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部落里的一位兽人解决了难缠的对手,正好看见严舒愣在原地,他一个健步跃到严舒身边,巨大的手掌扛起严舒,顺着人流往林子里去。
严舒立刻挣扎起来,她的目光仍望着那个方向,轰然倒地的母熊已经闭上了眼睛,她很想做些什么。
“走吧,花也希望你平安。”身旁的健妇低声捂住严舒的眼睛,和兽人一起,奔跑起来。
严舒被颠得呼吸困难,眼泪一滴滴洇湿健妇的手掌,她喃喃道:“放开我!放开我……”
可惜,正是逃命的生死关头,四周惨叫声不绝于耳,大家都在奋力搏命,谁能顾得上严舒在说什么。
在林子里走了一阵,兽人终于停下脚步,严舒从兽人的肩膀上下来,脸色苍白,眼睛红肿。
“你是我们的希望!”兽人一脸严肃,拍拍严舒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去接其他的人。
健妇扶着严舒坐在一块巨石旁,严舒打量四周的人,零零散散不到十个老弱妇孺,无论谁的脸上俱是一片愁云惨淡。
“人还没来齐?”严舒回过神来问身边的健妇。
健妇什么也不清楚,沉默了片刻,似乎是觉得不回答严舒的问题不太礼貌,于是道:“可能死了吧。”
这句话是十足的残忍,严舒心口重重一疼,眼角激出痛苦的泪花。她原本想着,就算其余的修士看不惯她,也不会牵连无辜,可没想到他们竟然残暴至斯!
深山老林里的夜极寒,周围又格外悄寂,严舒蜷缩在石头上,身体和心凉成一片,瑟瑟发抖,不知谁拿了块毛皮,搭在她的身上,毛皮上有火焰炙烤的痕迹,却没了火焰的温度。
天空隐隐泛起白,星星暗了下去。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众人疲惫抬头,彼此叫唤眼神,甚至有两个老人变作兽形,缓缓挡在众人之前。
虽然他们部落中,老人的生活相叫其他部落幸福许多,可在没有弯弯绕绕的原始社会,他们更无私,他们擅长于自苦与牺牲,那些分派的肉,多半分给了正长身体的幼年。所以老人依旧瘦削,干瘪的兽身上,毛皮松垮地垂下,几乎要拖了地。
只是他们站在更需要保护的妇孺身前,要为他们守卫。
健妇也拉起严舒,叫她藏在巨石之下,等敌人一露面,她就准备带着严舒离开。
一位抱着孩子的母亲,悄悄趁健妇不注意,将孩子悄悄塞进严舒的怀里。
正香香甜甜睡觉的小孩子,被惊扰了一下,皱了皱眉,没有发出声响。
看,在原始社会里,小孩子从一出生就学会了尽量不给人添麻烦。
可陪在严舒身边的健妇仍觉小孩麻烦,她把孩子从严舒怀里揪出来,又给了那个女人,恶狠狠地给了对方一眼。
严舒觉得不大舒服,刚想说话,却被健妇摁住嘴巴,窸窸窣窣的响声越来越近,已经近在眼前了!
众人抬头望去,对方已经显露了身形,景诺站在最前头,一身血汗,狼狈不堪,他身后跟着老弱妇孺,再后面便是兽人们。
严舒挣扎开健妇的手,拼命朝景诺跑过去。
景诺紧皱的眉头没有松懈,嘴叫绷得仿佛一根弦,他无声接过往怀里扎的严舒,总到空地上。
他身后的队伍有条不紊地整顿,在无声的默契下,他们再度变成了青壮年在外圈,老弱妇孺在内的队伍分布。
景诺站在队伍最前,望着正在休憩的人们,沉声道:“敌人修整过后还会再次反扑搜山,他们的目标是我们,你们不过是被牵连,从现在开始,咱们分开走,他们定不会为难你们。”
众人有了不同的反应,有不少人言辞激动,声音越来越大,还有人默然不语,低着脑袋和激愤的世界划开一道无形的界限。
景诺不得不打着手势让他们安静下来,因为外面一定有敌人正在搜索他们的行踪,现在极易暴露他们的藏身之处。
严舒从景诺怀里抬起头,她离开景诺的怀抱,面对众人,一一看过去,原来足有上百人的部落在一夜间就少了一半,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人会越来越少。
“各位,我们还是分开走吧,我知道你们是怕我们有危险。放心,我们没关系,我们死了,兽神会召唤我们的灵魂,到时候我们还能在兽神身边侍奉。”严舒道。
大家听见她这么说,开始犹豫不定。
“好了,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们的了,你们尽快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就此别过!”景诺牵起严舒,随意找了个方向,刚准备钻进密林中。
“等一下!”银叫道,“我跟你们一起走。”
景诺怎么可能答应,一个跟着走了,另一个也会跟上来,到时候老弱妇孺又没了保护。
“不行,我们就此别过,也不要让翅监督我们的行踪,你们换一条路走吧。”景诺说完,便搀扶着严舒往密林深处走去。
天渐渐亮了,景诺和严舒已经走出了很远一段路程,身后悄悄跟着的兽人也被大发了回去。
景诺终于卸下一口气,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严舒以为景诺受了伤,赶忙低头检查,今天也不知怎的,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洒。
“醒了,我没受伤,只是有点累。”景诺闭上眼睛,慢悠悠道。
严舒看他面色清白,眼底拖着黑眼圈,便道:“我守着你,你睡会儿吧。”
景诺不说话,他甩了甩头,又揉了揉脸,扶着剑站起来,望向前路,刚迈出一步,身体一晃就要往下倒。
尽管一段时日以来,景诺苦练剑法,即使不能调动灵气,但身体素质加上技巧,和先天强大的兽人战斗,取胜也并不难。可经过一夜的鏖战,他此刻已近强弩之末。
严舒赶忙抱住景诺,在四周看了一圈,扶着景诺在树根底下坐着,轻声道:“你先睡会儿,等会儿我叫你起来。”
景诺看了严舒一眼,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就在严舒耳侧响起。
严舒歪头颇为心疼地看着对方的脸,她想了想,让景诺靠在树上,紧接着消失在了原地。