小公子不服气,也去找自己的哥哥告状,自然小公子的哥哥——这家的大公子也是心疼弟弟的,便找到盛闵,要他赔礼道歉,否则就打他一顿。
盛闵不理对错,坚决不道歉,虽然这位大公子身体健壮,比他高了一个头,也丝毫不惧。两个哥哥就这样打了起来,各自的弟弟都为自己加油助威。最后盛闵赢了,从此盛况对他百般依赖,走哪跟哪。
听了这个故事,大家都笑了。
王思轩有些感动的说:“要是我有这么一个为我出头,保护我的哥哥,我也会依赖他的。”
“怪不得父皇对您的感情不一般!”盛禹感慨道,复举起酒杯说:“我们一起敬皇伯父一杯吧。”他一提议,盛筠寒,盛乐,盛胤便跟着举起酒杯,对着成民满饮一杯。
成民看着盛筠寒和盛禹,一些事涌上心头,不禁想着:上一代躲不掉避不了的恩怨,但愿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说着说着,他们又说起前几日宫中遇刺的事。
“已经查了几日了,什么线索都没查到。”盛禹恨恨的说。
“都查了谁?”成民平静的问。
“全都查了,据说那晚赴宴的人,都接受了盘问,父皇吩咐达理司细细盘查,甚至可以直接去大臣家中,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盛禹细细的说,言语中似乎含有深意。他口中的“全都查了”自然不包括成民他们。
他说完,大家都沉默了。
“可恨那晚我不在场,否则拼死也要挡在父皇和皇伯父面前。”盛禹又补充道。
“现在回想都觉得那晚好凶险,娘和姐姐还掉进湖里。”慕伊也跟着说道。
提到这了,成民才突然想起盛筠寒救了青霓还没道谢,便对青霓说:“青儿,你替永嵩王爷斟杯酒以示感谢吧,救命之恩不可含糊。”
青霓依言,走到盛筠寒身旁。在斟酒的时候,听见他异常冷漠的说:“皇伯父严重了,说来惭愧,我当时只是跟着您一起跳了下去,没特意想过救人,所以‘救命之恩’不敢当!”
他此刻对成民的说辞和刚才在房间里对她的说辞截然不同,就连语气也犹如春风和寒冬的区别,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青霓只觉得他善变,捉摸不透。
她斟好了酒,递给他,笑说:“不管怎么说,最终多亏了永嵩王爷救下了青霓,青霓永远感谢!”
盛筠寒没有看她,淡淡的接过酒喝了,酒杯还残留着她的余温,接下来他坐着手就没有离开过酒杯。
尽管他表现得冷漠如冰,盛禹还是看出了端倪。他越是表现得满不在乎就越说明他在意。
而另一边,盛乐不停的给王思轩夹菜,王思轩连连道谢,却放下筷子不吃了。
慕伊低着头,不停的拨弄自己碗里的饭。
一席饭吃得精彩纷呈,比戏台上还热闹。
饭后,盛筠寒等要回去了,成民等人将他们送上马车,临行时,盛乐大声的说:“王思轩,你答应来皇宫陪我们玩的,可别食言哦。”
王思轩默不作声。
盛乐又大声的喊:“你答应了的!”
她喊了几下,王思轩终于点头。但他肯定是食言了,此后没有去过皇宫一次。
而慕伊听到这话当时就气得扭头回去了。
盛乐见状,露出开心又得意的笑容,放下车帘。
王思轩立即去找慕伊,哄哄她。慕伊在前头走,他便在后头跟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走进房内,慕伊转身关房,王思轩矫健的在关门之前溜了进来。
慕伊“哼”了一声,停下手里的动作,往里走去。
王思轩关上房门,走到她面前。她转身背着他,他又绕到她面前,她又背过他,两人像捉迷藏。
如此几次后,王思轩握住她的双肩,将她一转,固定她的站姿,使其面向自己。
“有什么可生气的,你还不懂我的心?”王思轩认真的看着她说。
“那她下棋比我下的好。”慕伊嘟着嘴。
王思轩慢慢的牵起她的手,笑说:“那你比她漂亮!”
慕伊一下子就被逗乐了。不过仍嘟着嘴,不满的说:“她是公主,又对你热情似火。”
“那又如何?她怎样都与我无关。”王思轩仍是认真的回答。
慕伊终于笑了,她很满意这个答案。
王思轩用不离手的扇子轻敲了下慕伊的头,“以后不可胡思乱想了!你根本不用担心任何人,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独一无二的。”
说完他吻了吻慕伊的额头。
送走盛筠寒等人,成民对青霓说了一个消息:张愔领兵出征了。
隔了太久猛然听见张愔的消息,青霓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出征了?能够带兵远征也算遂了他的心愿,他一身武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不过战场上瞬息万变,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又担心起来。
接下来几日,她便在房内静坐,或看看书,等成民回来便问有没有张愔的消息。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十二月中旬。
某个清晨,上京被雪覆盖了。
白茫茫一片,眼之所及洁白的天地澄净得一亮。允闵王府后院栽种了一大片梅花,傲然盛放。白的红的相互映衬犹如展开的画卷。
青霓立在窗前,欣赏渐渐消融的雪。质本洁来还洁去,即使驻足须臾也不枉来此一遭。
随着这几日的静养,她淡然了不少,回想往事,心里也感到轻松了许多,目前所想的不过是希望张愔一切顺利,凯旋而归。
“姐姐,爹让我们进宫去。”慕伊推门走进,语气极不乐意,“不知皇上怎么想的,规定我们必须每日进宫请安。哎,早知道做公主这么麻烦,动不动就要进宫,说什么都不该答应的。”
青霓看她嘟嘴,颓然一坐的可爱模样不由得一笑,“你以为是我们可以选择的?算了吧,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就听爹的话,别让爹为难。”
“我就觉得那个皇宫与我们八字不合,在宫里始终不自在。就说刺客的事吧,皇上将各宫都搜过了,也盘问了当晚进宫的人,就我们家没有被审查,现在刺客的事一点线索都没有,只怕有心人还以为刺客是我们家的呢。”慕伊叹气,她真的想回到以前的生活。
青霓奇道:“你怎么会琢磨这个?”
慕伊嘻嘻的笑,“王思轩分析的啦,我是拾人牙慧。”
“皇上应该不会怀疑我们,他与爹兄弟情深,就是因为完全相信所以没有查我们。”青霓颔首,凝神想了一会,“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给了别人怀疑我们的理由。”
“而且我们还不能说,怕拂了皇上的心意,也破坏了他们之间的信任。”慕伊补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