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纹?”严舒惊讶反问,她虽然看见过这样的小说,可内容大多荒诞不羁,纯粹是消遣,没想到一日竟成了真。
作者需要逻辑,可现实不需要啊。
景诺沉吟道:“兽纹应与部落图腾类似,应有千种形态,咱们先找个部落暗中观察,看有没有替代之法。”
严舒想想,从易物镇里弄出刺青涂料也不难,仿造一个兽纹应该很简单,便点头。
翅见两人要走了,生出不舍之意,一直徘徊在树下,舍不得离开。
严舒看着翅,忍不住眼睛一酸,向他这样的年纪,本应该好好生活在父母身边,却跟野人似的,跟荒草野兽为伴。
景诺这两天跟翅也很熟识了,他招招手,翅便跑了过来,身后一双翅膀一颠一颠的,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地,总让人疑心他的翅膀又长大了些。
“你知道最近的部落在哪里吗?”景诺问道。
翅眼中闪过一丝哀伤,点点头。
看来翅的身世和那个部落有关,景诺叹了口气,改变主意又道:“你知道附近有几个部落吗?”
翅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计数对翅这种野孩子来说有些困难,就连银也不会,在深山老林中,他们凭借太阳东升西落判断大概的时间,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
从出生被抛弃那一刻,他们的人生便没有了希望,只能在荒野中像野兽一样活着,永远被驱逐在种群之外,等待死亡的那一天。
景诺揉揉翅的头发,温柔道:“没关系,你领着我们去其他部落?”
翅眼中晶晶亮,他点点头笑了,又很不好意思地抿抿嘴。
景诺又揉了揉翅的头发,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严舒也发觉了,景诺对待小孩子总是出奇地温柔,对待大人则不假辞色。或许正是这样,
景诺对待小孩儿总像是要捧出一颗真心似的,也许这就是凌云派师弟师妹们崇敬他的缘故,拜别父母上山后冷暖自知,而景诺像个火炉,永远在照顾他们。
在翅的指引下,他们朝着西的方向走,据翅说,在这个方向,住着勇熊部落,部落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变作小山一样高的黑熊,他曾远远看见过这个部落。
翅在前跟景诺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见识,而严舒跟在他们身后,当没了修为做支撑,一旦沦为普通人,她经验少的问题便暴露出来,野外环境中对她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
差点儿被藤蔓绊倒,严舒停了停,喘匀一口气才再次跟上。
勇熊部落背靠大山,面朝一望无际的平原,虽然部落规模小,但五脏俱全,每日有岗哨在附近巡逻。
距离勇熊部落还有百米时,翅便不再往前走一步,他带着严舒和景诺隐蔽在灌木丛中,小声道:“只能在这里看,要不会被发现。”
从这个角落看过去,正好一顶帐篷正对着,将视线全部挡完了。
严舒小声道:“要不换个位置?”
景诺沉吟后决定按兵不动,决定等晚上再说。
“这里危险,翅,你先回去吧。”景诺道。
翅摇摇头,说:“我想再在这里待一会儿。”
严舒诧异地看着翅,又拨开眼前的灌木往勇熊部落看了看:“这什么都没有啊?”
翅不说话,上牙咬着小牙,咬出了一圈的小牙印。
严舒正欲要劝,景诺却道:“有动静。”
帐篷的门帘从侧面掀开,先走出来一位高大英勇的男子,接着跟过来一个女子,身着简易的衣服,手上抱着个娃娃,头发被绑了起来,但还是像枯草似的四散飞舞。
女子停在门口,张嘴跟男子说什么,男子连连点头,接过女子准备的竹筒和石刀,转身离开,大步朝着部落中央走去。
怀里的孩子好像哭了,女子赶紧低头哄了哄孩子,又痴痴地望着男人消失的方向。
严舒心中怅惘,人间自有真情,也逃离不了分别的魔咒。她在这里悲春伤秋,为两人的感情慨叹,身边景诺早已马不停蹄地绘画兽纹。
刚刚男子转头一瞬,眉心处的兽纹掠过,景诺已经记在心中,在地上不断描摹。
严舒回过神来,看景诺在地上写写画画,老脸一红,她怎么就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也许是景诺在身边的缘故,严舒明显懈怠了,习惯当甩手掌柜,将一切难题都交给景诺来解决。
醒了醒神,严舒蹲在景诺的画前仔细端详,这兽纹好似三部分组成,整体呈圆形,外围围着一圈小短横,两根树枝托起了一个非常复杂的图案。
“那是不是代表熊?”严舒指着最中间那一团问道。
景诺摇头:“太远了,而且太短了,不好分辨,必须得近距离接触一个人才行。”
正说着,只见部落的门打开了,伴随着一声声嘶吼,约有五十人从部落里出来,他们其中十人停住脚步,在门口站定,四十人分成两个小队,一个去了草原,一个从对面进了山。
站在门口的十人小队被编入边防,在部落附近巡逻。
“他们是去捕猎。”景诺顿了顿道:“估计为期一日以上,这时部落内只剩下妇孺,这时防守最为严密的时刻,也是部落内最空虚的时候,遇到陌生人,他们会毫不犹豫射杀。”
严舒本来还挺高兴,以为现在容易混进去,可景诺说完截然相反的结论,顿时蔫了。
现在她和景诺都沦为了普通人,而这个小世界里,普通人简直是食物链底端,就连弃人他们都打不过,更别说发育完全的兽人了。
严舒苦思冥想,若想混进部落里探听消息,必须要有合适的兽纹,而他们对兽纹一窍不通,得先找人指点迷津……
“不如咱们干脆做个陷阱,引诱一个人过来逼问?”
景诺刚想回答严舒的异想天开,突然耳朵一动,往远处看去,只见那支往平原中行走的小队又原路返回,打头的那人背上多了个人。
“很眼熟。”景诺眯起眼睛看了看,背上的俘虏一身粉衣,带纷飞,可距离实在太远,看不清楚脸。
严舒也觉得严舒,她眯起眼睛来看,对方头上的金钗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呵呵一笑:“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没有寻踪鼠,咱们也能找着映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